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賞花群客

「東勝酒樓」位於山東與江南海州的交界處，也是當地最大的酒樓。

這一帶顧客絡繹不絕，也間接帶動這裡的酒樓行業繁榮起來。

而往日里本就客滿的東勝酒樓今日卻更為擁擠，來來往往，紛至沓來。

酒樓一共有三層之高，除去二三層的住房，一樓的規模也是相當可觀。

臨近三月，過了嚴寒冰霜之季大地也漸漸回暖。確實，回暖便是花開之季，海州東海的櫻花也要盛開綻放了。

每年這時，各地的人士便會前來賞花，一睹櫻花之海、櫻花之雨的爛漫景象。這也被稱為「櫻花節」。

東海是大明朝最主要的外交之地，多有些外國之人常住來往，其中以東洋扶桑最為主要。

扶桑史於悠久，自唐朝開始便學習我國文化傳統，到了明朝一代更是興起「留明」之熱。

東海一帶，以「田有越」、「葉尚」、「平氣」三大家族最為活躍，三大家族族長也受扶桑之職前來於大明外交學習。

可麻煩的是，三大家族前來中原，居然野心起武林之事，這幾年攪得中原武林倒頗有些嚴重。南北武林自然採取過行動，可也礙於朝廷之上不敢明目張胆，而扶桑三家卻恰恰相反，光是自上次南武林盟主大會事件以後的三年裡，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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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們品著櫻花茶，喝著櫻花酒，吃著櫻花菜，嘴裡還說著櫻花事，著實熱熱鬧鬧的。雖是回暖的時節，可大家都穿得厚實了些，口裡說話也是哈著氣兒。

晴天稍稍又陰暗了些，不知不覺飄起了雪兒。這裡雖不及東海櫻花之多，可也是有雪染枝頭之意。

「小二！」

酒樓突然闖進了名大漢模樣，一臉胡茬子，行頭粗糙。

看他風塵僕僕趕到酒樓卻見已無任何酒桌可以席坐，頓時氣得口爆粗口：「馬拉巴子！小二！給老子搬張桌子來！」

幾位小二看得心慌，見來得這人腰間別著柄短斧頭，著實像極了惡霸。

還是一個比較膽大的小二上前招呼了漢子，他又是賠笑又是賠罪：「客官，實在不好意思，本店客滿了，要不去別家看看？」

「客滿？」那漢子一把抓過店小二將他舉在半空，喝道，「客滿你他媽的開什麼店？給老子搬張位置！」

「這……這不是強人所難嗎……大爺饒了小的吧！」小二被舉在空中嚇得半死。

在場足有百人，其中不乏有會武功的，見得這般無理取鬧之人定然好打不平。

「喂！」人群中走出了位黑衣俠客，「欺負小的可算不上好漢吧？」

那大漢見這黑衣俠士，生得氣宇軒昂，一對劍眉怒目更是英姿勃發。

大漢一把將小二甩在地上，斜目輕視道：「你是哪根蔥？」

俠客挺胸昂然，道：「人稱『小流仙』王正余，便是我。」

「小流仙」王正余，是北武林「四家五幫六派七門」的「金銀幫」弟子，其一手「廣袖吞吳」神功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

「小流仙？」那大漢大笑一聲，「『金銀幫』的人？哈哈，就算是你家幫主『九道算盤』景岸然在這老子也不放在眼裡，就憑你區區無名弟子？」

王正余聽得此話哪還忍得住氣？此人又是輕視幫主又是侮辱自己的，當即一掌打出：「老賊，休得猖狂！」

這一掌在坐眾人都看得出來，氣勢恢宏毫不掩飾。

大漢見王正餘一掌朝自己胸口劈來只是輕輕一側便躲過王正余的攻擊。

王正餘一擊未中反身抽掌，憑空之間右手手腕處系著的護腕脫落。

「廣袖吞吳」？

剎那間，一團黑色長袖自王正余右手手腕處飛出直擊大漢面門！

「嗯？」大漢突然間取出腰間短斧，運足內力，大喝一聲，「著！」

短斧足有劈浪開山之勢，僅僅一斧，就劈開了王正余飛來黑袖！

王正餘一下便被破了「廣袖吞吳」，當即退後三步不敢再攻。

可大漢並不留情，當即將斧頭飛出！

斧頭速度極快，快得肉眼跟不上節奏。

見斧頭正朝自己面門飛來，王正余驚恐之餘急中生智，左護腕也立即脫落，以全身力道灌注左手黑袖！

當即避無可避，王正余拼著畢生力氣終是將斧頭卷進了衣袖之中。可他剛有劫後餘生的驚噓時黑袖卻又被炸了開來！

黑袖一炸，斧頭反轉而回大漢手中。

王正余又是後退，大漢卻已然斧至其肩膀之上。

「滾！」大漢迅速收斧，飛起一腳踢翻他在地，「看在景岸然的面子上老子饒你無理之罪！」

王正余被這麼一個大大的下馬威弄得難堪不得，不敢做聲，灰溜溜地離開了酒樓。

「哼，找死。」大漢見得王正余已走，就他的位置坐了下來，周圍的人剛看到此人這般厲害都不敢靠近他，生怕發起瘋來連著自個兒都波及。

大漢坐在王正余的位置，將腰間斧頭安放在桌上，拍桌喝道：「還愣著幹嘛？上菜呀！」

大漢剛說完卻見周圍之人都有意避開了他幾分，一下子周身就只有他一人而已。

可說來也奇怪，就是別人都有意躲閃的前提下，就是有那麼幾個人紋絲不動。

不怕老子？看來都是有點花頭的。大漢冷哼一聲，道，「你們幾個！對，就你們六個，不怕老子是不是？」

大漢說的六個人，是坐在他對桌的兩位青衣少女、左旁桌的兩名俠客、右旁桌的商人模樣、以及后桌的黃衫女子。

看著這些人的打扮，爺是非同一般，絕不是普通百姓。大漢興緻上來，哈哈兩聲，拍桌道：「老子我向來是個好武之人，也不扭扭捏捏什麼！既然幾位不怕老子，老子倒要和你們請教請教。」

這話剛說完，只聽得左桌旁的兩位俠客走上前來。

二人雖穿得不是太過顯眼，可都佩有一柄細長之劍，只是一位稍作年長，另一位還是少年意氣。

大漢見二人上來只是抱拳問候卻並沒有切磋之意，但又見得這年長之人，眉宇間頗有一種特殊魅力，如文曲星般細眉長須，特別是腰間懸挂之劍，劍柄劍格渾然一體，猶如鳳凰盤旋，紅透且唯美。

年長者道：「蘇大俠好生了得，才一出手就叫眾位心服口服。」

蘇大俠？他是誰？

「你認得老子？」大漢心中明白三分，自己剛剛一斧子出擊若是江湖資歷稍深者定然能看出路數，不是我「斧劈虎」蘇安翼又是何人？

說到這蘇安翼，年過四旬，是個江湖遊俠，脾性暴躁，直言直語，在江南山東一帶都是赫赫有名，其一手「劈虎灌頂」的殺招讓江湖上更是聞風喪膽。

「『斧劈虎』蘇安翼的名號自然是聽說過的。」年長者道，「在下只是問候一聲，至於切磋武藝大可改日，這裡是人家酒樓，且別誤了人家生意。」

蘇安翼聽得不屑道：「久聞『小聖門』門主『三十六快劍』印正天大名，今日一見說起話來果然一套一套的。」

這年長之人正是北武林「小聖門」門主「印正天」！

蘇安翼之所以會認出他來，其實是瞅見其腰間佩劍，乃《兵器譜》排行二十六的「游龍舞鳳」。

都說印正天劍法快，「快」也是當代武林對於他的最高評價。印正天年過三十，在掌門裡算是少年得志，為人處事也頗有原則。

印正天道：「蘇大俠確實好眼力。」

「那這位是？」蘇安翼瞅了瞅印正天身旁之人。

印正天道：「他是我的二弟子，還不見過蘇大俠。」

那二弟子見得蘇安翼，有禮拜見。

「哈，既然是晚輩那老子就不為難他什麼了。」蘇安翼怒視著印正天，「你卻要接我一招！」

印正天道：「恕難奉陪。」

「印門主不要客氣，來，老子想請教一番你的快劍到底有多快，我不用斧子，改用劍如何？」

「什麼？！」在場眾人皆是歇噓：這蘇安翼到底還有多大自信，居然與堂堂天下第一快的印正天比劍？

印正天聽得此話已然手頭痒痒，道：「比試一招尚且可以。」

「痛快！」蘇安翼道。

印正天吩咐徒弟道：「小吳，將你的佩劍借於蘇大俠一用。」

「不必了！」蘇安翼說時竟然側身飛奔而去！

飛奔？

包括印正天在內，誰都不會想到蘇安翼出其不備竟朝斜後方快速出擊！

蘇安翼斜後方？

那裡是東勝酒樓里最為尊貴的席位，是聽書聽曲兒看戲的最佳位置，桌椅皆是紅木工藝品，只有有錢人才能事先預定好的位置。

蘇安翼朝那兒突擊而去其實早有想法，因為他注意到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自打他進這個酒樓以來，那個座位上的年輕人便沒有看他一眼，就連自己教訓王正余那麼驚心動魄的時候他也沒往這兒看一眼，這讓蘇安翼這樣的直腸子強自尊怎麼能不生氣？

而且更巧的是那個坐在貴賓席上的唯一年輕人桌邊也放著柄劍，雖說短了點可也不是凡品。即然蘇安翼要和印正天比武，那先奪不長眼小子的劍殺殺他銳氣，再與印門主比武豈不是一舉兩得？

眾人反應之時朝那貴賓席處看去，都在為他感到不幸。

坐於席位上的青年怕是此刻還未察覺到蘇安翼朝自己襲來，他的一對明眸還觀望著窗外雪花。

「小心呀！」總有好心的人當場提醒年輕人安危。

蘇安翼雙手進攻，右手奪他的劍，左手拍他的臉！

可當他剛至年輕人身前不到三尺之時，對方竟亮出左手！

紫光一閃！

蘇安翼迅速反應當知不妙，忙取下腰間戰斧抵在自己脖前。

這年輕人竟在一瞬間出手了！而且不偏不倚地將左手的刀指在了蘇安翼脖前四寸有餘。要不是蘇安翼反應快，以斧面擋住刀口，此刻他的項上人頭保不齊就已落地……

眾人懸挂著緊張的心終於鬆了下來。

蘇安翼後退兩步，憤怒喝道：「兔崽子你是誰？！」

年輕人收了左手的刀，以三字回應：

「李風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