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三章:孤等著你
學城後方。
靈地遍布,多秀麗山峰,懸浮天空中,繚繞雲霧,靈禽飛舞,丹崖怪石,飛瀑如練,峭壁上、絕崖下長有靈芝,繞霞疊瑞。
這一日,某座靈峰之巔,來了一位老人,望著四方山河壯麗。
沒人知道他是如何瞞過守衛進入的學城,更沒人知道此人在此。
他在等人。
沒多久,木塵獨自登上山顛。
「老人家,我來了。」他看著對方說道。
龍祖轉過身,一頭如雪的長發,歲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很重痕迹。
但是不難看出,龍祖年輕時的英武,就是以現在來說也依舊偉岸,只不過眸子很滄桑,這是個歷經過坎坷與諸多磨難的傳奇老人。
他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成熟與深不可測,讓人一見難忘。
龍祖仔細打量他,有一種欣賞,也有一種感慨,歲月流淌,一代新人換舊人,從木塵身上,他有了一種深刻的體會。
「獨自前來,你就不怕吾殺了你,要知道你可是讓妖族名聲大損。」他平淡道。
木塵看著他:「老人家乃蓋世英雄,當今世上無人能敵,要想殺我,我又如何逃得了。」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只可惜,你不是生在我妖族。」龍祖說道。
木塵也不多說,手一翻,一團青色火焰在掌間跳動。
隱約間,可以聽到青火之中有龍吟之聲迴響。
這是真龍本源,也是木塵之前許偌給對方的報酬。
「這是晚輩答應給您的,還請老人家笑納。」
龍祖看著那團青火,卻久久未有動靜。
面對這份他尋覓了大半生的真龍本源,他臉上並沒有出現任何激動或喜悅的情緒。
反而是有些傷感、落寞。
這反應讓木塵有些疑惑,從頭到尾,他完全都看不透對方的任何想法。
「你為什麼沒有早出生三千年…」龍祖嘆了口氣,目光從青色火焰上移開,繼續道:「罷了,你收起來吧。」
木塵不解:「這…」
「吾已經時日無多,就算有龍源也無用了,巔峰不在,註定此生躍不了龍門。」
他太老了,風燭殘年,早已經從巔峰跌落,甚至只剩下不到二十年的壽元,這種狀態下又如何攀登仙峰?
只能說時也命也,他本是有希望成仙的,奈何時不他待,在他的巔峰期沒有木塵,錯過了仙機。
抱憾終生。
見龍祖如此,木塵收回龍源,想了想,拿出了一顆九千年一熟的蟠桃。
「那還請老人家收下這個。」
此乃天地至寶,世間無物可比,能為聖人延命三千年,拿出去絕對會引起世界瘋狂。
雖然龍祖早已超越了聖境,但延續個數百年壽命應該問題不大。
老人眼睛閃過一絲詫異:「蟠桃…沒想到你還有這等造化福緣,你真捨得送給我?」
「您都能放過晚輩,那我又有什麼捨不得。」木塵道。
「對了,老人家,晚輩還有一個疑惑,望你能解答。」
「說。」
他問道「那日在未知地域與您動手的,您可知是哪位前輩?」
龍祖搖了搖頭:「這個吾也不清楚,那日在虛空中,吾雖然與他動了手,但並沒有看到對方的樣貌。」
「這樣…」木塵有些失望。
「不過吾能肯定一點,他不屬於人族。」
最後,龍祖還是收下了蟠桃,雖然註定了此生無法真正成龍,但能在世上多苟延殘喘一段時間也是好的。
螻蟻尚且偷生,在生死面前,強大如他也無法免俗。
隨後,木塵離開了。
老人靜靜的站在山顛上,此時日落西山,晚霞如火,映襯群山。
枯瘦的身影是那麼的單薄,落寞。
「吾本天上龍…」
……
十方葬地。
永恆不變的冰冷空寂,萬萬年如一日的壓抑,寸草不生,毫無生氣。
無論人間如何滄桑變化,是興還是衰,這裡始終如一。
而誰又知,無數年來,這片罪土到底埋了多少英骨?這方天地又飄零著多少冤魂?
比成仙路更難的,是平定十方路。
第一葬地深處。
這個讓仙搖頭,聖賢止步的絕惡之地。
有人漫步在魔氣混沌中,身影模糊飄渺,身上有一種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帝皇之氣。
在他上空,數不清的冤魂飄零,怨氣之強古來罕見,遠遠看去就像是密集的烏雲層層疊疊,蔓延了不知多少里。
冤魂們在哭泣、在嚎叫、在咆哮、在指責控訴下方那個男人的滔天罪行。
那人冷冷的看向半空,眼眸中只有無情和冰冷。
「都給孤滾!」
這一聲喝,就如同千萬道神雷同時炸開,似能將天都吼下來。
無形的偉力盪開,那數不清的冤魂瞬間消融,蒸發,剎那成空!
男人走進了葬地深處,那裡只有一張銀白王座,由上千根聖骨堆砌而成。
他坐了上去,雙眼直直的看著眼前的一樣物件。
一盞徹底熄滅的命燈。
那是屬於妲己的命燈,在妲己死去的那一刻,便完全熄滅了。
「愛妃…」
他眼眸哀傷,數萬年的相伴,哪怕是十方第一魔也做不到平靜。
他獨自坐在第一葬地深處,看上去顯得無比的孤獨與空虛。
或許這就是永生的代價,永世都被困在十方之中,身邊除了冤魂,剩下的只有無盡的孤獨和寂寞。
嗡!
魔眼浮現虛空,一雙接著一雙,先後而至。
十方魔聚首,鬼哭神嚎。
「嬴兄,你突然聚集我等所謂…」
一方罪魔話剛說了一半就住口了,因為看到了那盞熄滅的命燈,所有魔眼的眼神中都透露著難以置信。
妲己死了…
死一般的寂靜。
他們無法想象,雖然妲己的實力與其他罪魔相比並不算頂級,但要說到潛形、暗殺、逃遁,妲己在他們之中是毫無疑問的第一。
所以妲己的死才會讓一眾罪魔如此震驚。
「那木塵呢?」
嬴政陰沉道:「還活著。」
又是一陣沉默。
許久,有人低聲說道:「先是霸王,然後是妲己…」
「當初就該不惜一切代價把此人給殺了!」
「孫武傳人,身懷四象法,又繼承了百家的意志,是我們大意了。」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當初又有誰能想到他能成長到這個地步。」
先後兩個同伴折損在木塵手上,這是數萬年都不曾有過的大挫折,一股強烈的不安感湧現在眾魔心頭。
「有什麼好擔憂的,他們沒多少時間了,就算讓他成長到孫武孔丘的地步又如何,只要敢進十方,我只手就能鎮殺!」
說話的是殺神白起,一個史上造就最多殺戮的男人,殺心之重震古爍今,被稱為萬古第一殺神。
「霸王和妲己是很可惜,但這也說明不了什麼,成道路上難免會有遺憾。
想當年,諸子哪個不驚艷?孔孟庄之強更是古來罕見,最後不也倒在了我等身下,現在區區一個木塵就讓你們怕了?我看你們是越活越回去了。
哼,我就在十方等他來!」
說完,白起便率先離去了。
「白起兄說的沒錯,這些年我們確實太過順利了,現在遇到些挫折未必是壞事,起碼能讓我們更加警惕。」
「既然選擇了十方,就該堅信這條路沒錯。」
「大家回去以後,要更快的激活魔源,只要十方全面爆發,管他什麼木塵還是四聖,全都只有死路一條!」
魔眼一個接著一個離去,最後只剩下嬴政獨自一人。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熄滅的命燈。
他想起了孔子臨死前的一番話。
「我們是不會死的,早晚有一天,我們會再次回到這裡,而那一日,就是你們覆滅之時。」
「孔丘…木塵…」
「孤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