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章 天譴神罰
公輸瑾公輸瑜二人不知如何作答,面前這妖媚女子一言一句皆是渾厚男聲,在這漆黑的環境下,更顯得怪誕無比,公輸瑾嚇得渾身冒汗,生怕面前人因為自己先前褻瀆而要了自己性命,一時間褲襠一熱竟是失禁。
除了公輸瑾公輸瑜兄弟倆,暗處的病公子也慌亂起來,在心裡把公輸兄弟祖上十八代都罵了個遍,千算萬算沒想到自己費盡千辛萬苦,僥倖贏得的局面,竟然被這兩個廢人撞破,眼下周身氣息尚未穩定,一旦滅輪迴殺了這二人,勢必要轉過頭來對付自己,到那時哪裡還有命活?身下的乾坤袋也終究不屬於自己。念及此處,病公子額角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
且說,息松道人在坑道內被病公子施毒暗算,再度跌入坑底,顧寧見紫霧瀰漫,只得凝出冰牆把自己和石頭護在裡頭,裴書白一人朝息松道人攻去。
息松道人扯去身上的機關蛛網,便瞧見裴書白走了過來,息松道人心念乾坤袋,本不想和裴書白在坑道里耽擱,只是裴書白來的實在太快,在這狹窄的坑道之中,息松道人根本沒有機會跳出去,只得轉頭對付裴書白,一來息松道人心急火燎,二來連番征戰,息松道人氣力也所剩無幾,再加上中了病公子的毒霧,此時息松道人戰力已是大減。
裴書白不給息松道人留喘息之機,快步上前一記聚鋒式轟然斬落,無鋒劍氣在坑道內壁之上留下一條深痕,朝著息松道人頭頂落下,息松道人側身一翻,厲聲便道:「裴小子!你屢次壞我好事!」
裴書白一記一記斬出聚鋒式,將息松道人逼得左右騰挪,口中道:「你害我爺爺!害我師父!害了赤雲道長!害了寧兒的師祖!蠱惑四剎門為禍武林,顧念前輩、章寒落前輩、杜危炎前輩,這些人的仇,今日我裴書白全要替他們報了!息松道人,與其說是我壞了你的好事,倒不如說你多行不義,要遭報應!」
息松道人冷哼一聲:「報應?因果輪迴不過是蠱惑人心之言,按你之言,武林中但凡死了人,都和我有關聯?若是有報應,豈不是我早就死了!又豈能等到現如今!裴小子,可惜你天賦異稟,武學一道算是個奇才,卻還是挑不出陳舊之念,你心中的正義之道終究是走不通的!」
裴書白雙手揮舞更快,純煉之後的無鋒劍氣斬出,一擊接著一擊,原本狹窄坑道已然被裴書白的無鋒劍氣擴了數倍不止!
息松道人使出雲憩松心法,不斷躲閃裴書白的無鋒劍氣,口中還不忘譏諷:「好一招烈鋒式,公孫憶沒學會他老子的絕招,倒叫裴無極的孫子學了去,三大家關係什麼時候好到這樣!只可惜三大家的功夫,根本就傷不到我!」
裴書白不再言語,使出懸鋒式,小神鋒化作圓盤懸在空中,裴書白十指連彈,無鋒劍氣打在小神鋒之上,折返而下的真氣宛如暴雨墜地,饒是息松道人云憩松心法靈動飄逸,面對著雨落一般的無鋒劍氣,也越發吃力起來。
不多時,息松道人身上便多了些血口,身上見了血,息松道人勃然大怒,百年來何曾有人傷過自己肉身,如今在這坑道內被裴書白逼到這種地步,一時間殺心大作,當即暴喝一聲,通體散出彩光。
裴書白凝神靜氣,心中猜測息松道人被自己逼得使了真本事,不管是先前的六道功法,還是千手法相,都不一定是息松道人的看家本事,當初墜入玄淵碁局,在深淵之中遇到了息松道人,便是通體彩光,如今再度得見,哪裡敢小覷面前這個老道。
心念動處,裴書白收回了小神鋒,橫在胸前,一雙眼精光大作,死死盯著息松道人。
息松道人緩緩起身,掌心彩光越發光亮起來,也沒見息松道人發勁,身子緩緩飄了起來,七彩真氣化作彩綾,在息松道人身上圍繞,引得息松道人鬚髮皆張。
站在坑道底部的裴書白,只覺一股罡風撲面而來,只能強行運功抵抗,卻聽到背後冰牆破裂之聲傳來,趕忙回頭一望,寒冰牆立時破碎,只剩顧寧立在當場一臉詫異,石頭盤膝打坐,已然恢復了神志。
裴書白心下大驚,畢竟這坑道內還留存著病公子布下的毒霧,好在息松道人彩光襲出,也將這坑道內的毒物盪盡。
裴書白後退了兩步,立在顧寧身前,顧寧見裴書白安然無恙,眼淚忍不住泛起:「書白,你沒事吧?」
裴書白嗯了一聲,看顧寧並沒有被毒霧侵襲,頓時安心不少,又瞥了一眼石頭:「寧兒,石頭叔沒事吧?」
顧寧點了點頭:「石頭叔沒事,就是摔下來的時候撞破了腦袋,其他的倒沒什麼大礙,不過,石頭叔奪下來的乾坤袋,被病公子搶了,正難過呢。方才我勸了一會兒,也沒什麼大用!」
石頭聽到顧寧言語,竟是低下頭不敢去看裴書白。裴書白也沒有功夫勸慰石頭,轉過頭來盯著息松道人:「寧兒,這老道士恐怕要使看家本事了。一定要小心!」
顧寧不再多言,朝前走了一步和裴書白並肩而立,一手寒冰一手烈焰。
息松道人冷哼一聲:「找死!」話音未落,裴顧二人頭頂,一隻飛天木鳶忽而顯形,雙翅一振,飛天木鳶登時散架,化作了無數小木鳶懸在那裡,一時間木鳶雙翅機關聲嘎嘎作響,極度刺耳。
石頭忍不住捂住耳朵,裴書白和顧寧仰頭凝視,知道這些木鳶一定有后招,果然第一隻木鳶忽然墜落下來,在裴顧二人身前落地瞬間爆燃開來,威力之大遠勝霹靂雷火彈。不等裴書白和顧寧反應,那些木鳶悉數墜地,坑道本就沒有地方騰挪,漫天木鳶墜地,坑道哪裡還有半點安全之所,剎那間便充斥這爆燃的火光和烈焰。
息松道人身體內彩光不斷迸出,雙手上下翻飛,真氣化作機關木鳶不斷從息松道人手中飛出,爆燃之聲無窮無盡:「就不信你還能活!」
第一隻木鳶爆燃之時,裴書白便趕忙拉著顧寧朝後躍開,另一隻手還不忘拉起石頭,只可惜坑道本就不寬闊,這一竄之下,三個人後背已然貼到坑壁,緊接著無數木鳶墜地,爆燃的火光瞬間吞沒了三人。
顧寧下意識散出寒冰真氣,立起一道冰牆想要擋住爆燃,只是沒想到爆燃威力實在太過恐怖,寒冰牆眨眼之間便被轟成了齏粉。
息松道人身子懸在半空,低眉瞧著坑道火光,不禁回想起上一次用出這一招「天譴神罰」,當年息松道人來到了一處熱鬧鎮子,正趕上息松道人要用借壽還陽功延年續功,可憐這鎮子上的人便被息松道人盯上做了人牲,息松道人不想挨家挨戶的把人找出來殺掉,一來這個鎮子人數實在不少,二來也不想讓這裡頭的人走脫,便使出了這一招天譴神罰,一瞬間鎮子便在爆燃之中化為烏有,爆燃之下,鎮子里哀嚎遍地,沒有一個活著離開。待一切歸於平靜之時,原本人聲鼎沸的小鎮,已經化成了一片焦土。後來這裡被外人發現,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當是遭了天譴,被天火夷為平地。
息松道人自然對這一招的威力十分自信,坑道狹窄,縱使裴書白長了副銅頭鐵臂,也勢必被轟成焦灰。念及此處,息松道人終是收了真氣,也不再去理會身下,身子扶搖而上,想要飛出坑道去尋病公子,不料剛要到達地面,腳踝便是一緊,低頭一看竟是四道寒冰鎖鏈,息松道人雙目圓睜,一眼就瞧出來這是顧寧的招式,只是想不通天譴神罰之下,還有人能活下來!不等息松道人多想,腳踝處束縛的寒冰鎖鏈便硬生生將息松道人拽了下去。
息松道人兩度要衝出坑道,兩次都跌入坑底,免不了心浮氣躁起來。此時坑底火光燃盡,留下了一地焦黑,裴書白顧寧和石頭三個人好端端的立在面前,卻不知是如何從那天譴神罰之中活下來的。
原來,石頭看到顧寧凝出的寒冰牆瞬間破碎之後,便想用自己的身子當肉盾,將裴顧二人護住,故而翻身躍至裴書白面前,張開手臂想把裴書白和顧寧護住,只是石頭身材本就矮小,哪裡護得住兩人,石頭低眼一瞧,更是心急火燎,一聲暴喝之後,背後不動法相凝出,只可惜也只出現了一瞬,便被墜地木鳶引發的爆燃轟的粉碎。
不過此舉倒給裴書白有了啟發,只見裴書白伸手拽住石頭手臂猛然發力,將石頭拉到身後,而裴書白則是效仿石頭模樣,張開手臂護著顧寧和石頭二人,背後蟬翼法相也凝結而出,只不過和石頭背後的法相一樣,剛一凝出輪廓,便被轟碎。
石頭一驚,急道:「書白!你讓我護著你們吧!就算是要死,也得是我先去!」
顧寧擔心不已,一雙手死死握住裴書白的手腕,想要將裴書白拉過來,觸手處,正好摸到了裴書白手背上的齒痕,正是自己當初看到公孫晴在裴書白手上留下齒痕,一時間醋意大發,也在裴書白手背上留下的印痕,如今在這生死攸關之時,忽而摸到,更是激的顧寧不住搖頭。
裴書白說了句:「沒事的放心!」之後便大喝一聲,身後蟬翼法相方一破碎便再度凝結,顯然是在和撲面而來的爆燃火光角力,每一隻木鳶墜地便是一聲爆響,裴書白背後的蟬翼法相便要破碎一次,然而這邊剛一破碎,另一尊法相又會迅速在裴書白背後凝結,便是這麼此起彼伏,終是抵擋住息松道人的天譴神罰。
顧寧被裴書白驚住,連石頭也是瞪大了眼睛,雖說石頭自己修習《不動明王咒》算是剛剛能聚出法相,遠算不上爐火純青,但石頭多少也知道一些,即便是鐘不怨,也絕對不可能做到如此,一時間也不知說什麼好?
其實倒不是裴書白修鍊《不動明王咒》有多高深,當初裴書白血毒發作,體內驚蟬珠吸了鐘不怨大量的真氣,自然而然也就能使出鍾家武學,裴書白掌握真氣匣功法之後,便將鍾家真氣集聚在一個真氣匣中,驚蟬珠真氣磅礴,真氣匣也隨之蓬**來。不過即便是如此,也遠遠抵禦不了息松道人的天譴神罰,實則是裴書白在生死攸關之際,催動體內驚蟬珠倒轉,不管背後爆燃多大的威力襲來,藉由蟬翼法相張開的手臂,將真氣力道悉數度入體內,其實從裴書白後背接觸第一次爆燃之時,便在體內開了一個空的真氣匣,源源不斷的爆燃被一次又一次凝出的蟬翼法相悉數度入體內,直到所有木鳶墜地,裴書白體內的真氣匣早已充盈。
早在倒瓶山頂,裴書白為了抵擋死亦苦,無意中觸發了此道,只是那時並未掌握真氣匣之法,真氣充盈之下,裴書白險些喪命,如今的裴書白早已是今非昔比,息松道人天譴神罰之下,裴書白不僅沒怎麼受傷,反倒因此恢復了不少真氣,而更讓裴書白驚奇的是,他也隱隱瞧出了息松道人武功的門道。
顧寧雙手捧住了裴書白,連番問道:「書白!你有沒有事!你有沒有事!」接著便奔到裴書白背後,見裴書白後背上無礙,甚至燒傷都沒有,更是又驚又喜,石頭在一旁問道:「好小子!你是怎麼做到的!」心中更是暗道:「這小子還是凡人嗎?」
裴書白拉過顧寧,小聲道:「寧兒,我沒事。不過這會兒可不是擔心身子的時候,我好像明白了息松道人武學招式,這彩光看著奇特,其實只是外形唬人,說穿了也沒有跳開《魯盤圖繪》,我倒轉驚蟬珠,吸了不少七彩真氣入體,和我之前納入真氣匣的真氣全然不同,方才我試了試,並不能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