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彩頭
吳桓急步上前道:「主公!吾偶遇黃巾兄弟!來來來!」一把摟過身側比他高半頭的大漢,介紹道:「此乃吾黃巾第一猛將廖化,字元儉……」
「嘶……」王博聞言渾身一顫,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廖化,直到瞧得廖化微微皺眉,才哈哈大笑起來,緊跟著雙手抱拳一禮道:「廖化廖元儉!吾王某久聞汝大名,如春雷貫耳!今日得見,此生無憾矣!哈哈哈哈……!」
廖化微微一笑,也施禮道:「王渠帥謬讚!元儉今日得見吾黃巾後起之秀,亦三生有幸矣!」
王博一把拉住廖化右手言:「走!元儉兄!進營帳!今日吾眾兄弟一醉方休!吾……」
旁邊吳桓笑著打斷王博的話:「主公!此地還有兩位兄弟……」王博聞言一怔,慌忙施禮道:「兩位兄弟見諒!博適才高興忘形,失禮之處還請海涵一二!恕罪!恕罪!」
二人聞言也是哈哈大笑,其中一個身形矮壯之人,瓮聲瓮氣地說道:「王渠帥哪裡話?吾兄弟初見之時,亦如此般模樣!某周倉見過王渠帥!」
「某裴元紹見過王渠帥!」另一人介面道。
「唔?……嘶!……哇哈哈!吾黃巾猛將齊聚乎?忠勇之輩齊聚矣!啊哈哈……吾今日太高興啦!……哈哈……!」王博興奮到極點,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大家也都跟著鬨笑起來。
沒等王博又要伸手拉廖化等人,三人已經被身後奔來的幾個身影撲倒在地,滾作一團。
待眾人打鬧一陣后,王博高聲嚷嚷著推開楊鳳、平漢、黃龍等人,上前左手拉廖化,右手握周倉,眼睛又瞅了瞅裴元紹,嘿嘿一笑,大吼出聲:「回營!備酒!不醉不散!」然後拉著二人大踏步走去,廖化三人隨行眾人自有人下去安頓。
一盤盤大肉端上,一壇壇米酒倒上,二十多人圍坐在長桌之上。觥籌交錯,推杯換盞,氣氛熱烈。
平時軍令嚴格,王博禁止飲酒,違者直接軍棍伺候,為此換來許褚、平漢、劉石等好酒之人的不少埋怨。以前也有不少繳獲,都在山洞堆放著,平時只供紿斥候隊、狩獵隊配備一點,以防寒之用,別人想喝沒門!王博也是。但今天因為來了幾位,王博以前耳熟能詳的黃巾武將,高興之餘,徹底放開。
雖說現在的米酒和前世動輒五六十度的白酒沒法比,但平常不飲酒的王博,兩罈子下去,也迷糊的有點不太好分東西南北了。而且光顧高興啦,別人說了些什麼根本忘的一乾二淨。
第二天卯時依然準時醒來晨跑,已經養成習慣了,不過今天又多了百多身影,看米這古人就是好打交道,只要是好事情,基本上就沒有偷奸耍滑的。
晨跑結束用罷早飯,大家又圍在聚會室,王博和許褚一前一後也走向這裡。
許褚現在和平漢是王博的貼身保鏢,兩人輪換。就連晚上也保持至少一人在王博身邊,讓王博常常得意洋洋:爺也有用虎痴當保鏢的一天吶!曹老大的倆金牌保鏢已經讓爺異到手一個了,你老小子得把惡來看好,哪天一不小心讓人把另一個拐走的話,你丫恐怕只能靠夢中砍人來嚇唬別人啦!
經過幾場戰鬥的磨礪,許二愣子終於顯示出點虎痴的風範了。跟在王博身後側,比王博高出快一個頭,精氣神十足,左手反握一把厚重的長柄大刀,背後也插一口寬刃砍刀,刀纓隨著許褚前行而微微晃動。步幅不大,往日咚咚有聲的大踏步走路模樣早以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舉重若輕,腳步聲微不可查,但給人的感覺卻如山嶽般難以撼動!周身向外散發著無形的氣勢,再配上不怒自威的表情,和偶閃精光的眼神,實在讓人無法小覷!
王博走進聚會室,隨即眼睛一瞪,佯怒道:「爾等皆無事可做?大哥留下!」眾人一鬨而散,這才笑咪咪地對廖化三人問道:「兄弟們昨夜可曾安睡?」
三人應答:「甚好!勞王渠帥掛懷!」周倉瓮聲笑道:「自某離廣宗,昨日之眠最為酣暢!某亦不欲起身矣!」眾人哈哈大笑。
王博言:「眾兄弟受苦久矣!今朝歸家亦無須顛沛流離也!」又月道:「昨夜酣醉,未及相詢眾兄弟何至於此?」
三人互相對視一眼,廖化沉聲道:「王渠帥,一言難盡矣!吾兄弟護送『聖女』至『地公將軍』處,哪知僅一日,將軍陣前受傷被那狗賊嚴政謀刺,吾等救援不及又見叛逆引官軍圍上,恐『聖女』有所閃失,遂復護『聖女』欲至青州卜已渠帥處,哪想官軍因嚴政告密,知吾等守護『聖女』遂窮追不捨,吾等只得分兵,豈料杜遠、吳桓兄弟假扮『聖女』亦未引開官軍,逃至經縣只得由高升偷偷帶『聖女』行往青州,吾三兄弟率大部向西,直至沖入大山。官軍仍不罷休,圍困月余,眼見徒勞無功,方悻然離去吾等亦成此等模樣!」
周倉也說:「吾兄弟于山中輾轉數十日,前日欲下山尋訪『聖女』下落,不曾想下山半日,即遇官兵追趕,吾等無計可施,復轉山林遇吳桓、飛虎兄弟,遂上山一聚,得見王渠帥!」
裴元紹介面問道:「狗官兵如影一般!吾眾兄弟幾欲擺脫皆不得,折損無數兄弟。為何興漢寨弟兄在此如魚得水?」
王博笑道:「汝等此般模樣趕路,焉可不為此地豪強潑皮所查?報官領賞者不知凡幾!吾等黃巾眾兄弟既在此相聚,不若先於『興漢寨』盤桓幾日,養精蓄銳,待情勢明了再做打算如何?」
裴元紹拍手道:「如此甚好!不瞞王兄,吾正有此意!」廖化、周倉也施禮道:「王渠帥高義,吾等叨擾矣!」
隨後廖化等人表示想四處轉轉,王博親自相陪了一番,那兩眼放光、嘴角盪笑的模樣,讓現在表示要裝深沉的許褚,也暗中撇嘴呲牙,鄙視的厲害。王博陪著在「興漢寨」內逛了遍后,又悄悄和楊鳳嘀咕了半天,才告罪離開。
翌日,楊鳳繼續領著廖化參觀「興漢寨」外圍,並深入介紹寨中各方面情況。
廖化邊看邊不住讚歎「興漢寨」各處都井然有序,各司其職。雖為為黃巾軍,但和以前黃巾軍卻截然不同,尤其是人們的精神狀態,不說戰兵和後備軍,就是作為依附存在的老弱病殘,各人臉上都充滿著發自內心的喜悅,偶爾談論的話題,也是探討著對以後生活的嚮往和憧憬。讓這個對黃巾大業有點心灰意冷的漢子,又不知不覺的在心中燃起了希冀之火,不由得對「興漢寨」的領頭人王博充滿了敬佩和好奇。
周倉、裴元紹二人則領著其部眾,一行數十人,今天跟著狩獵隊進山,明天隨著戰兵訓練,也是忙的不可開交,玩的不亦樂乎。
平靜而忙碌的日子就這樣過了好幾天,王博見廖化等人也沒有流露出要走的心思,也就暫時放下心來,當然也不會傻到去詢問,只是在心裡竊喜不已。每天眉飛色舞,想盡辦法和廖化等人拉關係套近乎,希望能夠留住這幾個好不容易在三國歷史上,掛上名號的二流武將。
誰知剛過了幾天就出現了狀況,這天王博正在自己大帳內,苦苦思索如何開口挽留、收服廖化周倉等人吶:周倉是個傻大個,現在只服廖化;而廖化在黃巾軍中地位比楊鳳還要高,這讓楊鳳不好開口主動提。這時平漢咚咚有聲地走進來,撓頭一笑說:「二哥!俺有一事,想著不知當言否?」
「何事叫八弟如此作態?但且道來。」
「仲康恐與周倉兄弟負氣比斗,現已前往校場!武者間切磋較量本為常有之事,然俺觀仲康之前受人言語挑釁,面色不善,若挾怒出手,恐有傷吾等黃巾兄弟之和氣,亦壞主公之大事!」
「嗯?挾怒比武?此所為何故?去校場!」王博一蹦三尺高,馬上和平漢趕往校場。
路上聽了平漢的敘說,王博才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原來是生性跳脫的裴元紹惹的禍。這貨以前在黃巾軍時就喜歡炫耀武技,四處找人挑戰,非的分出個高低強弱來不可,比他厲害的他才服氣,對你尊敬有加,沒他強的他才不鳥你!典型的狗腿子性格。
這不,來了沒幾天,就瞄上了許褚,今天非要纏著給王博站崗的許褚比試一番。咱們現在自視甚高的許二愣,當然不會丟下本職工作應戰啦,推說有閑暇時再比,可正當年少稍顯稚嫩的許褚,架不住老油條的裴元紹死纏爛打,言語相激,什麼廖元儉是黃巾第一武將,周倉第二我第三,廖老大你肯定打不過,你連數第三的挑戰都不敢應戰,更別說力大無窮的周老二啦,那以後怎能保護自家主公安全呢?乾脆以後讓周倉去當你家主公親衛算啦?你可以先給我當個跟班,我給你指點指點,等武藝提高再說吧!……
一番譏諷下來,許二愣不幹啦,一怒之下提著大刀,就跟著裴元紹奔校場比試去啦。臨走時還叮囑平漢不要告訴主公,沒想到……
二人來到校場,平漢分開圍觀的人群一看,周倉正和許褚較著勁呢?地上散落著好幾截斷木棍,雙方你抓我的胳膊,我摁你的手臂,擺出一個摔跤的姿勢。雖然都在用力,但從表現來看卻有很大不同。
許褚身體站的直直的,臉上雲淡風輕,數息后嘴角流露出一點似有似無的笑容;而周倉則滿臉通紅地瞪著牛眼,咧開亂糟糟的濃密鬍子包裹著的大嘴,「哇呀呀」低吼連連,雙腳前後大跨步,彎腰弓身,看那情形,吃奶勁肯定是毫無保留啦!卻無法撼動許褚的身形。
剛和廖化、楊鳳二人前後腳趕到的王博,深恐許二愣不知輕重作出什麼令人下不來台的事情,讓不敵的周倉惱羞成怒,一走了之,那廖化也不可能留下啦!正要上前喝止許褚,場上變故橫生:已經相持了一會兒,略感不耐的許褚,瞟眼見到王博等人到來,收起了戲耍周倉的心思,也生出了點兒存心賣弄的意味,「嘿」的一聲爆喝,原來挺直的雙臂微微向後一縮,隨即向前用力一推,臉上掛著清晰可見汗珠的周倉猝不及防,再也無法抵擋這一股湧來的大力,「噔噔噔」連連後退,微弓的身體也在後退的過程中變得向後仰,作勢欲倒。
旁邊一直伸長脖子、兩手前分的裴元紹眼疾手快,見勢不妙,上前扶住周倉的後背,兩人又連著向後倒退數步,才踉蹌止住身形,避免了摔倒的窘態。
「哼!」勝出的許褚鼻子重重出聲,撇嘴道:「跟俺比力氣?比俺力大之人還沒有出世呢!」
向場中急走出兩步的王博,鬆了一口氣,聽到許二愣的話,心裡感到一陣好笑:廢話!那要是隨便出來個人都比你力大,你還能是「虎痴」嗎?誰知許二愣下一句話,讓王博滿臉黑線。
「俺乃吾寨第一將!不知廖渠帥可否賜教?」洋洋得意的許褚說完,還衝王博嘿嘿一笑,把王博先前的叮囑早就拋到九霄雲外,也讓王博許久想揍許褚的心思又被挑了出來。
「仲康!不得無禮!自家兄弟乃戰陣之上生死相依之人,爭論高低有何益處?還不退下!」王博怕許褚再蹦出什麼惹人惱的話來,急忙高聲喝道。
滿臉委屈的許褚嘴裡嘟囔道:「是他們先找俺比斗的。」被王博瞪了一眼,耷拉著腦袋要向王博身後走去。
「哈哈哈!王首領無妨!吾亦見獵心喜,早存與許將軍切磋之意!唯恐貿然相邀,於理不合!」廖化在場邊爽朗的說道。
「元儉勿怪!仲康玩心未泯,失禮之處還請元儉恕罪!不要與其意氣相爭?」王博忙向前解釋。
「哎…!吾豈非如此氣量狹隘之人?仲康乃性情中人,武人間切磋亦為常事,王首領不必太過憂心矣!」廖化說完走向場中又開始得意的許褚,邊走邊口中言;「仲康真乃神力也!」算是打了個招呼。
王博正欲上前阻止,被一旁的楊鳳拉住,回頭一看楊鳳,正朝著許褚在哪兒擠眉弄眼呢!得了楊鳳鼓勵的許二愣更是人來瘋;「廖渠帥!俺老許亦久慕黃巾頭號戰將之威名,神交已久。然吾與人切磋喜加註些許彩頭,況此地眾弟兄不再少數,如此亦不覺乏味!」
「許褚兄弟欲添何彩頭?」
「若元儉兄勝之,吾當拜為兄長!自此追隨左右,諸事唯兄長馬首是瞻!」
「若仲康勝之又當如何?」
「倘小弟僥倖略勝一籌,請兄長奉吾二哥王博王清逸為主!吾兄弟並肩戰鬥,開創不世基業。不知元儉兄敢應否?」
「哈哈哈哈!如此賭注!某依仲康!不曾想仲康亦為粗中有細,心思縝密之人?來來來!吾今日定與弟盡興矣!」
王博對許褚的小機智,心裡美得厲害:正愁找不到收服廖化等人的由頭呢?看來廖化對此也並不排斥啊!就叮囑了幾句,微笑著在一旁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