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干姨娘

依著蘇淼淼的警覺，不可能沒有察覺，難道是她當時把注意力全部放在王氏的身上了嗎？

沒想到小娘子的心這麼細，難道要被發現了？

趙清弦趕緊捂著肚子，一臉痛苦道：「我不就是吃壞了肚子，想上個茅房嗎，可沒想到，竟然糟此橫禍啊！」

瞧他的模樣，蘇淼淼覺得是自己多慮了，這人這樣弱小，哪裡會有那麼好的身手？

「行了，沒死趕緊把衣服給我穿上，等會兒外祖母進來，你就跟她說，你想睡地上！」蘇淼淼繼續道：「她要是問你為什麼，你就說你最近火氣大，睡地上降降火氣！」

「這！我火氣大？」趙清弦有些哭笑不得，他這小娘子的想法可真是和旁人不同。

心裡雖樂意的很，可趙清弦嘴上卻並不誠實：「不！我不！這是我家，你憑什麼讓我睡地上？」

「憑什麼？憑這個！」蘇淼淼手掌握成拳頭，骨節咯嘣直響：「你要是不想我動武力，就趕緊麻溜的下來！」

「你，你！簡直太欺負人了！」越是被小娘子欺負，趙清弦這心裡頭就越跟吃了蜜一樣，然後他就越想逗一逗她。

「少啰嗦！快點下來！」蘇淼淼緊握著拳頭，壞笑著逼近。

趙清弦故做害怕的拉起被子，後背帖在牆角，火光下的他，一雙眼睛如同裝下了九天的星辰一般，煞是好看。

「我……我不……」

趙清弦話音還沒落，蘇淼淼已迅速掀開被子，伸手將趙清弦拉過來，趙清弦故意不反抗，整個人被蘇淼淼攔腰抱起。

緊接著聽到噗通一聲，趙清弦被扔到了地鋪上。

「哎呦！」他這小娘子，力氣著實大了些，不過他這副身體，許久沒有鍛煉，摔一摔，倒是沒什麼壞處。

蘇淼淼隨手把炕上的衣服拿過來，扔到趙清弦身上：「快點，別到時候，外祖母進來了，看到你這衣衫不整的樣子，你可就丟大了！」

趙清弦嘴角一勾，拿起衣服麻溜的穿上。

聽到外頭有聲音，蘇淼淼趕緊拉著趙清弦面對面躺倒在地鋪上。

原本想著，外祖母進來的時候，讓趙清弦解釋一下，外祖母和晚晚就會理所當然的睡到床上，可瞧這趙清弦剛才不聽話的樣子，怕是等會兒要壞事，索性就裝睡，這樣以來，外祖母進來了，瞧見她們都睡著了，也就不忍心打擾他們，自然而然就會到床上睡去了。

「你……」

趙清弦被蘇淼淼摟著腰，心裡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那種感覺，酸酸的，麻麻的，擾的他有些心神不寧。

「噓！別說話！」蘇淼淼說著，順手擰了趙清弦一下，示意他趕緊閉上眼睛。

王氏進來的時候，手裡頭端著熱好了的雞湯。眼神落在地鋪上睡著的蘇淼淼和趙清弦兩人身上，臉上閃過一絲喜意。

隨後跟過來的蘇晚晚，半捂著眼睛往地鋪上偷偷瞄。

等到王氏和蘇晚晚都上了床，蘇淼淼這才鬆了口氣。

而對面的趙清弦，雖閉著眼睛，嘴角卻淺淺勾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直到聽到廚房悉悉索索的翻動的聲音，蘇淼淼警覺的睜開了眼睛。

屋子裡的乾柴燃盡，雖只剩微微火星，可蘇淼淼卻將整個屋子裡事物盡收眼底。

輕手輕腳的出了屋子，動靜是從廚房傳過來的。

莫非是老鼠？蘇淼淼閃身到了廚房門口，輕輕撩開門口的破布帘子。

要是換做常人，這樣漆黑的夜怕是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可蘇淼淼經過特殊的訓練，在這樣漆黑的環境下，仍舊可以輕鬆視物。

貓在門口片刻，就瞧見灶台下出來一隻手，伸進了鍋里。

就在那隻手將一塊雞肉拿出來的時候，蘇淼淼迅速進屋抓住了那隻手。

敢到他們家偷東西！簡直是活膩歪了！

不過這偷東西的人，怎麼也不反抗，看起來還有些眼熟？

「淼淼，發生什麼事了？」屋子裡響起王氏詢問的聲音。

蘇淼淼隨手從角落裡扯了幾根稻草，將小賊的手綁上，拉著他進了屋。

「外祖母，沒事，就是家裡進了個小賊！」

隨著火堆里王氏新添的碎柴燃燒起來，屋子裡也亮堂了起來。

趙清弦也睜開了眼睛，其實他早就聽到聲響了，聽著賊人的腳步是往廚房去的，就沒想著動手。只是沒想到他的小娘子也這麼警惕，耳力這般好，還能把賊人抓住。

「這不是小壯嗎？」王氏說著，走過去把胡小壯手上綁著的稻草給解了。

小壯？這名字蘇淼淼哪裡聽過？

「哎，這孩子也是個苦命的，早早就沒了爹，這幾年一直和他娘相依為命！」王氏說著嘆了口氣：「小壯，大晚上的，你怎麼會來這裡偷東西？」

原本耷拉著腦袋無精打採的胡小壯突然抽噎了起來，轉頭抱住了王氏的腿：「奶奶，我求求你，給我點吃的吧，我娘已經好多天沒吃東西了！」

蘇淼淼突然想起來，原身娘還活著的時候，曾和胡小壯的娘許初芸結拜過姐妹，當時胡家日子過得還算可以，只不過後來，原身娘死了沒多久，胡大壯相繼出事了，許氏從那個時候起，身子也就垮了，兩家人之間的走動也就越來越少。

王氏嘆了口氣對著蘇淼淼道：「淼淼啊，這小壯也挺可憐的，雖說這麼幾年，咱們的走動少了，可這許氏，怎麼說你也該叫她一聲干姨娘。」

兩家人有這麼一層關係，蘇淼淼也不好袖手旁觀。

「你跟我來！」蘇淼淼說著就往外走。

王氏對著胡小壯點了點頭：「你跟她去吧！」

胡小壯緊跟著蘇淼淼，蘇淼淼身上散發著那種生人勿近的氣息，讓他有些害怕。

蘇淼淼進了廚房，從鍋里挑出來幾塊肉多的雞塊放進碗里，又盛了些溫熱的雞湯進去。

蘇淼淼記起來，許氏病著這幾年，胡小壯賣光了家裡的田產，胡家雖落魄了，可他們家那宅子，卻是柏溪村裡數一數二大的，她剛好可以趁此機會到胡家瞧一瞧，沒準以後她自立門戶了，倒是可以把胡家的宅子買過來。

蘇淼淼看了一眼胡小壯單薄的小身板，沉聲道：「算了，我好人做到底，一起跟你回去一趟！」

胡小壯聽說蘇淼淼要送他回去，小臉上露出感激的神情來。

跟著胡小壯來到胡家，胡家這宅子沒叫蘇淼淼失望，光是屋子，就有四五間。

胡小壯在堂屋門口站定，接過了蘇淼淼遞過來的碗朝她道了謝，就往屋子裡頭走去。

蘇淼淼還沒來得及細細看一下這宅子，就聽到屋子裡傳來胡小壯的哭喊。

「娘，你這是怎麼了！娘……」

蘇淼淼心中一錦，快步朝屋裡走去。

胡小壯聽到聲音，看到趕緊來的蘇淼淼，哭的更凶了。

蘇淼淼彎下腰，查看著許氏的情況。

手觸碰許氏的額頭，滾燙的很，這可不是一般的高燒。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娘吧？」但凡是有一點辦法，胡小壯都不會求人，可他真的怕，真的怕娘就像當年的爹一樣，丟下他不管了。

「你等著，我去找郎中！」蘇淼淼放下一句話，轉頭就出了屋子。

漆黑的夜裡，有一個黑色的身影，在村中的小土路上奔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