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賒賬

此時，小屋裡正有三名滿臉興奮的工匠，小心翼翼地盯著，一滴一滴往下滴著酒的竹管，竹管下面的凳子上，放了個半滿的竹杯，一旁桌上也擺了數個酒罈。正散發著濃郁的酒香味。

王博看見酒滴落下，水花四濺，一拍其中一個匠人的腦袋，大叫道：「換大杯！浪費！不，汝去備大瓮！速去！」兩釀酒人急急跑了出去。

王博躡手躡腳地拿了旁邊的小勺，道桌上半壇酒里舀了一勺，美美地倒進嘴裡：「唔！……好酒！叔至汝嘗嘗！」說著又舀了一勺，送進陳到嘴裡，然後眼巴巴地望著他。

「咕嚕」一聲，被灌進嘴裡的酒，順著陳到的喉嚨滑了進去，下一刻，陳到的小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咳咳咳！汝……吾……！」手捂雙頰彎下腰去。

「哈哈哈！」王博一陣大笑，圍在小屋外的釀酒師們面面相覷，陳融撥拉開人群，指揮著兩個小夥子抬缸走了進來，問道：「主公！何事如此開懷？」

王博也不搭話，又舀了一勺，這次吸取教訓，只舀了小半口，遞給陳融。陳融抿嘴飲下，眼睛馬上一亮，紅光滿面地向王博贊道：「好酒！如此美酒堪稱酒中極品矣！主公實乃酒仙下凡，方可造出此酒！」

美的王博又是一陣兒哈哈大笑。馬上下令：從今日起，調一隊戰兵配合警戒營嚴加看管，並在酒作坊外立新牆，除陳融、王博外，沒有王博手令的都禁止入內，違者拿下送往苦力營，意圖不軌者就地格殺！

所有釀酒師吃住於酒作坊，每五日輪流放一日假，必須派人陪同。釀酒師的家眷也集中居住，並派人站崗保護。

同時又讓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的陳到，增加酒作坊的人手和提純設備，以擴大規模。但要嚴格選拔，切記不可讓來路不明之人混入。

釀出美酒的當天晚上，王博提了好不容易等著滴滿的一壇美酒，喚來眾人，每人倒了一小杯，大家像鑒寶一樣品完后，眼神發亮，皆曰甚好，嚷嚷著要再喝。

王博瞪眼大叫：「吾亦只飲一小杯，爾等以為此乃取之不盡乎？美酒雖好，然釀造不易，況吾興漢城如今需此生財，眾兄弟暫且忍耐一二！往後何人立功，吾自會獎賞！」

眾人都鼻子一哼，一齊甩袖，一齊翻著白眼一鬨而散。

嬉鬧了一陣兒，楊鳳含笑留下，王博一腳將嬉皮笑臉的平漢、裴元紹二人踢出門外，不過卻給許褚、陳到、楊鳳三人拿來小杯，將自己偷偷藏下的美酒倒了一小杯，慢慢品嘗。沒辦法，誰讓自己還靠這兩尊大神貼身保護呢？偶爾賄賂一下，也是應該的。至於楊鳳，那可是一個頭磕到地上的自家大哥，自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王博邊品嘗邊正色對楊鳳說道：「兄長！元昊欲以此酒與胡酋易馬如何？」

楊鳳一聽，拍手呼道：「大善！元昊！此法可行！」又提議可與王氏等商隊換糧、換鐵等，眼下這些都是興漢軍急缺之物。王博眉開眼笑地和楊鳳商量了半宿，才各自安歇。

翌日，王博下令於商隊會館外，新建一座酒樓。名字也懶得多想，就取名「興漢酒樓」，這是為宣傳「興漢酒」而專門建立的，還可以順便掙點小錢。

興漢酒樓里有專門為過往客商準備的，谷積山上純生野味、小菜。雖然因為調料不好找的原因，被王博做的和前世比起來，有些不倫不類，但就這兩下，在幾個做飯師傅眼裡，已經算是炒菜炒出了新境界，儘管咱們王大廚師炒肉時連腥味也不去一去。

當然，最具特色的還是興漢城剛剛出品的興漢酒，不過賣價可真是叫人捉雞！既使最低檔的，也達到現在大漢尋常酒的十倍。

一開始，眾商隊管事們是看在興漢軍是地頭蛇，不過是當作過關交稅般例行應付，給個臉面買來給手下喝。要知道像興漢城這樣講良心的勢力，可真不多見，不盤剝，也不收稅，就賣點高價酒，能有幾個錢？你還不開眼，那不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嗎？

誰知道這下人們一喝，可喝出點意思來。凡是喝過的下人都對興漢酒讚不絕口，不知道是裝的還是真的，反正是第二天上路，看起來獃頭獃腦的，讓各管事的忍不住嘀咕:這興漢城不會在酒里下藥吧？咱這點家當值得謀財害命？

王博專門把蒸餾出來的酒分類:酒精度最高的是蒸餾提純三遍，大約相當於前世的六十多度，又添加了陳融配製的具有強身健體的藥材，這種酒稱之為「興漢藥酒」。

而不添加藥材的高度酒，稱之為「興漢醫酒」，用於各種外傷的配合制療。

提純兩遍的，大約相當於前世五十度左右，稱之為「興漢燒」。計劃專門賣予地處北方的胡族頭人，以及達官貴人。

第三種是只提純一遍的普通酒，大約在三十幾度，取名「興漢小燒」。在根據比例兌水或不兌，主要用於中低層百姓、軍兵和胡族牧民飲用。

沒過幾天，好幾個最早趕往胡地的大族商隊，包括王氏商隊也返回來了。似乎是因為去的時候，被興漢軍滯留十數天，讓幾個大商隊趕到一塊兒了，反正是前後腳相隨而來。

安頓好手下在興漢商館休息后，幾個商隊管事也相約拜訪興漢城主。王博正想著向他們推銷興漢酒呢！當即設宴款待。

席間一經品嘗，眾管事馬上眼睛一亮，對興漢酒是讚不絕口。幾個腦袋轉的快的，立即意識到其中的商機，轉而探詢起興漢酒的交易可行性及交易方式。

但是等一聽王博說興漢酒價格時，皆大呼太貴！就算最便宜的「興漢小燒」，都比尋常酒在酒肆中售價還要高出數倍，更不要說更貴的「興漢燒」和「醫酒」了。價格如此之貴要如何售賣呢？只有王安若有所思的沉默不語。

聽完眾管事的報怨，王博微微一笑:「酒香不虞巷深！吾興漢酒比之尋常之酒，如汝等家主所居府邸比之庶民茅屋！其價豈可同日而語乎？」

「此酒釀造之法乃吾師畢生之心血所創！釀之不易，且所需粟米甚眾，蓋此其價格亦非尋常之酒可比！吾興漢城居此已數月有餘，然所存之酒，亦不過區區百斤。若汝等嫌貴，吾等便不提此！」

王安此時抬起頭，皺眉道:「此酒雖妙不可言，然其價如此之貴，吾等帶於關內乃至荊、揚富庶之地，亦觀其價望而卻步，恐無人問津！」

「吾興漢酒如今只釀適宜北地苦寒之用，荊揚暫且不論！王管事若心存交易之念，唯恐價高而無人問津，則多慮矣！」

「不若如此:汝下次赴胡地之時，攜『興漢藥酒』、『醫酒』各五斤，『興漢燒』廿斤，『興漢小燒』若干。汝先不奉交易之銀錢！若無人交易，則可當吾贈於汝，若出之，則吾需上好戰馬五十匹，負重駑馬五十匹，如何？」

「如此亦善！……如此亦善！……」見王安皺眉，王博又說:「王管事勿多慮！吾興漢軍亦為熱血男兒，信義之輩！絕不為宵小下作之為矣！吾隨貨贈予王管事『興漢燒』二斤，作為交易之時品嘗之用如何？」

「如此甚善！小人謝過將軍！」王安頓時眉開眼笑，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禮后答道。

一見王博可以先賒帳，其它眾管事也紛紛索要。

王博問道:「汝等商隊何人往來匈奴之地？」見有兩人點頭示意，就說道:「汝二人可各帶『興漢燒』十斤，『興漢小燒』廿斤，品嘗之酒亦各備少許，然交易之時，吾只需馬匹！」二人滿心歡喜地點點頭。

對於其它人，王博解釋說:興漢城存酒現在就這麼多，等大家先回家族交差后，等下次再去胡地交易時再商量，也許那時候，興漢酒已經存了不少啦！當然也贈送了每人二斤「興漢小燒」帶走。

眾人皆大歡喜，在對王博的拜謝之聲中，結束宴會上路去啦。

送走商隊后，王博又到酒作坊轉了一圈，看到廖廖無幾的興漢酒庫存，只好督促陳融擴大造酒坊，加緊釀造。同時告訴釀酒師們「藥酒」、「醫酒」，可以自家釀造原酒，能加快不少速度。又看了看正在發酵的果酒桶，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剛要赴校場觀看「狼梟衛」演練，有人來報:興漢酒樓內有人鬧事。王博一聽這還了得，哪個鳥人敢在我的地盤整幺娥子？活得不耐煩了？

來到興漢酒樓一看，是一群商隊模樣的大漢，正在那裡，與酒樓負責後勤的田疇族人在大聲吵鬧，引的一些過往的客商也跟著起鬨。不過沒敢動手，畢竟也明白這是興漢軍開的。

問明緣由后，才知道原來是幾個好酒之人，想買點興漢酒好路上喝。結果好說歹說，興漢酒樓卻死活不賣。而且規定只能在此飲用，不準外出攜帶！也難為幾個粗魯的酒漢，想喝買不到，講理又講不過搖頭晃腦的文士，打又不敢打，只好拉上幾個人堵住門，在那又跳又叫，像放炮一樣亂吼！遠遠的看見一隊威風凜凜的興漢軍過來，立刻一鬨而散。

王博搖搖頭，叫來田姓文士，讓他貼出告示:興漢城將在數日後成立「易酒司」專門用於銷售興漢酒，而且價格要比興漢酒樓略低一些。

「易酒司」建在離商隊會館不遠的地方，由田疇及牛二負責。而且規定:凡交易五斤以上的，興漢城只認馬匹、鹽鐵、糧食，尋常酒若不兌水也可以交易，而且僅限於商隊。

五斤以下的交易，才是針對散客。可以用布匹、茶葉及兵甲等。

所有交易都不收銀錢貨幣。為此還專門從後勤人員之中，抽調了幾個習馬性、辯物成色的夥計幫忙。

等處理完這些焦頭爛額的事情，一天又快去了。但王博心裡非常高興，連看著陳到也覺得順眼很多。舒舒服服地躺下后，不禁又想起了田豐，嘆了一口氣，咬咬牙睡下。

十數日後，各大商隊陸續又從各地趕到興漢城，經御胡關守軍甄別後，進入興漢城，同時帶來的是，大批的糧食和尋常酒水。看來是卯足了勁，要換一些興漢酒，就算不去別的地方售賣，也要換來自己喝。

進了興漢城，管事們先不去會館安頓，而是馬上求見王博，王博不勝其撓，就發出通告:五日後，待大部分來往此地的商隊聚齊后，一同宴請。

等王氏商隊趕到后，王博在興漢酒樓又擺了數桌，宴請眾人。邀請了大小商隊將近二十多支的負責人，其中還有不少聞訊相隨趕來的新面孔。

宴會上，眾商隊管事也少了上次的拘束，等酒菜上來后，先大快朵頤一番再說。宴后共同商討興漢酒的交易方式，以及配額情況。

經過一番眾商隊間的吵吵鬧鬧，在王博的安排下，最後確定:興漢城至入冬前，每月供應:興漢小燒千斤；興漢燒五百斤；醫酒、藥酒各百斤。此外還有數十斤果子酒。

而配額如下:王氏商隊獨佔三成，其它各大族商隊佔四成，餘下的十幾支中小商隊，瓜成剩餘三成。也算大小兼顧，皆大歡喜。

同時著重強調興漢軍的規定:往西去胡地交易時，只能換馬匹。如從關內至興漢城交易興漢酒，則可收尋常酒、糧食、鹽鐵。若能收集能工巧匠者，可優待，並適加大其供應量。如興漢城有特殊需要，另行通知，以後換酒事宜，找「易酒司」洽談便可。

散會後，王安找上門，一問其意才知，原來王氏商隊已經趕赴雲中歸來，此時剛從御奴關外通過，正等候王博點驗。

王博馬上領著幾個相馬之人，去點驗王氏商隊的收穫:上等戰馬三十幾匹，雖然沒有王博所說之數，但其實王博也是獅子大開口而已，要知道戰馬在古代，就相當於現在的陸戰坦克，屬於各軍事勢力的武力象徵，一般都是禁止流出的。拿點酒就能換來三十匹，那絕對是天大的好事，估計以後肯定換不了這麼多。

況且還有五、六十匹健壯的馱馬，甚至還夾雜了幾頭牛、羊。搞得王博興奮的直搓手。

看到牛，王博又想起一件事兒:明年耕種肯定得要耕牛，而且需求量還不少，這可是當務之急啊！立刻又和王安商量，換取耕牛的事宜。

羊也可以嘛，養起來吃肉，也省得狩獵隊每次打獵，都需跑那麼遠！對！不知道現在有沒有豬？……王博把王安晾一邊兒，又美美地神遊天外了。

興漢酒的熱銷，讓興漢城賺了個盆滿缽足。所換來的是：不僅解決了興漢眾軍民的吃穿問題，而且一些大漢現在明令禁止交易的物資，如生鐵、制式兵器、軍用良甲等，也就是興漢城目前的緊缺之物，也被各大商隊偷偷攜帶，流入興漢軍不少。更不要大量的糧食、酒水啦，通通拉到興漢城換成興漢燒。然後有拉著直接返回關內的，還有前往胡地換取戰馬、牛羊，然後再用戰馬再換成興漢酒，才滿臉興奮地往自己商行所在地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