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3:人走茶涼

雲痕抬眸仰望著，眸光近乎貪婪，他忍不住想多汲取一點月華，生怕它下一秒就消失，天幕又陷入黑暗般。

「喝茶吧！」

身後，溫馨煮著茶，火光點點，茶香裊裊，在這清涼的夜裡，帶來一絲暖意。

楊灝天接過一杯茶，放在了雲痕的位置前。

雲痕回了神，坐下來，指腹輕輕摩擦著杯盞，感受著從裡面透過來的熱意。

「雲痕，今天，你叔叔，嬸嬸，還有含煙來尋我了。」

話落，溫馨明顯感覺到雲痕的身體就是一僵，唇瓣抿成了一條僵硬的直線。

她斟酌著語言，不知道該怎麼說，才比較合適，才能，不觸碰他的傷口。

她苦笑，怎麼可能不觸碰呢，即便不觸碰，他的傷口如今也傷痕纍纍，在沁著血了。

「是說了我和那個人的事情，說了我可能，不，已經得病的事情吧。」

他的話不急不緩，面上依舊雲淡風輕，彷彿說的是別人般，他這般彷彿不曾受到傷害的無所謂模樣，卻讓溫馨和楊灝天的心口一緊。

「阿痕，過去的事情，我們沒辦法幫你，但，如果你現在有需要，我們隨時都會幫你，你記得，你是我們的朋友！」楊灝天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如同以前那般。

雲痕一愣，忽然笑了，笑著笑著卻忽然噙著淚：「我雲痕今生能得你們夫婦為好友，已是莫大的榮幸！只是……」

後面的話，雲痕沒有說出口，他拿起已經涼了的茶，仰頭猛的灌了一口，微涼的觸感，讓他的理智清楚了些。

他們是好友，他感激他們，人生能得一兩知己好友，足以。

只是，好友卻也不是他。

世界上，從來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沒有一個人能真正的感受到另外一個人身上的痛苦，哪怕，兩人是心有靈犀的胞胎兄弟，也仍然有差異。

他，在黑暗深淵裡太久，太久了，已經忘了怎麼爬上來了。

雲痕離開的時候，給他煮的第二杯茶，放在那裡，漸漸涼了。

院子里只餘溫馨和楊灝天，兩人在清涼的院子里待了許久。

久到，溫馨忍不住落淚，伸手掩住面，可淚水仍然不受控制從指縫落下。

小小的嗚咽聲從指縫中傳出。

楊灝天默默涼她攬到自己的懷裡，只是緊緊抱著，並沒有說話。

……

翌日，因為雲震天過世而喧鬧的雲城再次熱鬧了起來，這次的「熱鬧」比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知道是誰傳出了一則消息：原來雲痕是雲震天的親生兒子，雲痕的親生母親是正室蕭雲，但云震天會將家主之位傳給雲痕，並不是因為血脈原因，而是因為……

更甚至，雲震天娶那麼多的小妾都是因為雲痕，那些小妾眉眼間都和雲痕有幾分相似。

一時之間，雲震天和雲痕之間骯髒的事情傳遍了整個雲城，那些說書先生，小攤販，小乞丐全部都津津樂道。

甚至到了最後，越來越多的人把異樣的目光落在雲痕身上，帶著無盡的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