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半月祭台

第十章 半月祭台

幼年時,他最喜歡的就是看母親給自己開小灶,燈光下,娘親那忙碌的身形一直就在他心底最深處,給他溫暖和力量。每次練功太辛苦,想要偷懶的時候,他只要向母親撒嬌,就可以偷偷去玩一個時辰。每當這時,嚴格的父親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更小的年紀里,三歲的江直歌,拉著才兩歲的蕭易寒,在大山裡漫山遍野的跑著瘋玩。他們倆個形影不離,就連睡覺江直歌都要抱著蕭易寒睡。

因為那一年,來自蕭家偏支的易寒弟弟,家裡剛父母雙亡……

可是沒多久,不過才一年吧。

大人他們說,他手裡的這個小弟,將來要成為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某天清晨,他們才吃完早飯,易寒小弟就被一個可惡的白髮老頭兒給帶跑了。那個老頭兒笑眯眯的,眨眼就拉著易寒不見了,然後在太虛宗里他就再也沒見過,那個漂亮可愛的小弟了。

等到江直歌再見蕭易寒的時候,已經是十五年之後了。

他滿身鮮血,昏迷不醒的躺在河邊,手卻還死死的捂著傷口,不讓血流淌進水裡。

江直歌還沒等靠近,蕭易寒就突然睜開那雙凜冽如寒風的眼睛。那眸子里閃爍著一種野獸般警惕冷冽的光,愣是把他嚇得心裡生生斷了半拍。江直歌就覺得他陌生極了,心裡就有些不舒服,只想趕緊處理好他的傷就走,也算仁至義盡。

但是當他看到蕭易寒脫了上衣,露出那一身縱橫交錯,露骨的傷才知道那一戰究竟有多慘烈。

那小時候摔一跤,都能自己爬起來拍拍塵土不哭也不鬧的易寒。如今也能傷的只剩一口氣,還神色不變的敷藥,執劍,冷靜的讓他把血清理乾淨,不留一絲痕迹。

他幫著蕭易寒躲躲藏藏,才知道敵人有多可怕。魔將啊!面對地尊期的魔,那根本就是在送死。

蕭易寒卻愣是在被三個魔將圍攻的情況下。不僅逃了出來,還當場斬殺了一個!

那一刻,江直歌這才知道,當年那個稚嫩又可愛的弟弟,在不滿二十的年紀里,竟然就有了一身金仙期的修為……後來,宗門重整。已經是仙界至尊的蕭易寒,來找過他。

說帶他回宗門,江直歌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當初他被逐出太虛宗,離開的時候無人挽留。江直歌就一路抱著母親的屍身,逃離太虛宗,最終在十萬大山之外的一片桃林親手埋葬了娘親。

他想,母親一定不願意待在那個傷心的地方。但是埋葬了母親之後,江直歌發現自己變了,他變的陰鬱嗜殺。殺了太多人,最後不得不用酒來麻痹自己。

他追查許久,終於知道了母親確實是姦細,父親做的沒錯。只不過他也發現,那是母親故意露出了馬腳,才被揪出來的。她死後,更是及時的提醒了大家,宗門裡不安全。聽說後來死了很多人,他無心再去管。

那段灰暗至極的日子裡,每天夢裡除了母親溫柔的身形,江直歌腦海中,一直還有江北那一聲怒吼:「滾!!!」

他恨他父親,恨他如此決絕無情,也恨自己無能為力,沒能救得了母親。

「師父」姜玉澤伸出手擦去了江直歌臉上的淚,不禁有些酸楚。

這一下,終於驚動了下面的人。大傢具是一臉獃滯,他們在聽大師兄講故事。卻沒想到故事的主角,就在他們頭頂上。

「嗯……你們什麼時候來的?打擾我睡覺!」是惺忪般的慵懶,又帶些微微嘶啞和不耐煩的聲線,像極了剛被吵醒的不耐。

江直歌抱著自己的徒弟,撐著橫樑翻身下來,徑直走出了破廟,留下一干弟子面面相覷。

柏清也是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回想了一下自己剛剛的話里,似乎也沒什麼過激或者不妥的言詞,又鬆了一口氣。低頭看著柏悅,闖禍了一樣吐了吐舌頭,他嘆了口氣。

罷了罷了,既然當事人都裝作不知道,他們也只好當做不知了。

「大師兄!大師兄!不好了!」一個弟子匆忙的跑過來

「怎麼了,別慌,慢慢說。」柏清溫和的看著自己的小師弟。

「大師兄,我們,我們聯繫不上師尊了!」

那個弟子焦急的說完,看著大家一瞬間,臉色都變了。

街道上,姜玉澤用手緊緊的抱著他的便宜師父,覺得很心疼。

這些年,他所見到的師父,一直都是一個邋遢到不行,時常帶著無所謂笑意的酒鬼。

被人罵窩囊他在笑,被人罵乞丐他也笑,被人推搡著他,他也笑著摸摸鼻子,不吭聲。

根本不像傳說中,那獨步天下單身匹馬的闖入魔王宮,還能毫髮無損出來的大英雄。

他能被青樓姑娘罵的狗血淋頭,被老鴇喊人攆出青樓,還能睡死在路邊被乞丐尿一身……

這麼多年了,他唯一的愛好就是喝酒,不能有人跟他搶。還有背上的那把劍,誰動誰死,沒得商量,而且他永遠只提醒別人一遍。

原來他也沒了母親啊……怪不得,姜玉澤那年三歲失去母親之後,躲在荒廢的草堆里哭泣,被請來指導皇家小輩劍術的江直歌,一眼就看中了。在操練場上,向皇爺爺親口點名要十三世子姜玉澤,來做他的徒弟。

他其實不願意,覺得此人好邋遢!

「哎,你莫不是還賴上我了?自己走!別想讓我抱你,多大的人了,還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

江直歌最討厭兒女情長,他一臉不耐煩的,把徒弟給扯了下來,剛放地上卻在抬頭的瞬間,看到街角處一個碎花布衣的衣角,一閃而過!

「站住!」

姜玉澤剛放下去還沒站穩,又被師父像麻袋一樣,一把扛了起來就跑!

一路奔波被顛的七葷八素,本來胃裡就沒什麼東西的姜玉澤,等到停下來的時候感覺自己就剩半條命了……

萬起山帶著華陽宗弟子,在路上就碰見了一個青衣女子。他當機下令讓師弟師妹們趕緊後撤,因為他認識那管笛子,那是失魂笛!

能拿著這管笛子的只有一個人,那就魔界的宮羽。位列魔王手下的五大得力幹將,實力極高,尤其是一手魔音用的出神入化,根本就不是他們這些弟子能夠應付的。

「跑?你們跑的掉嗎?」宮羽拿起笛子吹起曲子來。柔美的笛聲,瞬間就讓一些弟子進入了幻覺。立馬就有幾個修為低下的弟子,直愣愣的往宮羽那裡走去。

「捂住耳朵!」抵抗宮羽的魔音,萬起山也有些分神。

還有幾個蹲在地上痛苦的捂著雙耳,不過也有幾個神識清明的,連忙攔著那些失去神智的同門,開始僵持不下。

結果笛聲陡然一變,凄厲起來!

被攔住去路的人,開始回頭攻擊自己人。不過兩息的時間,他們就開始互相殘殺了。

萬起山心裡十分後悔,自己剛剛和柏清分頭探索這裡的決定,不然有兩個人好歹可以互相扶持一下,不至於落到現在這個局面。

在這個焦灼萬分的時刻,萬起雲看到一個碎花布衣的小女孩,突然從巷子里跑出來,遞給宮羽一個藍色玉佩。她整個眼珠子都是白色的,看起來甚是滲人。

「嘿!那誰,你的對手是我。朝著那群小兔崽子們下手,你不害臊嗎?」懶散又磁性的聲音響起,讓笛聲一頓,停下了。

萬起山看到巷子里走出來一個人,心裡一驚。卻是江直歌,立馬就鬆了一口氣。有了江直歌,這次華陽宗弟子起碼可以順利脫險了。

魔音一停,被迷失心智的人就停下了攻擊,一臉迷茫的看著對方。

「走!」

萬起山讓師妹,帶著他們趕緊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自己想要留下幫江直歌,卻聽到江直歌遙對著他們,懶洋洋,又頗有氣勢的說了一句,「都給我滾!」

臉色變了幾變,萬起山憋出一句:「多謝師伯!」就帶著一眾弟子飛快撤出了這條街。

「哎,女人!把我徒弟的東西還給我。」江直歌朝宮羽喊道。

「哦?你徒弟的,我可沒見過你徒弟。」宮羽把玩著那塊玉佩,裡面有一絲真龍氣息流轉,約摸是真龍天子常年佩戴的寶器,確實不是凡品。

看著江直歌又慢騰騰的抽出了正光,白色的劍氣充斥劍身,流光四溢著殺氣。

宮羽嘴角抽了抽,說起來比武,她確實不是這個鬍子拉渣男人的對手。

她卻不跑,轉身用手掐住那個小女孩兒的脖子。直接將她舉起來,那小女孩兒的臉色就開始漲紅,喘不上氣來臉色慢慢變紫。

「你再走一步,我就掐死她!」宮羽細長的眉毛一挑,她知道仙界的人最吃這一招。

果然江直歌停下了腳步,無奈的嘆了口氣。

宮羽冷哼一聲,仙界的人果然還是如此迂腐。結果那個小女孩兒,居然趁她說話的時候,一口死命的咬在她的手腕上!

登時就咬出來一個血印子來,她一驚之下,就鬆開了那個小女孩兒。卻不想,那個小女孩兒趁著自己吃痛,又一把奪過了玉佩!一溜煙的跑到了江直歌的身邊。

宮羽握著手腕再看過去,那哪裡是什麼小女孩兒?明明是那個,一直跟在江直歌屁股後面的臭小子!

「現在,你見過了我徒弟了!」江直歌有些得意的嘲笑著宮羽,這種把戲他見得多了。老把戲一直玩就不膩歪嗎?

巷子口,一個穿著不合身藍色錦布的小女孩兒,怯怯的走了出來,也躲在江直歌的身後和姜玉澤一起,傻傻的,又靦腆的笑了起來。

「卑鄙無恥!這種下流的手段,也就只有你江直歌能用出來了!」宮羽氣急了,恨恨的看著得意的江直歌,還有後面兩個礙眼的小東西笑著說什麼。

怒火中燒,恨不得殺了他們。

「哦?被魔說無恥,倒也是別有一番風味啊!」江直歌點了點頭,感嘆道。

「哼,你以為我打不過你,你們就能走出去了嗎?血陣已開,除非血池灌滿魔子出世,否則你們一個都別走!」宮羽冷哼了一聲,眨眼間就消失了。

「師父!不攔著她嗎?」姜玉澤焦急的揪著師父的手,就要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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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傲仙尊:聘徒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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