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下策

此外還解救了漢人百姓一千二百多人，都是被鮮卑人擄掠到其部落的青壯，只要稍加休養並嚴苛訓練后，就可以補充興漢軍兵力，而且必定是勇猛敢戰，因為他們對胡虜都有切齒之痛。

此戰最大的收穫，莫過於這數千匹膘肥體壯的戰馬。實在是讓王博大喜過望，連教訓陳到，以報那挨悶棍之仇都忘得一乾二淨了。立即找來廖化、平漢等人，把這些戰馬除了給軍司馬以上的統領，每人配備兩匹之後，剩下的全部交付騎軍，爭取早日擴大騎兵營。又思索著怎麼建個自己的養馬場。

收攏的弓箭、馬刀倒是不少，但不是漢軍淘汰下來的，就是自己粗製濫造的，也就狩獵隊湊合能用。

安排完戰後之事，王博將自己關在屋內，吩咐陳到不準打擾，連續數日，也不見出門。陳到每次送飯進去之時，只看見王博在那裡，一動不動地發獃，冥思苦想，有時候還喃喃自語。

外面的眾人一開始是奇怪，後來慢慢變成了擔心。就在第六天，楊鳳、許褚等人都忍不住要闖進去的時候，門突然打開，眼窩深陷，頭髮亂糟糟的王博，出現在圍坐於屋外的眾人面前。

不等楊鳳開口詢問，就一揮手道：「吾先去整理一番，汝帶眾人至會議室，稍待片刻！」

不到一刻鐘，王博精神抖擻地來到會議室，一掃眾人，緩緩地說道：「自吾興漢建寨伊始，吾眾兄弟皆於戰亂不斷之中苟活至今，然諸事繁雜，吾亦從未靜心思慮。只遇事論事，小節末微之處思慮不周，謀划大局亦遺缺甚多。」

「以致此役之初，明知敵勢甚大，吾亦束手無策、顧慮重重，眾弟兄傷亡慘重。若非盛怒之下，置之死地而後生，則恐吾興漢城危矣！吾有負眾兄弟所託，深覺愧疚，難以安然面對戰死兄弟之遺孀也！」說完對眾人躬身施禮，表示歉意。

眾人聽著眼圈漲紅，紛紛跪拜於地，楊鳳哽咽道：「主公豈可生如此之念？吾兄弟皆起於草莽，乃主公搭救相護至今，若非吾等拖累，以主公驚艷絕絕之才，入朝拜三公亦大材小用矣！」

「吾等愚鈍，皆赳赳武夫，恨不能為主分憂，只為戰陣之上，勇猛殺敵，雖死無悔矣！」

「主公待吾等如手足，若非主公殫精竭慮，萬事皆妥善周全，則吾興漢軍焉存至今？」

「如今吾興漢軍兵強馬壯，根基穩固。而自古壯士皆馬革裹屍，豈聞百戰不歿者乎？」

「主公切勿自責，汝身關乎眾興漢弟兄生死存亡之重，不可輕廢矣！吾等皆願為主公馬前之卒，劈荊斬浪，萬死不辭也！」

眾人都激動地大吼：「願為主公劈荊斬浪，萬死不辭！」

王博扶起眾人，一臉堅定地說：「眾兄弟深情厚意，生死相隨！元昊銘感五內，必當帶領吾兄弟闖一處安居樂業，後輩無憂之盛世！」

說完用力一揮右拳，帶著眾人高呼：「萬眾一心！興漢萬勝！」

大家正在歡呼之際，剛站起的陳到「噗通」一聲又跪下，從來都惜字如金的陳到，此時仰頭大聲說：「主公！吾汝南陳到，先前意眾兄弟皆黃巾出身、山匪混跡，乃心有所鄙。今見吾興漢兄弟不畏生死、勇殺胡虜！亦感主公心懷仁厚、雄才偉志！到心悅誠服！望主公勿計前嫌，留於馬前！」

王博呵呵一笑，趨前扶起陳到言：「叔至無需明志！吾早視叔至為兄弟，否則豈敢長留於身側？此後當開闊胸襟，多與眾兄弟親近一二！」說完臉一沉道：「爾於後襲擊於吾之事，吾亦未曾找汝算賬！」

眾人開懷大笑，陳到也是撓頭支吾：「吾亦恐主公稍有閃失，故出此下策……」。

歡樂之後，王博把這幾天靜下心來，總結的幾件事和大家商量。等眾人聽了王博的構想后，都直呼：主公真是神人下凡！

一個是王博想要成立畜牧司。簡單來說，就是成立興漢軍自己的養殖場，專門挑選和培養熟悉動物習性的飼養人，養馬、養牛、養羊……等等。

養馬，為興漢軍以後騎軍的壯大，提供可靠的戰馬來源，以擺脫現在，只能依靠繳獲胡人，以及從商隊手裡換來戰馬的窘境。戰馬這種戰略資源，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比較保險。

養牛，興漢城要養活這麼多人，光靠從商隊手裡購買，速度太慢，又容易受到限制。來年必須依託流經此地的兩條河流，開墾農田，用牛來耕地再好不過，省力又能提高不少生產效率。

驢騾也必須養，這主要是為後勤輜重隊考慮的。既然興漢軍要在這亂世中安然生存下去，那戰爭就無可避免了，那戰爭要想取得勝利，除了前方將士的浴血奮戰外，還得依靠後方有一個，穩定而高效的物資運轉機制。而大量畜力的運用，就是它的保證。

至於羊的養殖，不外乎為興漢軍提供豐富的肉食來源。等形成足夠的規模后，興漢城也不用每天派遣大量的狩獵隊，上山去打獵了，又能解放出不少後備軍。

王博甚至還委託王氏商隊，到雁門關內、太原郡去，想辦法引來豬、雞等家畜。實在不行，就從山中抓來，自己試著馴養，也不知道行不行？

第二件事是成立興漢城自己的商隊。攜帶興漢酒、新式傢具等興漢城自製之物，到其他地方換取興漢城所需的東西，主要是到幽州、冀州等漢人聚集區。

最主要的一件事，就是王博要成立兵器坊，楊鳳等人也非常贊同。

上次和鮮卑大戰，之所以能殺傷那麼多人，興漢軍除了擁有地利以外，還在於弓箭射程，要比大部分胡人弓手射的遠。簡單的說，就是我能打著你，而你卻打不著我，這就是精良武器裝備的力量。

以現在興漢軍缺少兵器甲胄來源的情況來看，怕是再經歷幾次這樣強度的大戰，就會處於有人而無兵器的境地。畢竟兵甲是會磨損的，光靠繳獲是不會長久的，所以自己製造兵器就成為必然。

而且王博發現，現在的騎兵還沒有成熟的馬具。除了熟練操控戰馬的武將之外，大部分軍士在作戰時只能單手掌控武器，用雙腿緊緊夾住馬腹，而在急速奔跑時，就連打小就騎馬的胡人，都要伏於馬背，緊抓馬鬃。反正像前世影視劇中，騎上馬為了躲避箭矢，一會兒竄到馬側，一會兒藏到馬腹的絕活兒，王博是沒見過。

那要是有了完善的馬鞍、馬鐙，速成騎軍就不再是夢想了。再給戰馬裝上馬蹄鐵，不僅大大增加了馬上騎士的穩定性，可以把雙手解放出來用於戰鬥，而且戰馬也會因為不用嚴重磨損馬蹄，就能進行更長時間、更遠距離的作戰了，戰鬥力大增可想而知。

王博早就想給戰馬裝上此物了，可是以前缺少馬匹，而且這個東西是把雙刃劍，要是讓胡人學了去，還沒有強大騎軍的興漢軍，恐怕以後就不要和胡人，進行野外作戰啦，因為那會死的很慘的。

依照王博的設想：兵器坊不僅要能打造現有的兵甲，還要擔負起研製更加強大武器的重任。比如說仿製火力強大的單兵連弩，城池的防守利器床弩、攻堅的重武器拋石機等等。

聽王博說完自己的構想，眾人都驚得目瞪口呆，暗中嘀咕：咱主公簡直不是人啊！這都能想出來？自己腦袋跟主公比起來，那就是塊石頭！尤其是那幾種新兵器的奇思妙想，更讓大家佩服的五體投地。

同時呢，興奮過頭的眾人，對興漢軍的美好未來，更加憧憬萬分。現在就是趕他們走，他們也哭著喊著耍賴的。

眾人各自興高采烈地下去后，王博把楊鳳、廖化、陳融、許褚等數人留下，表情嚴肅地說道：「吾欲效漢明帝之時，即遼東太守祭肜以錢糧易匈奴首級之法，今吾興漢城以酒與匈奴部，交易鮮卑步度根部眾之首級。此舉一則可挑匈奴、鮮卑之爭，二則吾興漢軍亦可待機光復雲中，佔據前套豐腴之地，驅逐鮮卑步度根部於陰山之外。此法若何？」

「嘶……」楊鳳等人聽了之後。都倒吸了幾口涼氣：咱這位主公可心黑著吶！拿酒買鮮卑人腦袋？這不會是玩「京觀」上癮啦？連以前一聽說有仗打就亂拍胸脯的許褚，都抽抽嘴角，沒有做聲。

大家沉默了一會兒，田疇首先輕聲地說道：「主公，此法似過於歹毒，若施之有違天和？」

陳融接著道：「此舉恐有損主公威名！若吾興漢軍留殘暴嗜殺之名，則大大不妥矣。」

王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楊鳳介面道：「而如此一來，恐吾興漢軍與鮮卑人之間，亦結為生死大敵，至死方休矣！若引其全族恐慌，糾全族來犯，以吾軍如今之力，應難以抵擋大漢北疆之，數百萬鮮卑人大舉進犯？」

「嗯！」王博想了一會兒，也緩緩說道：「此舉確過於歹毒！非刻骨之痛，則不可輕而為之！吾亦有感於上一戰，眾兄弟死傷慘重，恨虜心切，操之過急所致也！」

「然塞外胡酋終為吾大漢之心頭大患！降伏其野性甚難。待吾興漢軍積蓄實力，兵強馬壯之時，若胡狗仍不思悔改，再行商討此法！」

眾人都點點頭，王博又補充了一句：「此言出自吾口，入之汝耳，切勿泄露！謹記！」

不消月余，興漢軍在古城善無，與胡騎血戰並大獲全勝，斬其首級數千，築京觀於御奴關下的消息，傳遍了大漢北疆。

不同於聞聽此消息后，暴跳如雷的步度根，幽州、并州、冀州等北地漢人，上到漢廷官吏，下至百姓婦孺，都是欣喜異常。

尤其是深受胡騎擄掠之苦，與胡騎有血海深仇的熱血男兒，聞訊后，紛紛呼朋引伴，或前往興漢軍在各地所設募兵處，或跟隨商隊趕往興漢城，掀起一股投奔興漢軍，征戰沙場，殺胡虜報仇雪恨的熱潮。

好消息是一個接一個，接踵而至，讓眾興漢將士歡欣鼓舞。王博每日也是笑不攏嘴，連連感嘆不虛此戰。

首先是無數燕趙男兒，響應興漢軍的殺虜號召，趕赴興漢城從軍，都是身強體健的青壯年民眾。其中不乏武藝了得、弓馬嫻熟之輩。

鑒於此，王博下令「殺胡營」正式成立，專門用來安置自己投奔而來的從軍者，由楊鳳暫為統軍將領，負責整編訓練。

先以武力強弱，選拔各帶隊什長、都伯，每十日為興漢軍選兵日，表現良好者，入選後備輔兵，突出者可直接入圍正式戰兵。

一時間，本來建造巨大的校場上，人吼馬嘶，呼喝聲不絕於耳，好不熱鬧。實在感覺地方狹窄的廖化，最後只好領著騎軍，另尋地方訓練。

王博也親自參加了幾次選拔，並沒有發現，有印象中的絕世名將來投奔興漢軍。微感失望的同時，也發現了一些好苗子，應該是在歷史上不太出彩，或者是埋沒於塵的二、三流武將。如蔣奇、夏昭、呂曠、呂翔等，都是王博親自選入戰兵部的。

而後傳來的好消息是：冀州留守老營的杜遠，已親率三千訓練成軍的黃巾士卒，趕赴興漢城。

由於風聞過境的黃巾兵，是前往興漢城殺胡，所以途中經過的趙國、常山郡等郡縣漢兵，雖然對「黑山軍」早已恨之入骨，也沒有刻意為難，有的縣城官吏商紳，還因欽佩興漢軍的抗胡之舉，而奉送部分錢糧。

引起王博注意的是，信中還提了，此時已身為中郎將的公孫瓚，專門交給杜遠上好鐵鱗甲百副，大漢制式馬刀二百口，託付其轉交王博，表達對興漢軍斬殺胡騎的敬意。

因此杜遠所率之軍，不用為避開城池，而繞行山路，行軍速度很快。自王博得到消息時，已經行至中山國，若無意外，最多月余，即可到達胡人出沒的平城南。

王博聞訊后，高興的一夜未睡。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楊鳳他們，眾人聽了也是歡喜異常。

平漢嚷嚷著討要好酒，以示慶賀，被王博白了一眼后，又去糾纏楊鳳，裴元紹、許褚等人也跟著起鬨。最後王博只好命人取來十斤興漢酒，分給大家喝，才在平漢哀怨的眼神中了事。

并州關內各郡縣使節也紛至沓來，除了向王博問好，表達敬佩之情外，有的送些淘汰的兵器甲胄，有的送來一些錢糧，還有的竟然送來數十名美女歌妓，讓眾人看王博的眼神，都帶著猥瑣的笑意。

王博是來者不拒，統統收下，又令人取來自己的得意之作：興漢酒。每個使者興漢燒十斤、小燒二十斤作為回禮，並表達了向各郡縣，招募能工巧匠的意願。

但最後來的這批使者，卻讓王博嘴樂開了花。

這最後派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現在的并州刺史丁原。他不但讓人送來糧草萬擔，兵器甲胄數百，還派來一支千人隊，美其名曰：助陣殺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