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風鈴草紋身
迷途從幻影的房間出來,忍不住深呼了幾口氣,心想:還好,還好他們沒有懷疑。
雖然迷途表現的淡定,但其實心裡害怕到極點。剛才,她跟澣塵路過幻影的房間,聽見裡面有打鬥的聲音,澣塵就欲去查看。迷途害怕澣塵貿然進去會打草驚蛇,便提議她進去。
因為風箏的緣故,他們之間也算有點聯繫,剛好迷途還拿著放風箏的線,也有合適的借口。
迷途鼓起勇氣推門進入,看到幻影正掐著陸離的脖子,陸離雙面漲紅,無法掙脫。也是在那個時候,迷途看到了幻影手腕處的風鈴草紋身。那個紋身,迷途也覺得熟悉。
解釋一番后,迷途從幻影的房間里出來。她的突然而至,對幻影和陸離也是不小的衝擊,光顧著掩飾,無暇顧及迷途的話是真是假。
出去之後,迷途也沒有過多停留,感覺離開了。澣塵在轉彎的拐角處等著迷途,兩人一起離開,去找子歸。
「怎麼了?」子歸見迷途神色慌張,關切的問道,還以為出了什麼事。
「那個幻影,好像不是陸離的手下。不,他肯定不是幻影的手下。」
澣塵給迷途斟了杯茶,遞給她,迷途接過茶一飲而盡。
「慢慢說,不著急。」澣塵道。
「剛才聽到幻影無理有打鬥聲,我就進去看了看,他正掐著陸妖王的脖子,而且陸妖王絲毫沒有還手之力。」
「真的假的?陸妖王雖然不務正業,但法力應該不低呀。」子歸不敢置信的說。
陸妖王對幻影毫無還手之力的言外之意就是,子歸和澣塵也打不過幻影。這……怎麼可能?這個人的法力,已經高到如此地步了嗎?
「他身上似乎吸收了六界的功法,陸妖王打不過他倒也有可能。」澣塵推測道。
「這個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子歸問。
「偶然間發現的。但仔細一想,這件事可能是他故意想讓我知道的。」
若幻影真的強大到可以同時擁有六界的氣息和功法,那他自然有能力不讓人發現這些事,所以澣塵推定,幻影是故意在他面前露出破綻。但至於為什麼這麼做,澣塵還沒有想明白。
子歸也陷入沉思,幻影的各種行為都讓人琢磨不透,不知他到底欲意何為?
「啊,對了,我還看到了他手腕上的紋身,興許能幫助查明身份。」迷途補充說。
「什麼紋身?」
「風鈴草的紋身。」
「能畫出來嗎?具體是什麼樣子的?」
在子歸的要求下,迷途開始畫紋身的樣子,雖然只是匆匆一眼,但她記得很清楚。一個男子的手腕上綉著風鈴草的紋身,本身就有問題。
澣塵和子歸一直在旁邊守著,等著看紋身的全貌,越看越覺得不對勁。迷途畫完上色之後,澣塵和子歸臉上不約而同的露出驚訝的表情。
這個紋身,太過熟悉了,花紋、色澤、甚至連花瓣綻開的角度都一模一樣,可是,這個紋身為何會出現在那個人身上呢?
不,不可能是這個紋身,他不可能……子歸一直在心中否定這件事,看起來,這個紋身的形狀,給子歸帶來了很大的衝擊。
見兩人不說話,迷途抬頭,投以詢問的目光。見他們滿臉驚訝,便問:「怎麼?你們認識這個花紋?」
「不只是認識,是太熟悉了。」澣塵面色凝重的說。
「那是什麼意思?」迷途問。
子歸抬手掀開衣袖,他的手腕上,分明也有一模一樣的紋身,只是比幻影的要淡一些。
「你怎麼會……」這下吃驚的人變成迷途了。
扶淵在仙界待久了,難免會無聊,而且近日總會夢到素然仙子,興許是太過想念的緣故。於是他難的的離開仙界,去雪山看望素然。
他很少來雪山,每次來看到冰棺中的人兒,總會忍不住心痛。所以他只在素然的祭日時前來,這樣才能少心痛幾分吧。但其實這隻不過是他的心理作用罷了。
雪山常年都很冷,在這樣的地方才能保證素然的遺體千年來始終如一。大風吹起地上的雪,即使在不下雪的日子,依然有大雪紛飛的既視感,扶淵一路從山下走來,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雪地中,留下一行長長的腳印。
認識素然的人像是越好一般,每次來都是走著,不動用法術,這或許是一種虔誠吧,以虔誠之心,爬山雪山,看望素然。
她的模樣還是如從前一樣,絲毫沒有改變。雖然冰棺被惡劣的天氣颳得看不清裡面人的模樣,但扶淵知道,那裡面的人一點沒變。
素然仙子平躺在裡面,手腕處微微露出,依稀能看見她的手上也有風鈴草紋身。
「這個……是姑姑紋上去的,花紋突然也是她自己設計的。」子歸對迷途說。
迷途似懂非懂的點頭,問:「那,都有誰有這些紋身?」
「太多了,跟姑姑要好的人身上,幾乎都有這個紋身。當初她設計出風鈴草的突然,大家都很喜歡,所以她給很多人都紋過。」
這下就麻煩了,很多人都有這個紋身的意思就是,範圍擴大,要想在那些人中查出誰是幻影的真身,那可有些難。
「那有這個紋身的人都篩查一遍。」澣塵對子歸說。
「我只知道一部分人,具體姑姑給多少人畫了這個紋身,可能還需要再做確認。」子歸道。
「先從知道的開始篩。」
「可是……」子歸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說了出來,他說:「可是這些人都是姑姑信賴的人,跟姑姑的關係也很好。他們怎麼會……怎麼可以,阻礙我救姑姑。」
「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相對於子歸的情緒化,澣塵則比較冷靜。他的臉上沒什麼特別的表情,至於心情如何,以迷途的了解,是不太好的。澣塵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面無表情。
「還有一點我覺得奇怪,你手腕上的紋身顏色很淺,像是經過歲月的洗禮了,但幻影的顏色卻很深,像剛畫上去的。有沒有可能,是他自己弄上去的?」迷途推測道。
「這花紋只有見過的人才能畫出來。如你所見,它在手腕處,一般會被衣物遮住,普通人應該看不見花紋的全貌。而且,若是短暫看了幾眼,也不一定能記得住。再者,這花紋是手上的烙印,通過特殊手法繪製在上面,雖然經久會有點淡,但基本不會掉。這種特殊的手法只有姑姑知道。」
子歸說了這麼多,就是列出證據,表明幻影手上的花紋應該不是他自己所畫。極有可能是素然的手筆。
先前,容隱從陸離口中得知石化詛咒是仙界的秘術,幻影手腕上的風鈴草,也與仙界有關。怎麼想都覺得,此事的源頭在仙界。看來,無論如何都要回一趟仙界了。
只是回仙界面臨一個很嚴峻的問題,雪兒和澣塵不能跟著去。但雪兒一離開子歸就會焦慮,澣塵也不想和迷途離開,這就有些難辦了。
但不管怎樣還是要回仙界的,而且預計要待上一段時間,才方便調查。
夜晚,幻影獨自一人在房中,背對著窗子,他的面具放在不遠處的窗子上。此刻他正在看手腕上的風鈴草紋身。
「應該看到了吧。對,一定是看到了。」他回想起白天的事情,通過迷途的眼神,確信她看到這個紋身了。
「這下變得有意思了。」幻影勾唇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迷途看到紋身並不是他的安排,但被看到似乎也不賴。如果他猜的不錯的話,那群人正在商量回仙界調查的事宜。不知道,他們最終會懷疑到誰的身上。不過幻影覺得,他們應該找不到他的真身。
晚上,迷途又做了一個夢。這個夢虛無縹緲,不是很真切。一個身穿白衣女子在某處的宮殿中,看起來像是仙界的宮殿,她對面坐著一個同樣穿白衣的男子。在夢中,迷途無法看清這兩人的臉,只能從身形推斷出是她熟悉的人。
那男子伸出一條手臂放在桌子上,女子正在他的手腕上畫些什麼。他們之間沒什麼交流,女子一直低頭畫畫,仔細一看,畫的竟然是風鈴草的花紋。
突然那男子說話了,道:「真好看。」
迷途聽出這是幻影的聲音,於是她努力想看清幻影的臉,但無論怎麼努力,看到的都是虛無縹緲的景象,無法將那張臉的輪廓記下。
「迷途,醒醒~醒醒~」
聽到有人叫她,迷途從夢中驚醒,發現自己渾身是汗。
澣塵半夜醒來,見迷途眉頭緊皺,額上全是汗,以為她做了噩夢,便將她叫醒。
「怎麼?做噩夢了嗎?」澣塵拿了個手絹,一邊為迷途擦汗一邊問。
「不是,我夢到幻影了,還有一個女子,可能是素然仙子吧,正在給幻影畫風鈴草。雖然想努力看清他們的臉,卻一直看不到,真是急死我了。」
澣塵聽完勾唇笑了起來,說:「你呀,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都沒見過幻影的臉,怎麼可能看清呢?都是模糊的景象罷了。」
「誰說不是呢。」迷途也輕笑起來,覺得夢中的行為很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