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三六九等
許久未見，我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
很久以前，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如年長的導師一般，對我處處關懷。
可自從他被老祖宗咬了之後，性子變得陰晴不定，時而想解脫，時而想吸血，一直活在痛苦與矛盾之中。
「老何。」
我對他笑了笑。
老何下巴顫抖著，眼睛擠了擠，似乎想落淚，卻根本流不出來。
這個時候的他，已經完全脫離了人類的身份——如果不是我，就憑他現在飢腸轆轆的狀態，恐怕早就忍不住撲了上來。
老何眼中的帶著各種情緒——震驚、驚喜、貪婪、渴望、掙扎、痛苦。
最終，他嘆息道：「你不該來的，快走吧。」
「我是來找老祖宗的。」我說。
老何愣了愣，說：「老祖宗三天前回來過一次，你找她做什麼？快走，如果被她發現，到時候可就走不了了。」
「謝謝。」我拍了怕老何的肩膀，心中有些感動。
但，我並沒有聽老何的勸告，大步走進了古宅。
這個時候的古宅，早不如當初龍潭虎穴，我也早就不再畏懼。
老何焦急地跟在我身手，搓著手，忐忑不安。
他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大多是對不起我，當時他實在是控不住，所以才產生了謀害我的想法，這些年一直活得很慘。
我忽然回過頭，目光直視著老何，說：「老何，你想解脫嗎？」
老何不說話了。
他低下頭，用力咬著嘴唇，就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
「志勇，有句話叫做好死不如賴活著，我現在……現在起碼還活著啊。」
「我明白。」
我點了點頭，不再理會他。
每個人都有自己活著的方式，即便生不如死，我們也沒有資格，去決定他的生死。
進入古宅后，我沒有任何停留，直接朝著佛堂的方向走去。
老何看出我的意圖，大驚，苦口婆心勸道：「志勇，你突然到來，該不會是找老祖宗報仇的吧？如果你真有這想法，趁早打消了，現在的老祖宗的，比之當初紫眼更加強勁了幾分，不是你能對付的，快逃吧！」
我忽然停下了腳步，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輕笑道：「看來現在想逃也來不及了。」
老何正疑惑我這話的意思，突然一道黑色的影子，從二樓之處，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來。
唰——
這黑影速度快的驚人，簡直猶如閃電一般，老何滿臉愕然，很快變成恐懼，嘴裡剛發出「老祖……」兩個字，直接被那黑影撞得倒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那黑影撞飛老何，沒有任何停留地朝著我這邊疾馳而來，一隻手，成鷹爪似的，狠狠扣下。
我打了個哈欠，肩膀微微一側，往旁邊走了兩三步，黑影的攻擊頓時落了個空。
那黑影沒有再急著進攻，而是眯著眼睛，站在原地打量著我。
呼呼呼呼！
此時，漆黑的古宅，四個方位放置的蠟燭，突然自動點燃！
微弱的光芒中，可以看到穿著一身黑袍，身材枯瘦，滿臉陰森之氣的老祖宗，正如眼鏡蛇一般，死死地盯著我。
「小子，你還敢來？」
她厲聲說道。
聲音又尖又刺耳，就像是玻璃割在黑板上一般。
我撓了撓耳朵，輕笑道：「一段時間不見，你還是和以前一般兇狠。」
老太婆陰沉著臉，身體微弓，猶如一個蓄勢待發的狼犬，隨時會撲上來咬你一口。
我沒有做出任何防禦架勢，漫不經心地說道：「三天前，闖入天玄門的人，就是你吧？」
「是又怎樣？」老祖宗沙啞著嗓子道。
「謝謝你能救他們，現在我來了，你可以把他們還給我了。」我說道。
「還？」
老太婆彷彿聽到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話一般，仰頭大笑起來，「還不了了，他們……已經被我殺了！」
「你說什麼？」我瞳孔一縮，身子頓時緊繃起來，怒喝道，「老太婆，你最好胡說八道！」
「呵呵，胡說？」老祖宗舔了舔嘴唇，陰笑道，「你若不信，問問你的老朋友老何，三天前那頓饕餮盛宴味道可還好？」
我急忙看向老何，卻發現他躺在地上，嘴裡吐出鮮血，顯然受傷頗重，一時半會根本說不出話來。
「我把你那兄長，放入了驅魔師的天雷陣中，抓來一術士，逼他發動大陣，將其活活劈死。」
「那黃皮子被我扒了皮，抽了內丹，做成了裘皮大衣，準備明年過冬時候用。」
「至於你的親妹妹程小燕，嘿嘿，那個逆子，怎麼說我也養育了她這麼久，她既然這麼喜歡搗亂，我索性切斷了她的手腳，把她製成了人彘，關在一銅缸之中，每日折磨，不知道多爽快呢，哈哈哈哈！」
老祖宗狀若瘋狂地大笑起來。
我不知道她說的真假，但此刻聽到這番話，頓時睚眥欲裂，渾身止不住的顫慄，胸腔瞬間充滿了怒氣，像一順拉斷了引線馬上就要炸響的地雷一般，嘶聲吼道：「老妖婆，如果你真的這麼做了，我一定會讓你嘗盡世間最殘忍的酷刑！」
「呵呵，一段時間不見，你倒是喜歡上說大話了？」
老祖宗眼神不屑地瞥了我一眼，怪笑一聲，身體瞬間離地，高高躍起，嗖地一下，狠狠地撞在了我身上。
她枯老，布滿青筋的手臂，猛地掐住了我的脖子，一團團黑紫色的氣勁，不斷狂涌而出，宛如無數的刀刃一般，在我身上不斷切割。
這股巨力，突如其來，猶如驚雷一般！
砰砰砰！！
我一下子沒站穩，被老祖宗帶出去飛了十幾米遠，直接連著撞碎了三堵牆，這才停下。
「哈哈哈哈，我不去找你，你居然敢來找我？」
「小子，你永遠不知道，當我得知你是曾家血脈之時，有多麼懊悔，當初沒有傾盡一切殺了你！」
「好在，老天開眼，現在終於給了我這個機會！」
獰笑聲中，老祖宗雙手抬起，接著朝我的頭顱，狠狠抓來！
咔嚓！
一道脆響，卻不是我頭顱崩裂的聲音！
「你……你竟然！！」
老祖宗狂喜的神色突然消失，她瞪大眼睛，震驚地望著我的瞳孔，居然由漆黑逐漸變成了深紫……
她襲來的雙爪，就這麼定格在半空，被我兩隻手給牢牢抓住，就像擰麻花似的，輕而易舉地擰斷……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語氣輕蔑道：
「紫眼，也是分三六九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