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人蔘害人無過 附子救人無功
「秘方啊?」
張小天眼珠子轉了轉,有些故作猶豫。
「你是叫小天是吧!算阿姨求求你了!我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你柳叔一旦斷了血透,就只能等死!」
柳母說完,眼圈都紅了。
「媽!」
柳思思連忙扶住她。
「阿姨,您別這樣,其實叔叔這個病,也不難治,你們要有這個信心,還有,我家確實有一位醫術特別高明的醫生,一般人看不好的病,找他,准沒錯!」
張小天沒有一點不好意思,王婆賣瓜還不會么?
病室一共是四個床位,其餘三人與柳徽南狀況相當。
此時也是撇了撇嘴。
這話說出來,怎麼像街上賣狗皮膏藥的騙子呢?
不過見張小天與對面那床家屬相互認識,他們也不可能站出來做這個吃力不討好的角色。
「那,那什麼時候醫生有時間,我帶你柳叔去看看?」
柳母捏緊手裡的小包,然後緊張的說道。
「不用,華醫生,辛苦你幫忙看一下。」
張小天直接朝著門外喊了一嗓子。
華佗拄著拐杖,別著個大葫蘆徑直從門外走了進來,三兩步到了柳徽南床頭。
「小天,這就是你家的醫生?」
柳母剛剛升起的一絲希望。轉眼就消逝不見。
佛靠金裝,人靠衣裝。
有的人,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是個軍人。
有的人,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是個教師。
可眼前這人呢?
旁邊床位傳來一聲嗤笑。
「這不醫院門口算命那幫人么?」
柳母聞言,面色一變再變,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柳思思。
「阿姨。」
張小天喊了一聲。
「那就看看吧!」
柳母笑的很勉強,柳徽南倒是無所謂,都已經病成這樣了,給誰看不是看呢。
華佗倒是雲淡風輕。
柳母讓開一個身位,讓他坐在小板凳上。
「左手!」
華佗做了一個號脈的起手式。
柳徽南伸出手,皮膚就像是乾癟了半個月的枯橘,皮上都是一層層乾涸的褶皺。
顯然是軀體反覆水腫導致皮膚失去彈性和張力。
「看看舌苔!」
柳徽南聞言照做。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彷彿每一個刻度,都分外煎熬。
柳母雖然心裡一百萬個不信任,但是此刻卻還是不自覺的想期盼一個奇迹。
診畢,華佗面上看不出任何錶情,柳母等不及,只能開口。
「醫生,我家老柳?」
華佗看了一眼張小天。才說道:「切脈浮中取濡軟,弦者為郁,細為陰傷,數為熱象,滑主痰濕阻滯,合而言之,乃濕阻氣分,血分鬱熱之徵。」
「苔滑膩,濕阻氣分;質紅絳,血分有熱可定。脈滑數,按之弦急,滑為痰,數則主熱,按之弦急,為肝鬱且熱之象,心煩急躁,為鬱熱擾心。」
「面色暗濁無華,黃乃土色,濕為土氣,濕阻於內,陽氣不升,氣血不榮於面,舌體胖大有齒痕,舌面光滑,有陽虛氣弱的一面。但舌質偏紅,尖部起刺,唇紅赤且干,是為心肝二經內有蘊熱。」
「這個病,可以先.」
華佗還沒說完,門外怒氣沖沖跑進來一位穿著白大褂,帶著正方形平框眼鏡的醫生。
因為走路太急,胸前的聽診器都被甩得老高。
「幹什麼,幹什麼!你們在幹什麼!啊!你哪來的野路子,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怒氣沖沖,直接衝到張小天幾人面前。
「廖醫生。」
柳母聲音有些弱。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患者現在的情況需要靜養,我說一萬遍你們都不聽,我再強調一遍,你們要相信科學,現在外邊盯著你們錢袋子的可不少,損失點錢倒是小事,患者病情耽誤了,後果自負!」
廖醫生看了一眼柳徽南,然後朝著華佗說道。
「廖醫生,不是這樣的,這位是我女兒同學家的大夫,也只是順道來看一下,您不要誤會。」
柳母急忙解釋起來。
「中醫?」
廖醫生剛剛在門外也聽了個大概,此刻很是輕蔑的問道。
「中醫怎麼了?」
張小天很不爽他的語氣。
「呵呵,中醫我知道,治個感冒發燒都夠嗆,患者什麼情況,你們摸清楚了么?就敢給他治?鑽錢眼了?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廖醫生雙手抱胸,一臉冷笑。
「不就是尿毒症么!你治不了只能說明你水平不行!還有,中醫只能治感冒?你喝了兩斤洋墨水,怕真以為自己能放洋屁了,看不上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你是個什麼東西?石頭裡蹦出來的,姓孫呢?」
張小天根本不怕跟他杠上。
廖醫生被當著幾個患者的面,被貶的一文不值,頓時惱怒,一手指著張小天的鼻子:「尿毒症發病原理你知道么,有什麼危害你知不知道?做腎透析又是為什麼?患者的腎功能已經完全喪失,身體根本無力將氮質排出體外,藥物只會更加加重身體負擔,除了換腎,你告訴我,怎麼治?」
「誰說藥物全會增加身體負擔?中草藥幾千種,排列組方千變萬化,孤陰不長,孤陽不生,取肉桂、紅參、附子活血化瘀以折其鬱熱,清熱祛濕以降其滯澀,輔以銀針續接腎水生機,病自愈!」
華佗不卑不亢,回擊的有理有據。
廖醫生笑了,笑的很大聲:「附子誰都知道,毒性很強,就算是炮製過的,中醫用藥也很謹慎,尿毒症患者代償功能完全缺失,你卻還要用這個東西,毒素無法排出,進一步增加患者身體負擔。你這不是救人,是在害人!連我這個學西醫都懂的東西,你一個中醫不會不懂吧,還是說,你是在行騙?」
最後幾個字,聲音一下子生硬起來。
「人蔘殺人無過,附子救人無功。」
華佗搖了搖頭,偏見害人,就如同現在的中醫,受到的偏見太多太多。
「非法行醫,坑蒙拐騙,是自己走,還是讓我叫保安?」
廖醫生指了指大門,然後說道。
柳母好幾次想插話,但是都被廖醫生打斷,看了看病床上的老柳,卻也不敢出聲得罪主治醫生,只能一聲不吭的埋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