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許人間見白頭

蕭別離剛走沒幾步，突然覺得眼前有些發黑，略作停頓，轉身對身後的離桑說道：

「你先回公司，我還有點事。」

「好。」

離桑的心情不是很好，淡然應了一聲，便回了公司。

也沒問蕭別離什麼事，同樣也沒有說要開車送送蕭別離。

離桑走後，蕭別離昏迷感越來越強，身體也有了麻痹感。

蕭別離趕緊撥通了一個電話：「小齊，我在國貿前咖啡廳三樓，速來接我。」

說完掛了電話，找了個位置坐下，靜靜等候電話中小齊的到來。

十幾分鐘后，咖啡店門口來了一輛白色瑪莎拉蒂。

自車上走下一位身著白色休閑西裝的帥氣小伙，小伙下了車，急勿勿跑到三樓，迅速找到了等候的蕭別離。

「來了。」

蕭別離說話永遠那麼低沉、冷漠、不近人情。

「蕭大哥，你沒事吧。」

來人正是電話中的小齊，小齊快步來到蕭別離身前，關切道：「你這又是怎麼了？」

「我沒事，老問題了，你是知道的。」

蕭別離難得多說了幾句話，好像這幾句話，費了他老大勁兒似的，說完閉上了眼睛，靠在椅子上。

蕭別離很少靠在椅子上，無論是坐著，還是站著，永遠都是那麼筆直。

這一次靠在了椅子上，顯然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哎！」

小齊暗自一嘆，默默來到蕭別離身後，開始為蕭別離按模。

「讓你費心了。」

十幾分鐘后，蕭別離睜開了眼睛，昏迷感已經消失，再次坐得筆直。

「蕭大哥，怎麼能這麼說？沒有蕭大哥，就沒有小齊的今天。你這麼說就是見外了。」

小齊有些惶恐，蕭別離於他而言，不僅是朋友，更像是大哥。他對蕭別離有著超乎常人的尊敬。

「也是。」

對於自己親近的人，蕭別離從不客氣。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你要去哪兒？」

小齊快步上前攔下了蕭別離。

「回公司。」

「不行。」

小齊立即拒絕道：「我只是暫時幫你緩解了一下，你現在必須回我那裡，如果昏迷在公司怎麼辦？」

蕭別離微微一想，點頭道：「也好。」他知道小齊並沒有危言聳聽，事實上也該去小齊那裡了。

兩人出了咖啡館，上了車，去了小齊那裡。

小齊在朝陽區開了一家按模店，技師也只有小齊一個人。

小齊除了是一名技師外，還是一位小有名氣的氣功師，同樣也是這家店的老闆。

他的客人非富即貴，價格也格外高昂，雖然客流量不大，收入卻很可觀。

這一切都得益於蕭別離的支持，當然還有他本身的努力與堅持。

否則「齊春」兩個字也不會在上流社會傳開，甚至都不會有這兩個字誕生的機會。

齊春按模店，看上去並不奢華，簡約不失時尚。

小齊接回蕭別離后，開始為其按模。一個多小時之後，按模也結束了。

「蕭大哥？」

「怎麼了？」

蕭別離翻了個身，卻沒有起身。這裡是他唯一會放鬆的地方。

「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小齊關切道：「你的病情突然變得嚴重了。」

「沒事，只是昨夜受了點風寒。」

「不可能。」

小齊否決道：「你的傷寒與腫瘤相比，不過癬疥之疾。這次我明顯能感覺到，你頸椎內的癌細胞有了括散。」

「你多慮了，再說癌細胞括散也很正常。」

蕭別離斜卧在按模床上說道。

小齊見蕭別離不肯說實話，他也很無奈。他了解蕭別離的性格，蕭別離如果不想說話，即便是撬棍也撬不開蕭別離的嘴。

在他印象中，蕭別離總是負重前行，總是自己默默承受所有痛苦與壓力，總是風雨一肩挑，而將陽光留給身後。

「蕭大哥，其實你的病情，只要通過手術化療，再輔以氣功按模治療，得到治療的可能性很大。」

良久之後，小齊鼓起勇氣再次勸解。他已經勸過蕭別離很多次了，曾經還惹得蕭別離雷霆大怒。

他已經做好了再次被罵的準備，蕭別離的病情，已經不能繼續耽誤了。

蕭別離這次並沒有生氣，只是默不作聲。

「蕭大哥，你同意了？」

小齊見蕭別離沉默，又道：「我馬上叫我朋友給你安排手術。」說著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不！」

蕭別離的話，令小齊動作一僵，停下了要打電話的動作。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蕭別離起身，往外走去。

「什麼叫沒有為什麼！」

小齊追問道。

「你不懂。」

蕭別離說完，已經走出按模店。

「草！」

「又是這句！」

小齊一巴掌拍在椅子上，之後追了出去，送蕭別離回公司。

不懂？

怎麼可能不懂！

蕭別離為數不多的幾個知交好友，誰不知道他的尿性？

他們都知道蕭別離不是一個貪生怕死之輩，同樣不是病忌諱醫的人。

他只是把所有的心思，所有的一切都放在了他所在意的人身上，從沒想過他自己本人。

蕭別離的一生，經歷了太多別離，他不想看到別人別離，他只想看到別人過得更好。

事實上別人過得已經很好了，比如他，比如離桑，比如秦叔，比如……

小齊一路上心事重重，滿心滿腦子都在想著蕭別離的事情。

「蕭大哥，你不許人間見白頭，有沒有想過，別人會為你白頭？你有沒有想過，你不忍別人別離，你卻要成為別人的別離？」

「到這裡就好。」

車依舊在往前開，顯然一路想著心事的小齊並沒聽見蕭別離的話。

「小齊？」

「小齊！」

「啊？」

蕭別離一連喊了兩聲，小齊才醒過神來。此時，車已經駛入國貿大廈。

「沒什麼，以後開車注意點。」

反正已經進來了，蕭別離只得叮囑一聲。

「哦。」

小齊哦了一聲，又道：「蕭大哥，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如果你還不去治療，我就把真相告訴離桑。」

蕭別離腳步一頓，回了個「好」字，繼續往裡走。

「好久沒來你們公司了，我想去看看離桑。」這時小齊也跟了上來。

「嗯。」

蕭別離嗯了一聲，又道：「不該說的話別說，不該問的事別問。」

蕭別離不想小齊透露他的病情，所以反覆叮囑小齊。

「我知道。」

小齊知道蕭別離的苦衷，本也沒打算泄露什麼，所以答應得很爽快。

他現在最關注的就是，這些天朝陽集團究竟發什了什麼，讓蕭別離的病情突然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