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十香甜夢
施言墨皺了眉頭看著對面笑得嬌憨歡快的宋游魚,一時不知自己該作何反應。
酒後失言最是無狀,尤其還是女子,更是越發的難看,若是換了旁人,他一定早就拂袖而去,哪裡能有耐心坐上這麼久?
但是宋游魚…
看著她罵了自己之後,笑得一臉迷醉天真的樣子,施言墨卻連眼睛都難以挪開。
甚至連她那略嫌惡毒的詛咒,對他來說都像是要不到糖吃的孩子耍賴發狠說出來的童稚言語。
過了整整一炷香時間,直到宋游魚醉的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手中的玉杯滴溜溜的打著轉兒摔在了地上。
施言墨這才被那聲響驚的如夢初醒。
簡直是色令智昏!
他一邊揉著眉心,一邊無奈的瞪著對面不知夢到什麼嘴角翹的老高的宋游魚。
但是最終,那隻想要伸過去想要把她從睡夢中拍醒的手,卻輕輕的放在了宋游魚的肩頭。
或許是夜裡風涼,宋游魚竟然無知無覺得將自己的臉湊了過去,在施言墨的手上蹭了蹭,宛如一隻討喜的貓兒。
少女嬌嫩的唇瓣劃過掌心,縱是無情也萬分動人。
……
宋游魚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變得蒙蒙亮了。
東方也已經升起一絲魚肚白。
她只覺得自己四肢百骸無一處不是酸痛難耐,倒像是被人裝在麻袋裡打了一頓似的。
宿醉過後的頭還在隱隱作痛,宋游魚正頭昏腦脹的揉著眼睛,卻冷不丁聽到對面響起一個聲音。
「你終於醒了。」
這聲音簡直如數九隆冬里的一盆雪水當頭倒下,冷徹肺腑。
宋游魚的那一絲飄在九天之外的神智立刻歸位。
她放下手不敢置信的看了看天,又看了看眼前的施言墨:「侯爺…沒睡?」
施言墨只覺得自己要被她氣樂了。
「除了宋姑娘,本侯實在是想不出來還有什麼人能在這樣的情況下睡著的。」
饒是宋游魚的臉皮確實夠厚,也只能訕訕的抿了抿嘴角:「侯爺長了見識就好。」
「哼。」對方一聲冷哼之後,從桌子對面扔了一卷文書樣的東西到宋游魚的身上。
宋游魚順手一抄接住了,順手撕開火漆封條,順手展開了。
借著天色,剛好勉強分辨。
原來是昨夜守軍的值夜文書,醒目的朱紅官印下書四個字。
「一夜平安」
這東西…給她幹嘛?
她雖說已經被施言墨嚇精神了,但終歸是剛剛睡醒,腦子還不大夠用。
要呆了一會才回過神來,咧嘴笑道:
「怪不得侯爺沒趁魚兒酒醉下手,如今真是讓魚兒心服口服了。」
她這話還是有幾分陰陽怪氣,但這份值夜文書,也確實讓她也放下了心來。
若是換了旁人,只怕未必知道這小小的一卷文書有何意義,但她卻清楚的很。
每日四更四刻城牆換防后,值夜文書由當日值夜的將領寫下這一夜的各種情況,其中內容不分大小,大到各府私兵有無異動,小到平民百姓誤了宵禁,皆須一一寫明,封上火漆送交京兆尹府保管,以待日後查證。
這文書乍看之下十分不起眼,但實際上大齊律中卻有一條專為它設:任何私改、私造,或未能如實記錄值夜文書者,一律按謀逆大罪處之,誅九族,無赦。
畢竟牽扯的是京城布防,稍有不慎也許就是滅國之災,誰又敢輕忽?
所以除非是真的打算謀逆,所以這值夜文書的真假,可信度還是極高。
一夜平安,這自然是全城無事的意思,也就是說,趙行澤他們一定是順利的逃離了廢宅,各自回去了。
施言墨見她明白過來,唇角也不動聲色的輕輕一扯:「宋姑娘果真是聰慧過人。」
「侯爺想說什麼,直說就是,都到了如今這地步,魚兒無處可逃,侯爺又何必繼續兜圈子?」
宋游魚精緻的唇角露出了一絲微帶著譏諷的笑意,關於趙行澤一行人的安危塵埃落地,她心中大石放下,就又有了與施言墨鬥嘴的力氣。
只是施言墨隨後而來的話,卻又將她硬生生的凍在了座椅上。
「本侯答應姑娘的,已經做了,如今該輪到姑娘履約了。」
宋游魚倒是沒想過毀約,她早在下決心不同趙行澤一起逃走的那一刻,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但沒想到的是,施言墨卻讓她喝了酒睡了覺甚至放了心,在她整個人最鬆弛的時候提及此事,真真是讓人措手不及。
不過就算這樣,宋游魚的驕傲也絕容不下半分畏縮低落,而是翹起唇角微微一笑:「侯爺這是等不及了?」
「是啊,一想到宋姑娘這樣活色生香的美人,從此就要變得傀儡一般的柔順嬌弱,天下的男子,又有幾個能忍得了的呢?」
宋游魚看著對面的男子一臉正經的說出這樣的話來,內心不由得吐槽,若是隔得遠了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只是看錶情的話,保不齊是要以為這位信陽侯一臉正氣凜然的在說什麼國家大事。
自己當初不能成功招攬施言墨,搞不好是因為自己還不夠變態吧……
不過吐槽歸吐槽,宋游魚還是站起身來,語笑晏晏的道:「那咱們怎麼開始?」
施言墨見她這樣一絲都不退讓的樣子,面色也凝重起來。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玉瓶,拔掉瓶塞,又在桌上斟了一盞冷酒,從那玉瓶里倒出一顆龍眼大小的丸藥化在酒中。
也不知他這葯到底是什麼東西,一入酒,頓時異香撲鼻而來,宋游魚滿目驚疑的看著施言墨將酒盞放到了自己面前。
「宋姑娘,這葯呢,叫做十香甜夢,你只要睡一覺,本侯保證你不痛不癢,也保證日後會好好疼愛你。
只是說到頭來,似你這般聰慧,若真是成了玩物倒也可惜。
不如本侯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若是你現在願意指認昨夜賊人,那這酒,你不喝也罷。」
「魚兒常聽人說,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侯爺怎麼卻這樣吞吞吐吐的不肯乾脆?」
宋游魚卻全不搭理他的引誘,伸手端起酒盞,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