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沉淪
太醫來得很快,邊看傷邊搖頭嘆氣的道:「長公主這傷,早該癒合了,怎麼又裂開了,千萬要小心,莫要再裂開,若是傷口裂開導致的感染,定是會留下疤痕的。」
蕭溟逸在一側怒聲道:「若是長公主落了疤,本王就讓你們整個太醫院不得安寧。」
太醫再一側嚇得不敢出聲,將頭埋得低低的,為難的瞧了一眼齊暮秋,齊暮秋倒是沒那麼在意,好像不是自己的身體般柔聲道:「辛苦徐太醫了,先退下吧。」
徐太醫恭敬的朝著齊暮秋和蕭溟逸行了禮,急速的退了出去。
「蕭王殿下,本宮乏了。」齊暮秋瞧了一眼蕭溟逸,淡淡的說道,這攆人的意圖再明顯不過。
蕭溟逸卻兀自道了杯茶,半響掏出懷中的一瓶小藥膏,放在暖冬手裡:「早晚各一次抹在傷患處。」說完自己滾著車輪從齊暮秋房裡走出去。
齊暮秋側頭看著蕭溟逸一點點的從她眼底消失,直至院子空空蕩蕩的,才閉著眼睛假寐起來。
這天,整個秦府好生熱鬧。
齊暮秋一身素白襦裙,衣襟與袖口出都用極細緻的絲線綉著芙蓉出水圖,肩若削成腰若束,美目流盼,氣質高華,給人一種既想親近呵護又有一種仙子出塵不可褻瀆之感。
齊暮秋在暖冬如玉和一眾丫鬟奴才的簇擁下裊裊而來,看得出來,這是精心裝扮過的模樣。
迴廊兩旁盛開著一簇簇品種名貴,姿態萬千的牡丹,大朵大朵的盛放著,嬌艷欲滴艷麗,卻別齊暮秋的清新脫俗生生壓了下去。
周遭的人都屏住呼吸,知道是這長公主生的艷麗,少不更事時溫柔嫻靜,如今猶如鏗鏘玫瑰,不曾想這稍作打扮比那仙子下凡還美上幾分。
秦錦風見齊暮秋款款而來,疾步上前,恭順的朝著齊暮秋行禮,齊暮秋順勢將禮奉上:「秦夫人壽辰,本宮一時之間不知送何,也只隨意準備了下,還望左相莫要嫌棄。」
秦錦風打開一樣,果然是一份「薄禮」。
是一串佛珠,上面一個「塵」字!秦錦風大喜:「這可是出塵大師那串?」
齊暮秋點點頭,眸光一掃,今兒來的人有點多,連蕭溟逸和蘇沉央也來了,也不知齊暮秋在想些什麼,她竟然開始懷念起齊輕雲搗亂的日子,好像少了那個跳樑小丑,生活變得乏味了許多。
朝中大臣,看著齊暮秋個個是稱讚又恐懼。
她暗想,她的鋒芒才出現端倪,這些人就開始怕了,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蕭溟逸慢慢滾動輪椅到齊暮秋面前,柔聲問:「傷好了嗎?」
齊暮秋置若罔聞並不搭理,離開席的日子還尚早,她想找個去處好好歇息。
好在秦錦風的院子夠大夠氣派,齊暮秋遣了暖冬和如玉,獨自尋了個好去處,躲個清凈。
蕭溟逸就這般遠遠的看著海棠花樹下,寬寬大大的鞦韆上側卧著一個絕色出塵的女子,裙擺旖旎鋪開成傘狀,漆黑的發垂落盪在空中,她看著眼前花開似火如霞的海棠,思索著心事。
蕭溟逸的眼睛此刻遠離賓客不需要刻意的頹廢模樣,散發著如夜間高掛的月亮清輝一般皎潔又幽靜的光芒,從骨子裡透出清冷出塵。
他今日也穿著素白的袍子,襟擺上綉著淺銀色的松鶴花紋,巧奪天工,精美絕美。
「你打算,逃避我到什麼時候?」蕭溟逸俊朗的聲線,在這空曠的院落里格外的響亮。
齊暮秋慢慢的坐了起來,折了一株海棠握在手裡,「蕭王殿下說什麼,本宮聽不大明白。」
蕭溟逸看見齊暮秋眼睛望向他的那一刻,混雜著嘲弄仇視和清冷如寒冰的瀲灧水光,讓人一下置身於冰窖中,他的心突然的疼了一下,以內功瞬移到齊暮秋面前,略帶怒氣的道:「聽不明白嗎?那本王教你。」
蕭溟逸說著一手將齊暮秋拉到自己的懷裡,低下頭,吻住她的紅唇。
先動情的是他蕭溟逸,后沉淪的人也是他蕭溟逸,哪兒有這麼賠本的買賣!
突然舌尖劇痛,辛甜襲來。他被齊暮秋咬了。
但他並未因此而放棄,而是更深情的吻著齊暮秋,在心底默念,跟著我沉淪吧,暮秋。
可齊暮秋卻是清醒無比,她只要一閉上眼睛,前塵往事滾滾而來,那股血腥味更是充斥著她的大腦,她用盡全身力氣將蕭溟逸推開:「蕭王殿下,本宮早就講過了,你我並非同道之人,還望蕭王殿下莫要記掛本宮。」
「呵呵,長公主倒是很清醒,很明白,本王望塵莫及,但長公主,感情這事由心不由我。」蕭溟逸用手輕輕抹掉嘴角湧出的鮮血,這丫頭咬得可真用力。
話更是說得絕情:「若是蕭王殿下執意如意,本宮也只能回宮去求父皇給蕭王殿下指上一門親事!」
「這就不勞長公主費心了,本王早就說過這生非你不娶,並非戲言。」蕭溟逸染了薄怒,惱眼前的佳人心硬如鐵。
「本宮不管是戲言也好,真情流露也罷,本宮與蕭王殿下都絕無可能!望殿下謹記。」齊暮秋留給蕭溟逸一道背影,冷冷的說完后絕塵而去。
蕭溟逸妄想攔著齊暮秋去路,齊暮秋先開口冷冷的道了句:「蕭王殿下,本宮知道你功夫不弱,反正本宮有傷在身,自然是打不過的,不過本宮還是想提醒蕭王殿下一句,這是秦夫人的壽辰,不是你蕭王殿下的府邸。」
蕭溟逸在齊暮秋冰冷的言語中聽到了深深的厭惡,是的,是厭惡。他頹唐的鬆開齊暮秋的手,眼底在一瞬間灰暗。
大抵是如此吧,愛而不得乃常態。
那麼,暮秋我們來日方長,看看是誰先妥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