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7
感覺只是合上眼睛再睜開的短短一瞬,殘破的列車、遍地的屍骸、趙瑞等人全消失了,月羽環顧四周,周圍的景物有些熟悉,稀稀落落的小房屋陰森森的,這不是先前他們來過的那個小山村?
正想回頭向玄炫確定一下,還沒來得及開口,嘴巴已經被玄炫捂住,人也被拉到陰暗的角落裡躲了起來。
呼在耳邊的氣息有些急促,月羽感覺到有汗珠滴落在脖子上,他的心不由得抽緊,玄炫真的累了。
小山村裡很靜,寂靜中只聽得見偶爾的蟲鳴,門是敞開的,可是卻不見人影,整個山村仿若一個死村。
詭異的寂靜讓人心跳加速,莫名的恐懼在心頭蔓延。
月羽側頭去看玄炫,卻發現他的目光正越過自己的肩膀看向某處,順著玄炫的目光望去……
大片大片的煙霧籠罩著這個小小的村落,灰色的色調更是增添了一種鬼氣深深的氣氛。
從村子中央橫穿而過的青石板路泛著幽幽的青光,路的那一頭,出現了一個個白色的燈籠,燈籠一晃一晃的,似乎有人正提著燈籠向這邊走來。
花栗鼠唆地鑽進月羽懷裡躲起來,自己寵物的反應讓月羽確定來的是鬼。
花栗鼠對鬼的靈敏度堪比雷達,有什麼風吹草動,它躲得比誰都快。
燈籠緩緩地前進著,不知道是幻聽還是怎樣,月羽似乎隱隱聽見壓抑而又沉痛的哭聲,一聲接一聲的嗚咽一縷縷地鑽進腦子,刺激著高度緊張的神經。
月羽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全神貫注地看著那一飄一盪的燈籠由遠而近。
看著群鬼漸行漸近,月羽抓過玄炫的手掌,飛快地問了句:是不是那些村民的鬼魂?
玄炫輕點了點頭,他緊盯著最前面的那道影子,那是列車長!
跟在列車長身後的是那個曾經和他一起的中年漢子,其他村民神情肅穆地跟在兩人後面,每個人手中都提著一個白燈籠,慘白的顏色映照著他們木然的臉孔有著一種說不上來的凄涼悲壯感。
女人們掩著面低聲哭泣著跌跌撞撞地跟在後面,她們哭得是那樣的悲傷脫力,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看著這些痛苦得幾乎要死過去的女人,就連月羽和玄炫也不由得被她們的悲痛感染,覺得心臟都在隱隱作痛。
玄炫定了定神,這種時候他需要的是冷靜,是當機立斷,甚至是狠,他不知道列車長把村民們的魂魄帶回來是出於何種目的,他知道的是這個列車長一點也不簡單,他生前必定是一個靈力高手,而且他也一定殺了很多人,他身上的殺氣與血腥揮之不去,濃烈得只怕連蚊子也不敢在他身周5米範圍內活動。
玄炫覺得,列車長不只是鬼這麼簡單,他已經趨向於魔化,他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解決他,因此他不敢掉以輕心。
在女人時高時低的哭泣聲中,隊伍緩緩地前進著,道路的盡頭是水井,那裡有一堵荊棘高牆,高牆之後是那座神秘而又華麗的祠堂,那裡才是這些鬼魂的最終目的地。
列車長帶著那些村民的鬼魂在水井前停了下來。
女人們哭得更厲害了,她們想伸手去拉自己的丈夫兒子,可是手掌卻直直地穿過了他們的身體,什麼也碰不到,此時此刻,努力維持的假象終於破碎,她們的丈夫、兒子已經不再是人,他們死了。
意識到這點,女人們哭得渾身顫抖。
列車長不耐地道:「你們回去,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這是為了救你們的上一輩。」
女人們哭聲一下子低了不少,她們害怕這個殭屍一樣的族長,她們不滿,她們怨恨,可是卻沒有膽子抗議,這個人讓她們從心裡覺得害怕。
列車長不再說話,帶著村民的鬼魂直接穿過那堵荊棘牆走了進去。
布滿尖刺的綠色高牆對於鬼魂根本沒有阻擋作用,女人看著男人們一個個地在消失在荊棘中不禁再度失聲痛哭。
玄炫兩人小心地避開那些悲痛欲絕的女人,悄悄地摸到一個不易覺察的陰暗角落。
玄炫拋出隨身攜帶的紅繩套住其中一棵大樹,首先躍了上去,隨後他把繩子拋給月羽,月羽接住后,也沒見他怎樣動作,人已經如輕煙般躍了上來。
玄炫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這個貴公子身手不俗,竟是深藏不露。
凝視著眼前黑氣瀰漫的華麗祠堂,列車長眼神陰晦不明。
又一個十年了,這次能有多少人可以脫離這座監獄?進去的人又要在裡面等待多少年才有機會得到解脫?他們這一族人丁漸少,再過幾個十年還能有多少符合條件的人?到最後裡面的人是不是只能永生永世地被禁錮?而自己又可以支撐多少個十年不崩潰?
「他們要幹什麼?」月羽壓低聲音問。
玄炫不敢靠得太近,和月羽遠遠地隱身在草叢裡靜觀其變。
對於月羽的疑問,玄炫只是搖頭。
這祠堂有冥界的封印,列車長把村民的魂魄帶到這裡有何目的?
玄炫想了想,對月羽做了一個手勢,示意暫時按兵不動。
列車長走到一個方位站好,嘴唇噏動,一邊念動咒語,一邊雙手不斷地做著繁複的手印。
凝固的空氣忽然波動起來,殺氣一下子激增,壓得人幾乎透不過氣來。
難道他想破了冥界的結界?玄炫暗自吃驚。
隨著列車長咒語的念動,空氣的波動越發劇烈,散逸在祠堂四周的黑氣開始慢慢地往列車長站的那個位置聚攏,似乎想要衝破結界。
玄炫有些拿捏不準,這祠堂四周的結界並不是一般的結界,結界中有四方神和鎖魂鈴,能做得出這麼強結界的人一定是冥界的高手,至少是屬於正神級別的,譬如閻王和判官,換言之,這個結界很難破,不是玄炫妄自菲薄,以他的本事,只怕也無法破了這個結界,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為何還要浪費靈力而為之?列車長可不是愚蠢之人,還是說這祠堂里封印著的人很重要,重要得他拼了命也要把他們救出來。
掃了一眼站在列車長身後木樁般等待著的麻木村民,玄炫更是疑惑重重,這些人在等待什麼?他們大量屠殺乘客又是為了何種原因?
黑氣越來越盛,凝聚成一個個的人形來。
月羽往玄炫身邊靠了靠,「那是鬼?」
「嗯,而且是殺孽極重的惡鬼。」
這個該死的列車長難道是想把這群惡鬼放出來?
眼看那些惡鬼越聚越多,玄炫揣度著要不要出手阻止列車長,此時,列車長身後的村民忽然分作了四組,而結界內的惡鬼也同樣自發分成了四組。
見到這個情景,玄炫站起來的身子又矮了下去。
列車長側開身子,讓出位置,他身後的一個村民上前一步站到結界前,結界內也有一隻惡鬼站了出來,玄炫只覺得眼前一花,結界外的村民和結界內的惡鬼竟然調換了。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玄炫忽然一下子全明白了。
村民為什麼要屠殺列車上的乘客,是因為他們需要沾染殺氣,需要沾染血腥,這樣才能把結界內的惡鬼換出來而又不會被冥界察覺,列車長不是要破壞結界,一來沒這個能力,二來結界一破勢必會驚動閻王,他只是想以惡鬼換惡鬼的方式把祠堂里的惡鬼換出來,他不需要破壞結界,只需要弄出一道極小的裂縫就可以達到目的。
這種以惡鬼換惡鬼的方式根本沒有盡頭,祠堂的惡鬼出來了,可是又有新的惡鬼進去了,那他們還得要殺多少人?這些人都已經入魔了,也許他們當初是懷著救人之心,可是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不再是為了救人而殺人,而是為了殺人而殺人,殺戮已經蒙蔽了他們僅余的良知,徹徹底底地魔化了。
被封印的惡鬼一個接一個地被換出來,玄炫的腦筋飛快地運轉著,眼下的情形若要硬碰贏面極微,以自己現在的狀態只能尋求最省力而又最有效的途徑破壞列車長的計劃。
驀然,一個大膽的念頭冒了上來。
……
「嗨,要不要我幫你?」玄炫笑容燦爛,優雅地朝列車長揚了揚手。
「是你!」列車長的瞳孔一下子收縮,放聲大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玄炫收起笑容:「天堂還是地獄你倒是擦亮眼睛瞧清楚。」
「如果我是你立刻掉頭就走。不過即使你現在想走,也沒機會了。」列車長笑得分外刺耳。
玄炫一臉的輕鬆,並不把無聲無息地把自己和月羽包圍起來的群鬼放在眼裡,「機會是要自己創造的。」
說完也不等列車長反應過來,玄炫舉劍當胸,左手食指、中指併攏按住劍身,口中念念有詞……一道耀眼的白光從天而降直劈那座華麗的祠堂,雷聲翻滾響徹雲霄。
祠堂里的惡鬼被轟得四散逃逸。
列車長先是一愣,然後哈哈大笑起來,「這祠堂有冥界的結界,你的五雷轟頂根本傷不到他們,別白費勁了!」
玄炫不跟他廢話,抓緊時間再次發動五雷轟頂轟那座祠堂。
列車長本來想叫惡鬼群攻用車輪戰拖垮玄炫,可是現在他改變主意了。這個人腦筋有點問題,可是靈力卻高得恐怖,為何不利用他破了冥界的結界,把裡面的人都救出來從此一了百了。
主意一定,列車長乾脆袖手旁觀。
雖然知道玄炫這樣做必定有其目的,月羽還是打心裡替他擔心,虎視眈眈的列車長,猶如餓狼的群鬼,群起而攻之只怕不容易對付。
玄炫怕力度不夠,一連用了三次五雷轟頂。
三次下來,無論人鬼,皆感腳下一陣晃動,列車長暗自心驚,這個人究竟是什麼人?他看上去不過二十來歲,然而靈力之高絕對出其左右,冥界的結界竟然被他震得裂開了一道長縫,再被他多轟兩三次說不定這結界就破了。
列車長舔了舔唇,有著隱隱的興奮,他希望玄炫可以幫他打破這個結界,然而,正當他滿懷希望的時候,玄炫卻停手了。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