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一個人睡不好,肝火是會旺盛的,她有多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了,珍珠想不起來了:「少爺,欺負我一個小姑娘你覺得有意思么?」
魏子規回頭瞥了她一眼:「是你自願到我這做丫鬟的不是么。」
珍珠話裡有話道:「也不知道那晚是誰故意扔銀子引我去的池塘,說到底罪魁禍首也不是我呀,有道是天道輪迴,誰害誰還不好定論吧。我來照顧你是因為我的的確確踢了你一腳,可是你敢摸著你的良心說,你就這麼心安理得俯仰無愧么。」
魏子規道:「我為什麼不敢,誰扔的銀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救了你,你又踢了我一腳害我差點沒命,算起來你欠了我兩條命,我吩咐你做些小事怎麼了,不說這救命的恩情,單單我是少爺你是丫鬟,我的吩咐難道你不該做么。」
珍珠擱下木桶,撇嘴,懶得和他吵:「我要回去睡覺了。」
魏子規板起臉道:「我有同意你走么,你要是走了,明日卯時一刻我就叫人把你喊起來做早膳。」
珍珠踢了一腳浴桶,他是要玩死她是吧,她是怕他爹,他以為她怕他啊,這樣下去,他爹沒因為他溺水的事找她算賬,她已經過勞死了:「你是不是非要這麼折磨我。」
魏子規捧起熱水潑到肩上,笑道:「你非要說折磨我也沒辦法,那就當是折磨吧。」
珍珠頂著一對熊貓眼走到他跟前,插著腰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她去抓起桌上削果子的刀子,指著他道:「你要是再這麼虐待我,同歸於盡算了。」
魏子規回她一輕蔑的笑:「怎麼,你還想行兇,你有這個本事么。」
珍珠拿起刀子氣洶洶的捅了浴桶一刀,熱水就順著裂縫溜出來了:「在這桶里的水流光之前,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讓你好好用你那個梗塞的腦子仔細想想,你是不是還要繼續折磨我弄個魚死網破,若是,我倒不介意大喊大叫把魏府的人都引來讓他們看看晉城第一美男一絲不掛是什麼樣。」
魏子規當著她的面站了起來,他穿著褲子:「你覺得我會受人威脅么,一個雲英未嫁的姑娘大晚上的待在男子房裡,我在沐浴她也不迴避,你倒是喊啊,到時讓你評評理看誰的聲譽受損。」
魏子規以為會把珍珠嚇退,卻不知她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本來就跟他們不同,名節跟她吃不好睡不好這麼下去遲早英年早逝的後果比起來,算個屁呀。
珍珠扔掉刀子,上前一把抓住魏子規的褲子,凶神惡煞的道:「你非要跟老娘玩是么,好啊,看看誰先慫。誰要是先求饒,誰就是孬種。」
魏子規死死抓住褲頭,發現她真是存了兩敗俱傷的念頭:「你這瘋子幹什麼。」
喊她瘋子,那就讓他見識一下什麼是徹頭徹尾瘋子。魯迅先生說過,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她現在,就是快要滅亡了!
珍珠瘋狂的叫道:「你都不讓我活了,我幹麼讓你活,大家都別活好了!」
她使出吃奶的力一扯,魏子規的褲子裂了。
魏子規愣住。
珍珠也愣住。
珍珠看著他赤身裸體,怒氣值直線下跌,房中的兩人陷入沉默,靜得一根針落地都能聽得清楚,珍珠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然後自然而然的過度把褲子還給他,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離開。
珍珠避重就輕的道:「哪家鋪子買的布料,質量真差。」
她把褲子遞給魏子規,他沒接,只用要將她凌遲處死的目光瞪著她,他好像氣得青筋都冒出來了,不知道下一刻會不會爆血管,珍珠心裡發毛,把褲子放到了浴桶邊上。
此時,阿九提著一桶熱水進來,他方才去打水了,所以沒聽到房裡的爭執:「少爺,珍珠不在廚房,也不知是不是溜……」
聲音戛然而止。
珍珠從容的從阿九身邊走過:「下一次進來記得敲門,不敲門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只等她出了靜苔院,她才卸下故意偽裝的鎮定,一臉驚恐的溜了。
……
魏子意來找珍珠,珍珠正撥著算盤算賬,魏子意小聲道:「珍珠,你知道文勝哥哥怎麼樣了么?寶竹說他的鋪子關了。」
珍珠抬頭,擔心她不會是余情未了吧,那種男人扔進焚化爐燒成灰做花肥都嫌髒了地:「你哥哥處置了,至於用什麼方法處置的,我也不知道。子意,那個人此後跟你一文錢關係都沒有,你不用把心思浪費在這種人身上。」
魏子意道:「我只是擔心哥哥會不會因為我殺人。」
「那姓劉的若是死了,也是為民除害,死他一個,救活千千萬萬的良家婦女,功德無量啊。反正他是死是活與你無關。」珍珠邊說邊在賬本上記上合計。
魏子意看到賬本下壓著的草稿紙上畫了好多奇奇怪怪的符號,問:「這是什麼?」
珍珠答:「阿拉伯數字。」
子意問:「阿拉伯數字是什麼?」
珍珠不懂怎麼解釋:「就是阿拉伯數字,算數用的,你若是想學,我教你。」
魏子意點頭,珍珠會很多有趣的學問,她覺得珍珠比以前教過她的老學究還要厲害。珍珠在草稿紙上寫了一到九,剛要教魏子意認數,魏子規就進來了。
珍珠猜想這魏子規是找她吵架的,在靜苔院時她怕他,可這裡是賦棠居,加之昨晚大家算是撕破臉了,她也沒什麼好顧忌了。
魏子規黑著臉道:「子意,你先出去,把門帶上。」
魏子意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珍珠,他們要說的似乎是她不能聽的:「哦。」
魏子意離開。
魏子規道:「昨晚的事,你是不是欠我一句話。」
珍珠一心二用,邊算賬邊漫不經心的回他:「不就是扯破了少爺你的褲子嘛,賠你一條就是了。」
不就,魏子規咀嚼著這兩個字眼,她還真是說得雲淡風輕啊,魏子規走去把賬冊合上,他等著她來道歉,她卻一直沒來。她這讓人火冒三丈的態度顯然不覺得自己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