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叫賣
她想著以後院子裡面雞鴨成群，家中殷實，不必像現在這樣為了一日三餐疲於奔命，東湊西借，看人臉色，心中好像也有了一點點的盼頭。
四周黑蒙蒙的，只能夠見到李鐵柱的寬厚的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這樣的難熬，葉曉瑩乾脆閉眼入睡，才微有睡意，可是突然身子一側，整個人往右邊倒去。
好在放了幾隻籮筐，身上蓋著厚被子，這才無事，但是李鐵柱早已經緊張得跳了下來：「娘子，你沒事兒吧？」
「沒事。」葉曉瑩這時候驚魂未定，緊抓住一邊的木板，不安地問道，「怎麼啦？發生了什麼事？」莫非真的如她所擔憂的，牛車滑入路邊的稻田裡面了嗎？
稻田緊挨著這一條小道，只要稍稍走偏，可不就滑下去了。聽見她沒事，李鐵柱放下心，不以為然地擺擺手說道：「沒關係，你就在這兒坐好啦。」
他自己則走到右邊的輪子邊，同時用手提了提車身，葉曉瑩又是一驚，李鐵柱則對她粲然一笑，黑夜裡牙齒白得閃亮。
「你坐穩啦。」就在這時葉曉瑩只覺得身子一輕，隨後整個車身往左邊移了移，原本重心偏右，這時候已經又覺得穩穩蕩蕩。
李鐵柱隨後拍了拍手，再用提著的燈照了一照，安心地說道：「好啦。」葉曉瑩鬆了一口氣，瞧這樣子是陷入坑裡去了。
上面東西的重量，再加上自己還有車身的重量，少說也有一兩百斤，他提起來的時候輕飄飄的。這樣強壯，葉曉瑩這一路上也就放心了。
等到漸漸的覺得刺眼，葉曉瑩才發現不知不覺竟已經睡了過去，同時，四周都熱鬧起來，有了人影能聽見人聲，有不少像他們一樣前來趕集的人。
葉曉瑩起身，伸了一個懶腰，揉了揉眼睛。天並未大亮，但是已經能夠瞧見不遠處的景緻。稀落的屋子，霧蒙蒙的天氣。
牛車最後是被趕入一家的院子裡面，葉曉瑩跳下來，和李鐵柱一起將東西搬下，她疑惑地望著牛車對他說道：「你就放在這兒？」
這也是一間破落的院子，院門大開著，但是裡面有人的動靜，可是，卻沒有人出來查看，「這個是俺們村子里的，還是大熊的親戚呢，牛車每次來都寄放在這兒的。」
哦，原來是這樣。牛金貴，葉曉瑩只是擔心它萬一跑丟了，那麼，光是賠這一頭牛，可不得將人累死。
離鎮上還有一小段路，李鐵柱將扁擔跨在腰間，另一隻手提著籮筐，和葉曉瑩一起往前走去。
他一邊走一邊盤算著：「娘子，你的衣服都舊了，等下，俺給你買一塊布。」
葉曉瑩才來，並不知道物價，但是，瞧著他幾個籮筐，還有這一些並不罕見的筍，葉曉瑩不禁為銀子深深地發愁。
千辛萬苦前來趕集看病，不會因為銀子不足而空手而歸吧。她扯了扯嘴角，沒有接話李鐵柱輕車熟路。
在路邊佔了一個位子，背上的籮筐取下來，兩隻並非擺放在面前，隨後才將扁擔放在地上，招呼葉曉瑩坐上來。
葉曉瑩嫌棄地看了一眼，高低不平，不嫌硌得慌啊，可是四周都是灰濛濛，髒兮兮，也只有那兒才能夠坐下。
扁擔上，李鐵柱只要稍有動作，葉曉瑩便能夠感受到，全身都緊繃著，坐著和站著根本沒有分別，而最為尷尬的是集市上人來人往，卻極少有人停留。
葉曉瑩一推他：「你要喊起來呀，不然誰會來買？」
畢竟，隔壁不論是賣包子還是賣菜的，那叫喊聲音都是扯著嗓音，光聽那悠長的聲音，好似就能夠聞見包子的香味兒，能感覺到他的菜是最新鮮，最實惠。
李鐵柱這時候撓撓頭：「俺不會。」
他們如今可是身無分文，葉曉瑩空有一身抱負，萬事開頭難，處處都需要銀子，她總不可能自己孵出小雞，自己變出豬仔來吧？
瞧著他這樣子，葉曉瑩恨鐵不成鋼，恨不得彈他個腦蹦。許是因為葉曉瑩的目光刺激到了李鐵柱，他試著叫了起來：「籮筐，賣籮筐。」
他叫得小心翼翼，還有意無意地瞟了葉曉瑩一眼，貌似在觀察葉曉瑩是否滿意。葉曉瑩整個臉都埋在膝蓋上，立刻就有一聲洪亮的吼叫聲：「賣籮筐了！」
差點驚得她跳了起來，確定是李鐵柱的叫聲，而不是打雷聲？
第一聲吼出來之後，李鐵柱之後聲音自然了許多，不久還真有人來問。之前他們經過賣籮筐的，葉曉瑩先上前問了他的價格，是賣十文，所以，此時李鐵柱也是這個價錢。
不一會兒就賣了兩個，李鐵柱喜滋滋的，等到客人一走，他立刻鄭重地將二十文錢交到葉曉瑩的手中：「娘子，給你！」
那種自豪和滿足使得葉曉瑩唇角不覺揚起。好似得到了甜頭，叫得愈發響亮。在賣筍的時候，他們也比周圍的人賣得快。
李鐵柱的筍個頭極大，處理的乾淨，人人都愛過來買，原本空蕩蕩的銀袋子瞬間變得鼓鼓囊囊，李鐵柱滿足地笑望著她。
「賣包子咧！」包子鋪的喊聲好似帶著肉香。
他們出來許久，此時太陽漸漸上升，肚子早已經咕咕直叫，這時候李鐵柱則推葉曉瑩起身：「你去買兩個包子吃。」
「你不要啊？」每次聽他的話語，全是讓她買各種，從未想過自己，葉曉瑩忍不住反問道。
李鐵柱眼睛一亮，立刻搖頭：「俺不餓。」
這時候他們面前只剩下一對籮筐，只要賣完，他們就可以回去。葉曉瑩想著與其在這兒等候，倒不如先去看病，她將想法對李鐵柱說了。
李鐵柱的臉一僵，但是很快他直直地點頭：「藥鋪就在這條街的倒數第二間，娘子，你先買了包子，吃飽了再去。」
葉曉瑩點了點頭，她在離開的時候也就能夠感受到李鐵柱一直緊隨過來的目光。為了讓他放心，還是買了一個包子，才往不遠處的藥鋪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