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問君能有幾多愁
「有女撫琴,聲如鹿鳴。翱兮翔兮,佩玉瓊琚。有女撫琴,聲如烏音。翱兮翔兮,將將我心。」
有人做完一首詩,引得全場叫好,令狐蘇聽得莫名其妙,這種詩不符合他的審美。
接下來,不停有才子讀出自己的詩詞來,或許算得上不錯。只不過,沒有讀懂修月的心思,以至於修月只是讚美一句,沒有後文。
當十幾首詩詞過後,再無人作得出來。
「依我看,劉公子那首最好。」
「不,張公子的詩華美無比,與修月姑娘絕配,為最佳。」
「詩詞講究情感,華美不代表真情,趙公子的詩情真意切,乃最佳。」
老鴇在一旁給修月眼神,讓她快點選一個,總不能一直拖著。
修月無奈,只能在這群人中選一個順眼的。
這時候,有聲音從樓上傳來,聲音顯得有點稚嫩,似女聲,但那人故作沉悶,所以別有一番風味。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怨。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令狐蘇念誦地很有節奏,將情緒波動控制得很好,當整首詩讀完,修月已經掩面而泣,哭著跑進簾后。
「好一個人生若只如初見。好一個等閑變卻故人心。」
許久才有人從詩詞意境中緩過神來,反覆念叨這幾句,更有人將其立馬寫下來,洋洋洒洒,肆意至極。寫完后還要大叫一聲好,這是他們從未見過的文體。
「早聽說七公主文采斐然,果然不同凡響。」玄清贊道。
令狐蘇喝口茶潤潤嗓子,很是得意,這首詞絕對能艷壓群芳。
玄悟很詫異,問:「小師弟會寫詩?」
玄清說:「二師兄平日里一心研佛,所以不知道,小師弟在都城寫過一首很著名的詩。內容是這樣的,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宵。」
這地方的和尚多有文采,尤其是專研佛經較深的那些,玄悟就是如此,比起令狐蘇方才那首,他更喜歡這首。
「便引詩情到碧宵,極好,極好。」玄悟獨自品味,不住讚歎。
「小師弟,我們該走了,要不然,待會兒修月姑娘真的選了你,該如何收場。」玄清提醒。
令狐蘇臉上的驕傲立馬煙消雲散,整個人垮下去。唉,這不爭氣的身體啊!
果然,才一會兒,老鴇喜滋滋地走過來,道:「恭喜公子,賀喜公子,修月姑娘選擇您成為她的入幕之賓。」
令狐蘇呵呵一笑,正要拒絕,但心頭一陣跳動,他感覺到,如果他走了,那個姑娘真的會尋死。
「唉,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帶我去吧!」
令狐蘇本著救人性命,行善積德的心態而去。
誒!不對,我不是和尚,請別用和尚的表達方式!
修月的房間不遠,丫鬟將令狐蘇引過去,敲了敲門,輕聲細語:「修月小姐,公子來了。」
「請進。」
令狐蘇推開門,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粉色珠簾隔在中間,修月坐在珠簾后的床沿。
令狐蘇拉出凳子坐在桌邊,倒杯酒喝下,說:「世界如此美好,人生如此短暫,姑娘何必尋死?」
修月渾身一顫,果然,只有這個人懂自己。她心裡莫名生出歡喜,如果能遇到這樣的人,她又何必走到今天這地步。
「公子怎會知?」
「你的曲子說明了一切,你先別說,我猜猜,你肯定是情傷。」
「是!」
「你喜歡上了一個男人,但那個男人拋棄了你。」
「是!」
「你現在還念念不忘,每日心如刀割,才會尋死。」
珠簾后沉默許久,才回:「是又不是,在遇到公子之後,我已將那人拋在腦後,今生永不再憶。」
令狐蘇突然覺得無趣了,實在是太簡單,沒有點新鮮的劇情,在這個時代,表達出悲哀幽怨,尋死覓活的女人,大都是情傷。
修月從裡面走出來,掀開珠簾,坐在令狐蘇對面。
她把紗巾去除,給令狐蘇倒酒,也給自己倒。
令狐蘇有一瞬的獃滯,他見過不少美女,不論種族膚色,不論年齡,額,不對,年齡還是要論的,太小太大的不行,大概在四十歲到五百歲之間。
林林總總,眼前的女子單論容貌,在項誠看來可以排在前五。當真是花容月貌,閉月羞花,難怪要遮面,否則,會引起怡紅樓動蕩不安。
「公子?」修月莫名失望,原來,公子也是那些膚淺之人。
「啊!哦哦,不好意思,你真是很漂亮,我一時走神。」令狐蘇這句話又讓她的失望消去,心裡不勝欣喜。
「敢問公子姓甚名誰?」
「我姓令狐,字蘇,蘇軾的蘇,不,蘇州的蘇,好像沒有蘇州,嗯……陳蘇蘇的蘇。」
修月莞爾一笑,說:「小女子明白是哪個蘇,公子真是有趣。」
啥?這就有趣了,小爺我有趣的地方還沒有真正施展出來呢!可是,想想自己不爭氣的身體,令狐蘇滿眼憂鬱,真箇是抽刀斷水水更流的無邊愁緒。
「公子為何犯愁?」
「唉,看著修月姑娘鬱鬱寡歡,我卻不知從何安慰,故而發愁。問君能有幾多愁,恰是一江春水向東流。」
聽到令狐蘇出口成詩,修月雙眼迷離,一時之間陷入某種幻境。
令狐蘇覺得自己該走了,從左側的窗戶跳出去應該比較快,至於兩位師兄,估計已經在下面等著了。
可是,修月衝過來一把將他抱住,雙臂正好環抱住令狐蘇的胸。這讓令狐蘇有點敏感,但幸好,他還沒有發育,並不會暴露女子身份。
「我是寒國人,他是我的同鄉,我們青梅竹馬,私許終生。可是,父親卻要將我嫁給當地的徐家三少爺,我不從,徐家便將我強行抓去結婚。在婚禮前夜,他來了,帶著我遠走高飛,逃往陳國。等來到椒縣時,我們已經盤纏用盡,難以生活。」
「他把你賣到了青樓?」
「是的,我以為能與他同生共死,可真正到了生死關頭,他卻拋棄我,自己拿著錢財逍遙自在。我無比絕望,便想著以死明志。幸好,公子來了。」
禽獸啊!令狐蘇心裡感嘆,這麼漂亮純情的姑娘,怎麼捨得賣給青樓。
這樣的男人,真是禽獸。
令狐蘇將她摟在懷裡,右手撫摸她的頭髮,舒緩她略微激動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