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相見不如懷念

第二天、第三天......第六個月，除了日常所需，其餘所有的恩賞都被永福宮拒之門外。

朱棣總是在忙完朝政之餘到永福宮門前看一會兒，久而久之便成了他每天的一項日程！總期待著有一天煙雨會為他敞開大門，但每次都是失落而歸。唯一感到安慰的是兩個孩子已在太學開蒙，至少在那裡他隨時可以看到兩個孩子。他不明白，煙雨為何救了他又不見她！

靈兒端了茶進來，說道：「娘娘，皇上在宮外。」

煙雨手握針線低頭縫製一件衣袍，聽到靈兒的話，針線停頓了一下，又繼續開始縫，輕聲道：「我如今的模樣倒不如不見他。」

靈兒淚水漣漣道：「就算娘娘滿頭銀髮也是這世上最美的女子！」

煙雨搖搖頭，勉強笑了一下道：「孩子們快下學了吧？把我的頭紗戴上吧。」

靈兒抹了抹眼淚，拿起黑色的頭紗將煙雨的銀髮遮蓋起來，又簪上發簪，就像是梳了一個特別的髮髻。

天上下著濛濛細雨，雲劍山莊後山煙霧繚繞，蕭峰有些出神的看著翻滾的雲海，心中浮起那晚在永福宮隔窗道別的情景。那晚月朧星稀，屋內的燭光在窗紗上映出一個美麗的身影，蕭峰站在廊下輕聲道：「煙雨，我明日便離開皇城，特來與你道別！」他以為煙雨會出來與他話別，沒想到，煙雨只是對著窗邊輕聲道：「也好，這皇城之中沒有快樂、沒有自由，這裡不適合你！」

蕭峰有些失落，他低聲說道：「這裡沒有快樂、沒有自由，是不適合我，可也不適合你啊！只要願意，我可以帶你、帶兩個孩子逃離這座金玉堆砌的牢籠！我們可以過自由自在的生活！」

煙雨輕輕搖了搖頭道：「我不能走，我選擇了做他的妻子，就將我的一生鎖在了這座皇城！」

蕭峰又說：「可這皇城裡波譎雲詭，你自己身單力薄又怎麼敵得過呢？」

煙雨嘆了一口氣回答道：「我總不能一輩子靠你庇護，總要學會自己保護自己。」

蕭峰看她如此堅定，再多說也是無用，將項間的玉墜取下放在窗台上，輕聲道：「今後我不在身邊你多多保重，上次我抱宸兒時，看他喜歡把玩這個玉墜，就留給他作個念想吧！」轉身想要離去。

煙雨輕聲道：「既是別離就請為我再吹奏一曲吧！」

蕭峰在廊邊坐下，取出形影不離的玉笛，笛聲如泣如訴，在玉樹重樓間流轉。

「爹爹，快看這朵花多美啊！我想把它送給娘親，你說娘親會喜歡嗎？」念念搖晃著蕭峰的手，仰著小臉笑盈盈的看著他，手中握著一枝嬌艷欲滴的山花。蕭峰蹲下身來，慈愛地拂開念念臉上散落的髮絲，點點頭回答道：「只要是念念喜歡的，娘親都會喜歡！」

念念看到遠處的花，鬆開蕭峰的手像只歡快的小兔子跑了出去，邊跑邊喊：「爹爹快看，這兒有這麼多漂亮的花呢！」

蕭峰跟著跑了兩步，柔聲叮囑道：「你慢些跑，小心摔跤！」

父女倆拿著剛采來的鮮花放在墓碑前，念念對著墓碑說道：「娘親，這是我和爹爹到後山為你採的花，你喜歡嗎？娘親，你放心，我記得你叮囑我的話，我會照顧好爹爹，不讓他喝酒，讓他愛惜身子！娘親，你在天上也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啊！」

蕭峰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原來，媚兒對女兒最後的叮囑竟然是照顧好他這個作父親的！媚兒對自己的愛如此深厚，為何當時不知珍惜呢？如今真是愧疚萬分！

一排四個墓碑，他們都仔細清掃了一遍，在墓前的香爐中插上三柱清香，心中默默祝禱說：「父親、母親、大哥、媚兒你們放心，世俗紛爭已與我無關，我會帶著念念遊歷天下名山大川，讓念念無憂無慮的長大，每個特殊的日子我們都會回來祭奠你們！」

父女二人騎馬離開了雲劍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