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噩耗
張家巷。
張幼桃坐在門檻前,眼疾手快地將第十一隻蒼蠅一把摁死在乾裂的泥牆縫裡時,巷子轉角突然闖進來一個人。
「姐,姐啊,大事不好!」
看清來人,張幼桃站了起來,眉毛一挑,「這麼急急忙忙,發生了啥事?」
張柏寧跑過來,喘著粗氣道,「你趕忙回去看看吧,這次爹爹是真的攤上大麻煩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回想自己穿越這一年多來,雖然老爹把自己趕出了家門,可是也默許弟弟偷偷給自己送吃的,張幼桃心中有些猶豫。
但她不敢回去,一來,過不了心中那關,難道自己一個堂堂穿越過來,還帶著金手指的,就這麼向舊社會屈服?讓她回去認錯,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另一方面,她知道就算回去,張屠夫也不會認她,雖然張屠夫嘴硬心軟,幾乎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找各種理由來讓自己回去,可是自己被悔婚畢竟觸動了張家的門楣,招惹了整個張家巷的人嫌棄,他不會原諒自己的。
想到這裡,張幼桃重新坐了回去,「先把話說清楚,他惹什麼麻煩了。」
張柏寧停下來,雙手誇張地比劃著,「今早咱家來了一個這麼高的男人,長得奇醜無比,臉上還掛著好大一團肉瘤,他讓爹爹用殺豬的刀將他臉上的肉瘤割掉……」
聞言,張幼桃放下心來,擺著手道,「割掉便割掉,來找我作甚?那老頭子不是一向自稱下刀如閃電,刀落不見血的嗎?這點兒小事,哪裡用得著你我來操心,割了便罷。」
「可那男人臉上的肉瘤並非尋常肉瘤,上面還連著活脈,大大小小十來根血管子,看著可怕人哩。」
說起那男人,張柏寧一雙眉頭皺起,繞成兩條曲線,「爹本也不願,可那人剛奉承了幾句,爹就自信滿滿地去拿刀了,那男人還可有錢哩,說是只要幫他割掉臉上的髒東西,就給咱家一千兩黃金作為酬謝禮,黃金都擺上桌了……」
一番鎮定,張柏寧已經平和下來,但說話時仍被今日所見的震驚嚇得一抖一抖,從他斷斷續續描述不清的話語中,張幼桃知道,自己那便宜老爹定是收了人家的金子,這下是真攤上大麻煩了。
「那人現在如何了?」
「血止不住,眼看著快……快死了,爹爹讓我來找你回去。」
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張幼桃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一想到自己那刀子嘴豆腐心,雖然將自己趕出門,但一年以來從沒給她斷糧的便宜老爹要被抓去坐牢,張幼桃當即拉住張柏寧便直奔張家村去。
宅院錯落,不過二間磚瓦牆,灰撲撲的門院上還掛著一年前的舊聯,門口,正好可以停駐張屠夫尋日里拖豬用的黃板牛車,一切都還是她離開時的樣子。
張幼桃走到門前,愣了兩秒,隨即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你來了。」張屠夫兩手摩挲著杵在原地,在他腳邊,放著今日下手割肉的殺豬刀和割下來那塊拳頭大的肉球。
「我今日叫你回來,是有事跟你說。」他轉身從門后的舊柜子里拿出一個大大的包袱,直接塞到張幼桃手中,面露愧色道,「這一次,我恐怕是凶多吉少了,這裡是我這些年存下來的錢,你拿著,趕緊帶你弟弟走吧。」
說完,他背過身,手往臉上抹了一把,兀自嘆了口氣。
「既然是你存下來的錢,要收也是你自己收著。」張幼桃一心都在受傷的男子身上,根本沒心思管他,把包袱退還給他,直接走到床邊。
床上果真躺著一個白衣黑髮臉上用白布包裹了一圈仍然不斷流著鮮血的男子,男子閉著雙眼,除卻那血淋漓的半邊臉,另一邊倒是生得俊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