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雲煙之過往

金色光輝的消失讓鳳翎和桑都不解，桑眼瞅著四周再度陷入黑暗，只剩鳳翎身上涅槃火微微燃燒，兩個人則是茫然對視。

鳳翎收起了身上的涅槃火，而不久之後，金色光輝再度降臨，它如林間光影，似乎只有林間黑暗的環境下，它才會展露出來。

鳳翎起身，桑則是已經快一步走到了金色光輝之下，兩人並肩站在光輝之中，仰起頭，眯著眼望向光輝源頭。

但除了晃眼的金光，似乎再無其他，而且金光越發強烈，讓兩人的雙眼有些難以承受。

低下頭，伸手揉了揉眼睛，伴隨著淚水，鳳翎只覺得臉上濕漉漉一片。

桑輕咳一聲，鳳翎抬頭望向她，只見她頷首示意，抬頭望向不遠處，一隻螢火蟲緩緩飛著。

螢火蟲飛到了近前，鳳翎伸手去抓，但是抓了一個空，螢火蟲不是真的，它只是一個虛幻影像。

金光忽然一收，消失不見，四周再度陷入黑暗，但是越來越多的螢火蟲自黑暗之中凝聚，慢慢飛著。

螢火蟲身上帶著綠色的熒光，一隻沒什麼，等到成千上萬的螢火蟲在四周飛舞，鳳翎與桑皆是覺得賞心悅目。

但是眼下她們兩人，可沒有心情來這裡欣賞螢火蟲的舞蹈！

四下望了望，鳳翎邁步想走向別處，但是隨著哎喲一聲痛呼，鳳翎淚眼汪汪地揉著額頭。

桑說到：「我們在一個三丈見方的空間之中，四周有一面看不見的牆！」

「這就是你要做的事嗎？」

桑搖頭：「不是，我回到過去，想要改變哥哥的命理，有諸多計劃，我一一實施了，可我不知道回到這裡之後，該做什麼！」

「莫不是等著？」

鳳翎伸手抹了一把眼淚，原地坐下，她哭到：「要是老九真的死了怎麼辦？秦兒會傷心死的，我也會傷心死的，還有婉兒，小念，李離……」

桑在鳳翎身側坐下，望向四周，螢火蟲似乎能夠飛到那面看不見的牆之後，又或者該說，螢火蟲，來自於牆后。

也許除卻螢火蟲，還有別的什麼東西會出現，只是需要一點點時間。

桑猜的沒錯，沒一會，在她們四周便有彼岸花生長起來，花枝不高，也就一臂長短，花瓣飄零，偶爾也會被不知從哪裡刮來的風高高吹起。

鳳翎漸漸不再哭泣，她的身上有涅槃火焰升起，四周並沒有被火光照亮，相反，四周的黑暗更甚，只是在螢火蟲和彼岸花之外，有星光蔓延而來。

總算不只是黑暗，有星光的地方，都會被冠於光明。

鳳翎重重咳嗽起來，她伸手捂著嘴，嘴角有血絲溢出。

鳳翎覺得驚慌，因為她好像失去了與金色梧桐樹的聯繫，契約消失，她微微遭受了反噬。

扭過頭望向桑，鳳翎臉色有些許蒼白，眼中是無助和傷心，她哭著問到。

「你失敗了嗎？」

桑搖頭，她不知道，她望向四周的螢火蟲，彼岸花與星光，眼中滿是茫然。

按理來說，不應該啊！

桑的呼吸有一些紊亂，額頭上有髮絲垂下，她伸手將之挽於耳後，心中諸多念頭閃過，卻是找不到半點方向。

不由得心情煩躁，甚至是糟糕！

桑不願意承認自己就此失敗，她再度掐訣，身上氣息一轉，指尖多出一絲鳳凰涅槃火。

桑身上的鳳凰涅槃火取自與鳳翎，但是跟鳳翎的不一樣，她身上的這些火焰，伴隨著自己走了一遍曾經，它們自然不同凡響。

一縷火光，幾近微不可查，卻是一瞬間引起了四周空間翻湧。

有潮汐泛起，隨後便是四周的螢火蟲，彼岸花，乃至星光通通消失不見，它們都被潮汐取代了，而潮汐捲來，將桑與鳳翎覆蓋。

眼中變得漆黑，耳邊只剩下潮汐翻湧聲，有莫名的氣息湧入眼中，鳳翎和桑一同閉上了雙眼。

雙眼再打開的時候，桑與鳳翎看見的，是一個磨盤。

確切地說，是一個流著血的磨盤！

磨盤未曾磨動，但磨盤下卻無時無刻不停地流下鮮血，雖然沒有血腥味傳來，但僅是這般場景，便讓鳳翎和桑眉頭大皺。

鳳翎微微轉過頭，不知道為什麼會來到這裡，桑四下里看了看，指尖再度泛起一縷涅槃火焰。

又是潮汐泛起，但這一次，桑與鳳翎皆是努力地張大雙眼，生怕眼睛閉下的那一瞬間，會讓她們錯過什麼。

但是並沒有！

而這一次黑暗散去，潮汐翻湧結束，落在他們眼中的場景，是陳子孟魂靈空間的那一方小世界。

小世界已經孕育完成，徹底固定了形態，這代表著兩人在那黑暗之中耽擱的時間，格外的長。

桑與鳳翎目瞪口呆，相互間對視，眼中皆是帶著一絲茫然。

轉身望去，原本應該存在一棵金色梧桐樹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

強烈的不安和悲傷湧入心頭，鳳翎眼裡再度泛起淚水，桑咬著嘴唇，什麼話也沒有。

指尖再度有涅槃火焰泛起，但是火焰再多也無濟於事，四周場景沒有一絲變化，小世界就這樣徹底孕育。

桑轉身離開，身形一閃，從魂靈空間內的世界走出，她來到雲夢澤，再舉頭望向雲夢澤外的那一層結界。

結界沒有絲毫變化，依舊堅固，而結界之外，胚胎世界此刻出現了更多的植物，它在趨於成熟，也許再過一些年，胚胎世界就徹底成熟了。

胚胎世界還沒有名字，他它是一個嶄新的世界，也許隨著雲夢澤的降臨，它會擁有一個名字。

桑微皺起眉頭，行走在雲夢澤之中，除卻那些早已死去，只是外表沒有絲毫變化的人之外，活下來的人漸漸地都有了蘇醒的徵兆。

這是一件好事，但對桑來說不算。

還代表著她的失敗！

桑還是沒想明白，為什麼重重手段之下，陳子孟的命理卻是半點都不受影響，按理來說，就算失敗了，也不可能一切都如死水般寧靜吧？

鳳翎不知道何時走出的魂靈空間，而走出來之後的她反覆確定了一下，發現自己還是可以再感應和進入魂靈空間內的世界，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她走到寧秦幾人在的祭壇上，相比較她蘇醒之時，此刻的寧秦等人已經漸漸有了蘇醒之徵兆。

鳳翎有些傷心，她不知道在寧秦她們醒來后，自己該如何解釋陳子孟的事情，甚至於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接受這一件事？

桑在發獃，鳳翎哭著問她：「火女哪裡去了？還有幻千，她不是神靈嗎？她在哪裡？」

「火女被幻千帶走，你也別指望著幻千，她的存在在我看來，還是一個威脅……」

桑說到這裡，話音消失，她長嘆一口氣，邁步向著雲夢澤之外走去。

胚胎世界還不算成熟，但絲毫不影響桑的行走！

腦海之中忽然走馬燈一般，冒出自己在過去那無數個紀元內做的一切，桑仔細回想，最終化作一縷悲傷。

過往就如雲煙一般，甚至於是比雲煙還要虛幻，歲月時間埋葬一切，只要走過，就算回去，你也做不到改變。

雲煙之過往……

桑掩著嘴輕聲咳嗽起來，臉上血色緩緩褪去，滿是蒼白無助。

眼中也如鳳翎一般泛起淚光，但桑在強忍著不落下淚來，心中安慰自己，她不斷想著。

「若是哥哥在這裡，他也不希望自己哭吧？」

一陣風吹過，很是輕微，吹起了桑額上的碎發，也如一隻溫暖的手，正在輕輕安撫著桑。

桑抬頭望天，有陽光垂下落在臉上，微微眯眼，淚水一下子沿著臉頰滴落。

終究還是沒忍住……

胚胎世界無時無刻不在發生著變化，大地之上，數之不盡的植物快速孕育著，它們演化，生長，繁育，這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得如此迅速，讓人只覺目不暇接。

桑漫無目的地走在胚胎世界之中，漸漸的，在她的身後已不見雲夢澤的蹤影，她要去哪裡，她自己都不知道。

也許，她只是想看看這個，被陳子孟用生命來催化創造的世界吧！

走了多久，走了多遠，桑沒有計量，只是身側常常伴隨著微風，桑覺得，那一定是陳子孟在陪著她。

微微張嘴，桑似乎是想對微風說什麼，但任憑她如何努力發音，也是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桑不由得難過，尋了一處山崖，坐在山崖上，望著遠處。

一條河自山崖下流過，蜿蜿蜒蜒地朝著遠方而去，河面不寬，在陽光的照拂下，河流猶如一條金色彩帶。

雙眼漸漸模糊，桑似乎看見一條線在陽光之下蔓延，線的這一頭系著她，線的那一頭飄忽著，不知道落到了什麼地方。

「如果早些知道是這樣的結果，那我還會去做這一切嗎？原本以為有希望的事情，做到最後才發現，一切都是如此的蒼白無力……」

桑說著，嘆著，抱著膝蓋坐在山崖上，將頭深深埋在膝間，如鳳翎一般，桑也嗚嗚地哭了起來。

桑覺得自己很委屈，她明明很努力了，她跨越時間回到過去，精心布局做下了許多許多，可到頭來，卻是一無用處！

心中想發泄，卻找不到發泄的目標，每每想起陳子孟，心中都會感到疼痛。

鳳翎不知何時追來，站在桑的背後，她臉上掛著淚痕，但眼中卻露出一抹堅定。

「桑，再試一次可好？」

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