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試身手

師徒兩個商議既定，便即準備出發，早有弟子門人準備好快馬與乾糧。蘇君身無長物，只一劍隨身，倒也無甚行禮。到得武當山下，恰經蘇府，與二老殷殷別過，收好父母強塞過來的金銀之物，便踏上了江湖之路。

初涉江湖，打尖住店種種行當自有俞蓮舟這個老手安排妥當，蘇君從中學了不少書本中難得的知識。

兩人的目的地正是湖北重鎮武漢，在那裡與崑崙峨眉諸人會合，便坐船沿長江直奔東海。一路行來，處處餓莩，遍地飢荒，官府非但沒有鎮災之舉，反而橫徵暴斂，百姓苦不堪言。蘇君攜帶的二十兩黃金，不到武漢便即分發散盡，只餘下幾兩散碎銀子，師徒兩個雖在趕路之中，也是憂心忡忡。

剛把最後幾兩銀子給了一個要投井的寡婦，俞蓮舟不等她千恩萬謝就匆匆離去，在馬上，忽然嘆了口氣道：「眼見元人氣數將盡，可天下百姓卻不免將遭受一番戰亂之苦了！」

蘇君亦是苦笑：「大亂方有大治，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只盼明主早出，百姓能少受一點兒罪了！」

俞蓮舟目中鋒芒一閃道：「近聞明教勢大，處處起兵與元人作對，這干魔頭雖然罪大惡極，倒也不失為大丈夫！可惜元人兵強馬壯，那汝陽王能征慣戰，想要推翻暴元，可不知得有多少英雄義士流血犧牲才成了？」

蘇君沉默不語，想要驅除韃虜，在這方世界，終究還得靠明教中人，武當一門武功再高，又怎敵千軍萬馬之大勢？可惜如今明教自身也是四分五裂，教主之爭，四大法王其三出走，都令這個昔日天下第一大教不復往日威風。若是陽頂天在時，又豈會有六大派圍攻光明頂之事？便是少林底蘊盡出，只怕也難以奈何這個魔教，不然渡厄師兄弟也不會參三十年枯禪了！

一路無話前行，到達武漢地界已是第三日接近晌午，師徒打馬直奔長江南岸的蛇山之巔黃鶴樓。這天下江山第一樓，正是各派約定會見之處。到了蛇山，蘇君便凝神打量起這座鐘靈山嶽，見其蜿蜒靈動，果是不凡。他知武當如今最為厲害的一門功夫真武七截陣便是張三丰由龜、蛇二山的山形地勢參悟而來，精妙無方，森然萬有，包羅極廣，自是慕名已久。這真武七截陣武功若能集於一人之身，只怕是古往今來任何大高手、大宗師都不能敵，只是人力有時盡，此方世界卻是無法辦到，但蘇君非此界中人，自忖將來進入更高等級的世界，則必有辦法把這套武功創製圓滿。

邊看邊行，以山勢對應自身所學武當武功，雖不可能悟得什麼神功妙技，但也足以加深自己對武學的體悟。

俞蓮舟見了只當他少年人貪戀風景，也不去管他。

將近午時，終於趕至黃鶴樓下，立身蛇山之巔，遠眺萬里長江，使人豪氣頓生。俞蓮舟將二人馬匹交給樓前小二安置，便攜著蘇君直上頂層五樓。五樓酒桌之上，分坐著幾派人物，一夥全是女子，有衲衣女尼，也有俗家女子，為首的是個中年尼姑，法名靜虛，正是峨眉派中人。另一伙人以一個矮矮胖胖的黃冠道人和一名中年婦人為首，當是崑崙何太沖的徒弟西華子和閃電手衛四娘，所領幾人個個目蘊精芒，顯然都是武林中的好手。餘下一群為首的是個精幹枯瘦的葛衣老人，那是崆峒五老中的唐文亮。待看到俞蓮舟上來，眾人忙各自見禮，靜虛見到俞蓮舟身後跟著一名白衣俊美少年，不禁問道：「俞師叔，這位是？」

俞蓮舟忙道：「不敢，不敢，靜虛師妹客氣了，這是小徒蘇君，特叫他來多歷歷世面。」

峨眉、武當兩派有昔年郭襄和張君寶這層淵源，自較他派更為親近。論起來俞蓮舟實長了靜虛兩輩，靜虛稱他一聲師叔已是顧及了本派掌門滅絕師太的顏面，但俞蓮舟素來謙遜自守，又因了六弟已與滅絕門下弟子紀曉芙訂了鸞盟，反稱她作師妹，這輩分不免有些混亂。

蘇君心內吐槽著，但還是乖乖上前見禮，口稱師叔。

靜虛抿嘴一笑道：「叫我師姊就是了。」

各自見過禮過，陡聽矮胖道人西華子道：「俞二俠，咱們是要去跟天鷹教那幫妖人火併，你帶個嫩生生娃兒只怕不妥吧？」見得俞蓮舟微微皺眉，站在他身後的衛四娘忙拉了一下他的衣襟，不教他再亂說。

俞蓮舟一皺眉頭后笑道：「小徒雖學藝不精，但手下還有兩下把式，想來不必道長掛懷！」

西華子不愧作死小能手，對此疑惑道：「是嗎，那讓我來考量考量這位小娃兒？」對此衛四娘倒未阻止，崑崙武當兩派原有宿怨，崑崙三聖昔年東來中原，技壓少林，卻在張君寶手下受挫，因此終身不出西域，崑崙後輩自然憋著一股氣。若是俞蓮舟，對方近年來聲威極重，不在掌門恩師鐵琴先生之下，西華自是遠遠不敵，但料想一個小娃兒能有甚麼本事，豈是數十年修為的師兄對手？如此一來，雖有以大欺小之嫌，但崑崙門下勝過武當高足卻是不爭之事實，傳到江湖上，自可大揚崑崙之威風。

俞蓮舟對崑崙派的心思洞若觀火，嘴角一笑，吩咐蘇君道：「如此，你就向西華道長討教一番，切莫傷人，」

西華子嘿嘿道：「俞二俠放心，我下手有分寸的，不會傷了令高徒。」

靜虛本待阻止，但見了俞蓮舟的笑意又自坐定，唐文亮卻是笑眯眯的，樂觀其成。

蘇君搖了搖頭，你說你是找死呢，還是找死呢，就跟著西華子走到開闊之地。

西華子振腕拔劍，翻身回劍，劍訣斜引，一招「百丈飛瀑」，劍鋒從半空中直瀉下來，一連串動作一氣呵成，旁觀眾人不由喝了聲彩。這一式劍法本是崑崙劍法中的絕招，西華子浸淫己久，如今使將出來，劍光如瀑，如瀉飛泉，清逸絕俗，當真了得。見自己出招之後，蘇君尤自不閃不躲，當下便道這少年已被嚇呆，幸而他這一招出雖凌厲，但留有餘地，最多只會被劍脊抽上兩個跟頭罷了！

就在這危急之時，只見蘇君腳下微移一寸，側身便已避過西華子的劍勢，隨即出指如電，按在他雙眼眼皮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