第一章人犯李青!
河南省第一監獄門口的大門緩緩打開,駛出一隊囚車,車輛朝著郊區的方向駛去。
囚車裡面,兩名全副武裝的持槍武警戰士,一左一右端坐在一個帶著手銬腳鐐看上去二十來歲的青年旁邊。
三人對面坐著一個軍服肩上扛著一杠兩星的中年軍官,伸手打開座位旁邊的文件夾,用頗為複雜的表情打量著眼前,這看上去老實巴交的年輕死囚犯。
「犯罪嫌疑人李青,男,民族漢族,二十四歲,學歷初中肄業,生於1983.5.26」。犯故意殺人罪,重傷害罪,致他人三死一重傷!
經公安機關跟法院公審,人證物證俱全,判處犯罪嫌疑人李青死刑四月四日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此判決為終審判決,不得上訴,自判決之日起生效!
中年軍官將文件夾上的判決書對李青念了一遍后,目光打量著對面的李青,似乎難以將眼前的李青和判決書上兇殘的暴徒聯繫在一起。
車輛行駛了將近一個小時后,太陽已然升起,明媚的陽光透過囚車頂的縫隙,照在李青鋥亮的光頭上!
李青抬起了頭用臉龐正對著灑射下來的陽光,嘴角上揚,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臉上呈現出一種如釋重負的表情!
中年軍官已經執行過多次押解槍斃死囚的任務,但卻從來沒有見過之前的囚犯有這樣的表情,好像解脫一般,這勾起了軍官的好奇。
中年軍官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一包香煙,抽出一根點上后,遞到了李青的嘴裡,開口道:
「抽吧,這是你能抽的最後一根煙了,聽說你無父無母還有什麼想說的沒,等會到地方了,我會給你個痛快的,放心我槍法很准。」
臉上表情一直都挺平靜的李青,在聽到軍官說到無父無母時表情顯得有些猙獰。
等到對方說完后低聲道了聲謝謝,迎著對方問詢的目光,李青頗為自嘲道:我死之前,能聽我講講我的故事嗎!
中年軍官看了下手腕的手錶后,對李青道:
「還有半個小時左右就到刑場了你說。」李青點了點頭,用嘴巴重重的吸了口煙后,已經燃到煙屁股的煙頭掉在了車上。
李青用鐵鏈烤住的雙手,擦了擦身上的煙灰道:
「十年前我就知道自己以後肯定會有這麼一天的,所以現在對我來說一切都是釋然,我從小出生在王家莊,因為村裡人都是王姓,所以叫王家莊。
我爺爺那輩才在政府的動員下從附近的山上遷到王家莊,村裡姓李的就我們家一戶,因為是外來戶。
聽爸爸說爺爺為了不得罪人,四五十歲的人了甘願自降一輩跟村裡比他小二十來歲的人稱兄道弟,年齡跟他差不多大的爺爺都叫叔叔,一切都只為了能在王家莊安穩下來。
從小看著爺爺待人接物是如此,父親的性格就更加懦弱,十來年的時間終於在王家莊穩定了下來,為了讓李家在村裡能稍微硬氣一點不被人欺負。
爺爺臨終前花大價錢拖媒人給父親找了個性格強勢的媳婦,從我小時候第一次被欺負母親就教我,別人怎麼打你的你就要怎麼打回去,做人要有骨氣。」
中年軍官略微的有些不耐煩的看了眼手腕的表,用眼神示意李青繼續,李青咽了口唾沫,緩緩道:
「我十三歲那年大年三十的早晨,母親帶著我早早的從鎮上買年貨回來,經過王家老村長門前,村長家老二對從他家門口經過的我和母親罵了句賤貨爛種,少從我家門前過。
我家原來種的西瓜,以前每年瓜熟都會給村長家送去一點,種過西瓜的都知道,老是在一塊地里插秧,西瓜結的果是一年比一年結的少,母親就不讓父親送人了留著自己吃都不夠還怎麼送人?
但村長家不這麼想啊,我父親那麼懦弱的一個人,咋會有這心眼,所以心裡就認定了一定是母親的主意,特別是村長家的老二對母親更是恨的咬牙。
人就這樣你每天對他好,一天對他不好,他便會恨死你,你每天對他不好,一天對他好,他便會感激你。所以那天母親忍不住反擊道:
「前面幾年的西瓜都餵了狗了,人怎麼能這麼沒良心。」
被狗吃了良心的村長家老二,見母親還敢罵他就紅了眼,衝上去跟母親撕打在一塊,年紀還小的我也沖了上去保護母親,打罵聲很快驚動了村長家老大兒子跟老三兒子!
他們三個沖了上來,三個成年男人毆打我跟母親兩個,弱小的母親心急的用身體護住我頭,盡量不讓我挨打。
這時,老村長也出來了,看到在村裡一直跟孫子一樣低聲下氣的李姓,竟然敢跟他王家村村長家的人動手了,頓時火冒三丈,咬牙切齒的對三個兒子說:
打,打死算我的。見自家老子發了話,王家老二二話不說轉身就回家拿了把鋤地的鋤頭,出門就朝被打癱在地上抱著我的母親掄去,母親連聲慘叫都沒來的及發出就癱倒在了地上。
母親頭上的血像水龍頭一樣嘩嘩的流了一地,血從額頭,鼻子,口腔,耳朵流出來,喉管發出氣管和血液摩擦的聲音,身上粘滿母親鮮血的我,嚇的哇哇大哭起來,跑著回家去找父親。
父親看到我的模樣,大冬天零下幾度的氣溫,光著個膀子就從被窩跑出來。
看到母親的樣子后,一屁股就撲倒在母親身旁,抱起母親渾身是血的屍體,渾身顫抖嚎啕大哭道:
「你們把人打死了,我要把人放你們院子去。」
就要往村長家院子里去,這時被老村長一腳給踹倒在地上。
一輩子老實巴交的父親像失了魂一樣抱住母親的屍體趴在地上,嗚嗚咽咽的抽泣。
「這一年我才十三歲,渾身粘滿母親鮮血的我,跪在癱坐在王家門口的父母面前,用盡渾身力氣撕心裂肺的對腦袋已經變形的母親喊到:「媽,我一定給你報仇,啊啊啊!」
哪怕是十年前的事說到激動處,李青依然漲紅了眼睛,中年軍官臉色也是有些激動道,他們殺了人難道就沒有收到法律的制裁嗎?
李青舉起戴著手銬的手,擦了擦泛紅流淚的眼睛,冷笑道:
「制裁,哼當時王家年齡最小的老三剛過十八歲,不知道怎麼的人家就能把身份證上的法定年齡給改到十七歲,明明用鋤頭掄我母親的是王家老二,硬生生說是老三,老三還是未成年!
法院判決王家老三三年有期徒刑,其他三人總計賠償我家六千六百六十六塊人民幣,這事就算過去了,父親因為這事一直感覺對不起母親,整日里心裡難受淤積窩窩囊囊的沒兩年,才四十不到的年齡就也過世了」
王家害的我家破人亡后,我初二沒畢業就出社會打工了,在工廠里呆了三年,滿十八歲存了幾萬塊錢后,我就去少林寺武校報名學了六年武術。
我從武校出來后的第一天,去祭拜了父母的墳墓后,當天夜裡我就偷偷翻進王家,也是用當年那把鋤頭,一個一個敲碎了他們父子四個的頭顱,說到這裡李青的臉上竟然出現了些許興奮的潮紅,中年軍官看到李青的表情微微皺了皺眉頭。
察覺到中年軍官的表情后,李青又說道,我那天只敲碎了王家父子四個的頭,王家的孤兒寡母我一個沒動,隨後又自嘲道,我們李家從我開始算是絕後了,他們王家還是多子多孫,說起來還是他們王家賺了!
囚車到達刑場,臨下車前中年軍官盯著李青緩緩道:「你走到今天這一步後悔嗎?」
李青頗為費力的挪動著沉重的腳鏈迎著太陽咧嘴笑道:「如果這仇不報,我才後悔!」
中年軍官頗為複雜的沖著李青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將頭套戴在了李青的頭上,跟執行槍決的刑警退後幾步后,對武警戰士輕聲說道:「是條漢子,手穩些,給他個痛快。」戰士點了點頭。
行刑的子彈上膛,黝黑髮亮的槍口瞄準了李青,李青只來得及聽到咚一聲槍響,就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