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馬唐小天
第二天,舒雅望遲到了,她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去了夏木家,然後她發現,他的黑眼圈也更深了,夏木一直有黑眼圈,以前舒雅望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小的孩子會有這麼嚴重的黑眼圈,現在,她想她有些明白了。
舒雅望去的時候,他坐在房間的地板上組裝著一款殲—12戰鬥機模型,聽見她開門的聲音,他的手指稍稍停頓了一下,然後又繼續擺弄他的模型,舒雅望走到他旁邊坐下,她不知道說什麼,才能引起他的反應,面對夏木,舒雅望總有些無力感。
就這樣,她靜靜的看著他組裝模型,他的手很漂亮卻很蒼白,很靈活卻很消瘦。
舒雅望湊近他,認真的盯著他的眼睛問:「夏木,我聽說,你和一具屍體呆了三天?」
夏木手裡的動作停了下來,漂亮的像是黑耀石的眼珠,緩緩轉動了一下。
終於有反應了。
舒雅望繼續問道:「聽說,那具屍體是你母親?」
夏木的手緊緊的握住,手臂因為太過用力而開始微微顫抖。
「你能告訴我,那三天,你是怎麼過的么?」
夏木眼睛暴瞪,忽然像舒雅望撲了上來,她被他撲倒在地,舒雅望用手抵著他的下巴:「你又想咬我了?」舒雅望猛的翻過身,將他壓在身下,直直的望著他噴火的眼睛道:「夏木,你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夢到你母親死的時候對不對?每天每天,像是重複在地獄里一樣,沒有一天能睡的著?」
夏木在她身下掙扎著,使勁掙扎著。
舒雅望按住他,不讓他逃避:「夏木,其實你很怕?每天晚上都很怕?對不對?」
夏木忽然不再掙扎,他漂亮的眼睛里開始慢慢的蓄滿淚水,然後像是潰堤了一般,猛烈的衝出眼眶,他哭了,卻咬著嘴唇,悶悶的哭著,可眼神依然很倔強,像不願意承認他在哭一樣。
舒雅望放開壓制他的手,撐起身子,輕聲道:「笨蛋,早就該哭出來了。」老爸說,夏木被救出來以後,就變成現在這樣,從沒見他哭過。也許,她做錯了,可舒雅望總覺得,讓他哭出來會好一些,將他看似已經癒合其實早已腐爛的傷口狠狠扒開,讓它再次鮮血淋漓,會痛,才會好。
翻身坐到一邊,直直的望著前方說:「夏木,我爸爸說,讓我讓著你,可是,我想了一晚上,還是覺得不能讓你,不能可憐你,因為我真的想和你當朋友,陪在你旁邊,一起難過一起快樂。」
「誰要你陪啊!」他吼著拒絕。
舒雅望不理他,自顧自的說著:「雖然,我也可以假裝不知道,然後溫柔地感化你,但是我覺得你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孩子,一定不會要這種像是憐憫一樣的友情……所以呢,我決定還是先坦白,我啊,是知道你一切過往,知道你的痛苦的人……」
「閉嘴!」他舉著手向舒雅望打來。
舒雅望一把抓住他的手,用力握住:「嘖,會叫,會哭,會生氣,會打人,真好,終於不像個假人了!」
隨後的日子,舒雅望終於找到和他相處的辦法,那就是不停的惹怒他,讓他發火,讓他咬她,當然,她被咬過一次以後,再也不會笨到被他咬第二次,所以她們倆幾乎每隔兩三天就會打一次架,他年紀小,力氣沒她大,總是被她反扭著雙手,逼的動彈不得。
舒雅望不會讓他的,她說了不讓他。
每次看到他陰深深瞪著她的樣子,舒雅望就會莫名其妙的心情好。
所以,那時候你問夏木任何問題他都不會搭理你,
但是,如果你問:夏木,你最討厭誰?
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告訴你:舒雅望。
夏家的人為了想和夏木說上一句話,總是不厭其煩的問:「夏木啊,你最討厭誰?」
當聽到夏木用少年特有的聲音說出她的名字時,他們總是很滿意很欣慰的點頭。
然後鄭重的拍拍舒雅望的肩膀。
就連夏司令也不例外。
每次夏司令拍舒雅望肩膀的時候,她就覺得好像整個民主的繁榮興盛都交給她了一樣。
舒雅望還蠻得意的,畢竟能讓一個孩子這麼討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天,天氣很不錯,舒雅望開窗戶將上身從四的窗台上探出去,望著前方熟悉的景色,清晨剛下過雨,泊油路的地面有一些濕,空氣中帶著一絲清爽的涼意。
舒雅望隨便吃了些早飯,便準備到夏木家去,媽媽在身後叫帶些暑假作業過去做,她懶懶的點頭答應,隨便拿了一本作業本就走了出去。
路過大院操場的時候,就見唐小天正在做俯卧撐,他的正下方鋪著一張報紙,報紙上滴滿了他的汗水,只見他咬著牙一個一個的做著,他爸爸正虎著臉,雙手抱臂的在一邊監督著。
看這狀況,舒雅望就知道唐小天一定又做錯事了,她剛想悄悄的轉身走,就被唐叔叔看見,他望著她用洪亮的聲音叫:「雅望。」
舒雅望揚起嘴唇笑笑,走過去打招呼:「唐叔叔好。」
唐叔叔虎著的臉柔和了下來,親切的望著她笑:「你來的正好,上去。」
「爸!」唐小天一個俯卧撐起來,一臉求饒的望著唐叔叔:「你知道雅望現在多重么?」
唐叔叔踢了他一腳,怒道:「多重你都得抗!你不是力氣大嗎?不是喜歡打架嗎?你今天不把這張報紙弄濕掉,你就別起來!雅望,上去!」
「呵呵,叔叔,我還有事呢。」
「恩?」唐叔叔威嚴的眯著她。
舒雅望摸摸鼻子,走上前去,在唐小天的背上坐下,她剛坐上去,他悶哼一聲趴了下來,唐叔叔又踹了他一腳:「起來。」
唐小天馱著她,顫顫巍巍的撐了一個起來,挺了一下,又趴了下去,舒雅望雙腳撐著地面,盡量給他減少重量,他又撐了一個,汗水滑過他年輕帥氣的臉龐,從他光潔的下巴滴落在報紙上。
「雅望,腳離地。」唐叔叔一眼就看出她的用意,走過來用腳把她的雙腳挑起來,這下她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唐小天身上了,唐小天用力的吸了口氣,痛苦的吼了一聲,繼續吃力的做著俯卧撐。
「我看你今天還有沒有力氣出去打架。」唐叔叔滿意的點點頭,轉頭望著舒雅望道:「雅望,幫叔叔看著,要一直等到他的汗,把哪張報紙滴濕了,才能讓他起來。」
舒雅望雙手撐著唐小天的背,仰頭望著唐叔叔點頭:「恩,知道。」
唐叔叔摸了摸她的腦袋,笑笑:「雅望真乖,叔叔上班去了。」
舒雅望揮著手和他再見,唐叔叔和爸爸是戰友,兩人感情好的不得了,她小的時候天天和唐小天一起玩,她們倆都皮,湊在一起,簡直就是這個軍區大院最皮的組合,每次她們闖了禍,唐叔叔就會罰唐小天做俯卧撐,他不好意思罰舒雅望,就叫她坐在唐小天身上,讓他馱著做。
小的時候的唐小天哪裡馱的動她,每次都是兩個人跌成一團,痛的齜牙咧嘴的,不過被罰的次數多了,唐小天便能很輕鬆的馱著她做上二十多個俯卧撐。
「我爸走了沒?」唐小天在舒雅望身下吃力的問著。
舒雅望望了一眼鑽進軍車的唐叔叔點頭道:「走了。」
唐小天刷的一下就攤在地上,舒雅望從他身上跌下去,坐在地上,他趴在一邊喘了半天氣以後翻過身來,不滿的看著她說:「哎,你看見我爸罰我,怎麼不走遠點啊?」
「我不是沒來得及跑么。」舒雅望笑了笑,撿起地上的報紙瞧了瞧,已經被汗滴濕了一大塊,好奇的轉頭問他:「剛才做了多少個啊?」
唐小天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喘氣氣說:「記不清了,兩百多個。」他坐起身來,甩著手臂問她:「你最近幹什麼去了?怎麼都沒見你出來玩?」
她將報紙窩成一團,丟進一邊的垃圾桶:「我在給小朋友當家教呢。」
他嗤笑一聲,打量著她,不信的問:「就你?」
「就我。」
「別把人家小朋友教殘了。」
舒雅望瞪他一眼,抬手打他:「打你哦。」
他樂呵呵的笑著,也不躲,任舒雅望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她和他肩靠肩坐著,他的呼吸很重,胸口上下起伏著,額頭上還有汗水順著臉頰滑落,他低著頭用肩上的衣服蹭著臉上的汗水。
「嗤,和小狗一樣。」舒雅望笑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包面巾紙從裡面抽出一張,抬起他的臉,很自然的湊過去,幫他擦著汗,也許是汗水太多的緣故,餐巾紙被汗浸濕在他的臉上留下白色的紙卷卷,一點一點的粘在他的額角,鬢髮之中。
舒雅望眨眨眼,將紙巾握在手心,伸出手指,將他臉上白色的紙卷輕輕的拍掉。
當看見他英俊的臉龐又變得乾淨清爽的時候,她開心的朝他笑笑。
他動也不動的看著她,眼睛亮晶晶的,揚著漂亮的笑容,湊近她,輕聲說:「雅望,你真好。」
舒雅望抿著嘴唇看他,非常非常賤的說了一句:「我只對你好。」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