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不言而喻

經過修整的山路比以前行速度快多啦！時間不大，一座緊靠山腳的小村莊展現在眾人面前。

村莊幾十戶人家的模樣，背後是鬱鬱蔥蔥的樹木，其它三面平緩的地方，被勤勞的百姓開墾出不少田地，雖然現在的季節讓四周的景色顯得有些蕭條，但依稀可以看出和想象的到春夏之際，小村莊是怎樣的一派安詳和景色宜人之景。這如果放到王博前世，一定會吸引不少愛遊山玩水的人光臨。可是現在四處燃燒的茅草屋，嗶叭作響聲中夾雜著幾聲獸兵傳來的怪叫聲，卻將這一切毀滅殆盡！

王博等人靜默無聲，匯合先往查探的李大目，在他的指引下，借著樹木和殘壁斷垣的掩護，慢慢向村中賊兵集中處靠近。

待潛至近前，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片死屍，鮮血四濺，從屍體的倒伏狀態來看，大部分村民是被驅趕到一處，集體斬首的。四十幾個身披皮甲的彪悍軍士，有的在歡笑著收拾戰利品，有的下馬休息。一顆顆血淋淋的頭顱，被繩索捆發，整齊地串成幾串，偶爾還能看清臨死前驚恐的臉龐。十來顆略小的頭顱扔在一邊，有的甚至還冒著熱氣。

這一幕看的緩緩接近的王博等人眼齒欲裂，一股暴虐衝上頭頂！來時路上的按排早就拋至九宵雲處。

「投矛！投矛！」幾聲震顫人心的大吼聲中，首先是一波白色矛雨，帶著強勁的力道，齊唰唰地飛向正坐於馬上哈哈大笑的幾個官兵，幾聲慘叫后，許褚不等馬上騎士栽落馬下，一馬當先，高舉手中丈長大砍刀，口中大叫「拿命來！」衝進敵群。左揮右劈，刀刀見血，如入無人之境。

最外圍的數個官軍，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帶著錯愕的表情，人頭落地。幾個反應快的剛驚慌地拿起兵器抵擋，即被憤怒的許褚連人帶兵器砍為兩斷…………

王博慌忙止住要再投短矛的眾人，一揮手：「沖！」平漢、楊鳳幾人一呼而上，分兩路向前殺去。十餘個無馬之人也分成三伙兒，手執長槍短矛，在李大目的帶領下加入戰團，看見戰團外圍落單逃竄或受傷賊兵，先投出短矛，再挺槍一陣猛刺。

雖然見過血腥場面，卻還沒有殺過雞的王博，在怒火中燒之餘，也咬著牙投了兩矛，刺了幾槍，捅死一個受重傷無法行動的賊官兵，也算過了一把殺人的癮。

戰鬥結果不言而喻，有楊鳳、平漢、李大目三個久經沙場的戰將在前猛衝，再加上殺得性起，一刀砍倆的許褚，後面一群人一涌而上。幾十個猝不及防的官軍，不到一分鐘就被砍得千瘡百孔，不成人樣。有的早已死去，還被幾根長槍亂刺一通，急的沒撈不著活人的牛飛虎，拍馬又挨個點名一回才算完事。

「打掃戰場！搜尋物資！」可惜了那些上好的皮甲，平靜下來的王博，心中一陣暗嘆：看來必須得強化訓練，整訓軍紀啊！

掩埋完村民屍體，牽看十幾匹又繳獲的戰馬，帶上所有長槍和血跡未乾的馬刀，以及村裡搜尋到的物資，返回營地。最後王博又命令：把砍下的官軍頭顱也帶回，掛於營地外圍樹上。

得勝歸來，眾人卻無一絲喜悅，都黷默無語。王博正要給大家鼓鼓勁兒，打獵回來的牛大帶來個好消息：他們發現一處位置極佳的坡地，可用來當作營地，而且離此地不太遠，僅相距八九里地。

王博聽牛大報告后大喜，告訴他明天親自查看。又叫來楊鳳眾人，準備開個戰後總結大會。

眾人坐定，王博見大夥依然心思沉重，就首先說道：「眾兄弟無須如此，今逢亂世，無妄之災層出不窮，吾等不過恰逢其會耳！與其悲傷哀怨，何不化傷感之情為殺賊之力！以吾等之所能，拯救無辜百姓於水火之中！」

楊鳳點點頭介面道：「主公所言甚是！」

「現召眾兄弟乃為二事當論之，其一為戰後之總結。眾兄弟於今日之戰功過是非，思慮一番，有何感想，但講無妨！」

沉默一陣兒后，楊鳳先道：「主公魯莽，身系營地之安危，豈可以身犯險？且主公未曾久歷戰陣，不諳用命搏殺之技，若有損傷，吾營地豈非群龍無首，方寸大亂矣？吾黃巾大業豈非又損帥才乎？」停了一下后又說：「今後平漢、許褚二人既添為親兵！寸步不離主公左右，切莫再讓主公身處險境！」隨後又對平漢聲色俱厲地說道：「爾等可曾記下？」

許褚高聲應諾。平漢被楊鳳狠狠一瞪，也應道：「渠帥吩咐某記下！」王博張嘴欲言也被楊鳳皺眉一看，只好郝然一笑作罷。

李大目又站起說：「殺敵並非發泄！至於死地即可，無需空耗體力將敵剁為肉泥矣！倘此時有敵接近，吾眾將士已精疲力竭，如何禦敵？」

王博擊掌道：「說的好！此乃吾喚眾兄弟總結戰況之初衷。吾等對戰之時一涌而上，未預留警戒斥候，且配合生疏，五人殺一敵兵亦有輕傷，實屬不該！」

眾人也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紛紛指出不足之處，以後應當引以為鑒。在王博的鼓勵下，氣氛非常熱烈。一掃以前雖聚在一起，但卻各行其事。通過戰場上的生死磨鍊，一種似兄弟般生死相依之情油然而生，讓王博楊鳳看了倍感欣慰。

最後王博雙手一壓道：「今日之戰乃吾兄弟初臨戰陣，疏漏之處再所難免，今後此戰後總結會當為慣例。論己方不足，敵之弱處，定可成為來日戰陣之中，少己傷而多殺敵之利器矣！」眾人都點頭稱善。

「其二，吾告之兄弟們一件喜事：牛大兄弟已尋到一處寶地，待明日一探若屬實，吾等眾兄弟即有容身之所矣！再無需擔憂官軍攻來，無力抵禦……」

還沒等說完，大夥「嗡」地一聲歡樂成一堆。

第二天一大早，王博、楊鳳等隨牛大來到所說之地。王博一看，與其他等人對視一眼都滿意的點點頭。

此地地勢較高，背靠高聳入雲的大山。山間樹林茂密，人跡罕至。與左邊一條山嶺呈「丁」字形相接，右邊山樑斜插而過，正好在大山和左嶺介面處形成兩個天然隘口。而目左嶺陡峭異常，一條並不寬闊的山間小河流過外側，內側則因地震或山體崩塌，土石墜落，而形成一大片較為平緩坡地。只要稍加整理，就可闢為營地。再守住兩端隘口，進可出山攻，退可據嶺守，地理絕佳。

王博當下決定就選此地作為新營地，楊鳳也點頭贊同。回到舊營即刻按排：除楊鳳帶幾人留下警戒外，所有人分為三路，一路由牛大帶領，一路由牛洪帶領，向新營地隘口開闢兩條道路。

道路須能并行兩匹馬，掃清荊棘樹木，利用兩旁山石、土塊盡量整平。遇到處在深溝邊緣，則插入粗尖木棒，用草繩、藤條等製成簡易籬笆，以示警告。

王博則帶一隊人先往，整理那處緩坡上的石塊，清理雜草，準備建立營地。

帶著新生的希望，每個人都面帶笑容，幹得熱火朝天，連幾個光腚小孩兒，也跳來蹦去的給眾人拿水喝。一天下來，兩條山間便道已然形成，營地輪廓也粗具規模。

第二天繼續挖洞、伐木趕製圍欄。王博又帶領周秀、王奇等整理兩處進出通道，在隘口處築牆設柵，用來防守。

干到臨近午時，牛飛虎又來報：山下經過一隊押解犯人的官兵，四五十人，但衣甲不齊，似乎是附近縣兵。楊鳳已經前往查看，派牛飛虎來報王博定奪，是否截殺？

王博言有何不可？隨即帶上五十多名能戰鬥的青壯趕去。還沒有到林邊，楊鳳已經迎上，急聲道：「山下乃杜遠、吳桓二渠帥！望主公勿必搭救之！」

王博扶住楊鳳說：「大哥勿慌！便無吾黃巾兄弟，吾等亦須截殺賊兵！飛虎頭前帶路！」

一隊官兵正在小溪邊飲水休息，裝備確實不如以前所見的官軍精良，而且也沒有那種噬血的精悍氣勢。只配戰馬五、六匹，執弓箭者不到十人，步行者皆配短刀。

一旁竟還有二十幾個民壯，推著獨輪車，車上面堆的滿滿的，亂七八糟的，看來搶了不少東西。所押之人雙臂伸直綁在一根橫木上，脖子上拴一根繩索連在馬上，正處在人群中間，偶爾還挨上一馬鞭，其壯甚慘。

「官軍既配弓箭，且溪流周圍無甚遮擋之物，吾軍沖至，官軍必驚覺有所準備。箭矢、刀槍無眼，吾兄弟必有傷亡。然此賊兵遠非幾日前官軍精銳，只待吾等沖至近前鏖戰片刻，先斬殺帶隊頭目，必可一舉拿下矣！」

說完停了一下，冷眼一掃眾人道：「吾在此令下：此戰若有敢畏縮不前者殺！有戰事未了先逃者殺！」眾人都抱拳沉聲道：「謹尊渠帥號令！」

王博正要硬著頭皮領頭殺出樹林，楊鳳伸手一擋：「主公先前之言難道不作數？仲康在此守護主公！」

「這……不可！吾在林中便罷！安全無虞。仲康助陣可速殺敵，減少吾軍傷亡，豈可留在此地？」

楊鳳看了看也點頭道：「主公在此！兄弟們隨某殺敵！」然後衝出樹林。

溪邊敵兵正談笑著，討論這次收穫，忽然見一隊人衝出山林，向此奔來，慌亂中有人大喊：「列陣！列陣！」行動也算迅急，十來個手執槍矛的士卒沉身立於陣前，刀兵靠後，弓箭手置於後方，緊張地盯著衝來的一群人。

沖至敵陣二百多步，楊鳳見敵兵已有準備，突襲無望。也一揮手令眾人整隊站定，雙手持刀一揮，沖敵陣大吼：「爾等燒殺搶掠，惡事做盡！今某家楊爺在此，還不速速下馬投降？某念上天存好生之德，或可饒爾等狗命！如若執迷不悟，某楊爺爺定殺爾個片甲不留！」

「兀那賊匪！休得如此猖狂！倘有本事，手下見真章！何繞舌也！爾等宵小於某中丘大軍之前，如土雞瓦狗耳！若心有悔悟，速速棄械受縛！否則某答應，然某手中鐵槍亦不答應！」

「呀呀呸！好個賊兵！眾兄弟聽令，隨某沖！」一聲高呼，四十餘匹戰馬分兩路繞過敵陣正面，直撲兩翼。餘下步戰者由許褚率領，皆左手長兵器，右手短矛，急速向前，正面沖陣。

「弓箭手護側翼！」敵陣帶隊都伯急忙大叫，但總共十來個弓箭手，還分成兩路射擊，寥寥五、六隻箭矢構不成多大威脅，而且楊鳳令騎兵拉開相互之間距離。由楊鳳、平漢、李大目等騎戰高強之人打頭，挑飛箭只，官軍只來得及射出兩波箭矢，就不得不扔下弓，換成手中短刀迎敵。而楊鳳等兩隊騎兵快到敵陣前手一揮，馬隊變得稍微緊密一些，一左一右殺入敵陣中。

俗話說：一寸長一分強。由於楊鳳等人都手持長槍或長刀，又在馬上居高臨下，往往是未等手拿短刀的敵兵臨近，長槍大刀已經或刺或砍向敵兵，幾乎是一邊倒的屠殺。只有兩個馬術不精的倒霉蛋，在衝撞中摔落馬下，隨即被亂刀分屍。

敵陣並不大，騎軍數息間已一左一右如雙車交匯般，又反向而行沖透敵陣。王博在高處望去，整個原來排列的還算密集的敵陣，像剛被犁了兩下的土地，泛著十幾具橫七豎八的敵屍。本來戰鬥力就差的郡兵，經過騎軍的中擊，片刻間馬上大混亂。恰在此時，正面狂奔而來的短矛手，在許褚一聲令下利用奔跑慣性產生的加速度，極快地投出手中短矛，隨後雙手持槍矛，狠狠扎入混亂的敵陣。

先是一陣刀砍馬踏，又是一陣矛雨飛射，在正面沖入的長槍手，和兩側剛撥轉馬頭又挾雷霆之威的衝擊面前。驚慌失措的官兵終於崩潰了，幾個狂吼著亂沖亂撞，被砍翻在地后，一個領頭，別人有樣學樣，呼啦啦扔下手中兵器，大叫饒命。只有那騎軍都伯欲衝出奔逃，許褚大喝一聲，像投標槍一樣，手中長刀帶著呼嘯聲，準確慣入敵後背，透胸而過，輕鬆解決，眾降兵見了更是體如灑糠，驚懼不已。至此大戰結束。

眾人得勝回營，此戰收穫不少。十幾個鹿車裡，全是糧食和官兵搶劫來的財物，四十多把短刀，弓箭若干。此外還有連民夫在內的四十多個俘虜。

經過詢問才知道，杜遠、吳桓是隨廖化護送「聖女」去下曲陽，才到不兩日，皇甫嵩等率大部官軍就圍上來，「地公將軍」大戰受創，被手下嚴政偷襲殺死後叛出黃巾，群龍無首的數萬黃巾精銳勇烈戰死。

廖化、高升、周倉等人拚死守護「聖女」，殺出一條血路向東而去，準備去青州匯合卜已大渠帥。杜遠、吳桓自願假扮「聖女」西逃，迷惑官軍。亂戰中隨行大部失散，等衝進十萬大山後，已剩十來人，精疲力竭，而且都有傷在身。困守樹林數日後，派人下山打探消息，誰知打探消息之人見縣城懸賞通告，心生歹念，投官領中丘縣兵悄悄包圍，經過激戰，受傷的杜遠、吳桓兩人被套繩活捉，押往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