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愛而不得

他們潛入冰冷的河水之中，全身都泛著森森的寒意，水下黑暗一片除了能看清楚身邊人的臉龐之外，前面的一切都是昏暗的，刺骨的寒冷襲著全身。

在水中，容錦回眸，看著姬冥野俊俏深刻的五官，冷峻的側臉越發顯得蒼白，但還是那麼高貴如神祗。

姬冥野也注意到了容錦的注視，伸手朝著容錦，修長的手指拂過容錦小巧的臉龐，在水中的觸感越發的細膩輕柔，若不是這寒冷太過刺骨，席捲全身。

就在此時，姬冥野察覺到了水中的異樣，水裡有濃重的血腥味，轉身回眸便見有幾位將士被河中堅硬鋒利的石壁劃破了小腿。

姬冥野當機立斷朝著南嶼打手勢，命令眾人迅速浮出水面。但是因為在水中，根本無法正常交流，被這冰冷刺骨的河水浸透，有幾位將士體力不支，腦袋昏沉，根本沒有看到姬冥野的命令。

容錦也看到了其中的變故，有些將士劃破了小腿，血腥味充斥著河水，若這河水中真有異獸食人兇殘，那這血腥味必然會招來這種異獸。

容錦屏住呼吸，抱緊姬冥野的胳膊，示意和姬冥野一起轉身去救那些體力不支的將士。姬冥野隨即拉緊了容錦的手，一同向後游去。

容錦和姬冥野費力拉住了其中一名將士的手，準備一同朝岸邊游去，就在此時，大家都感覺到背後一團黑色的不知名的東西快速的朝著他們襲來，好似要將他們完全吞滅在這河底。

那些東西越來越近，體型如巨牛，全身通體黑色，那頭顱竟然是偌大的蛇頭，在水中吐著紅色的信子顯得非常的詭異，背上竟然還有魚鰭，而那尾巴利索急速的擺動，竟是雞雉的紅尾，擺動著湍急的河水，行動非常的迅速。最恐怖的一點是，他們體型巨大，而且是數百隻，大群黑色，給人一種深沉恐怖的壓抑之感。

姬冥野和容錦對視一眼，看來他們還真是不好的運氣，這種異獸都能讓他們碰到，水中兇險萬分，眼看著那群奇怪的魚就要席捲而來，而他們這邊還有幾名傷員，水中不能說話，完全憑藉眼神和手勢交流。

姬冥野依然保持絕對的冷靜，拉動手中的藤條，命令南嶼迅速帶其他將往上游去。可那些黑色一片的異獸哪裡等得了他們全部上岸。

姬冥野拉緊容錦的手，將南嶼和其他將士背上的長箭迅速扯下幾隻，集中注意力，手中蘊含著內力，三箭齊發刺穿了三隻蛇頭的眼睛，那群東西很聰明，在近處靜待其變，也在探究姬冥野這邊的動作，到底有何威力。

趁著這個空檔，有幾位將士終於浮出了水面，他們手上都纏著藤條，上了岸就迅速用盡全力往上拉。容錦和姬冥野是纏在藤條的最末端，所以他們兩在水底一直阻止那群異獸的靠近，為其他將士上岸爭取時間。

在水底，除了姬冥野，容錦，南嶼，還有三名將士。

剛才姬冥野的那幾隻箭凌厲狠絕，暫時阻止了那群異獸的攻擊，但他們遲遲未有其他攻擊，那群異獸黑壓壓的一片立馬又席捲了過來，而這次他們被包圍了。

容錦看到那濃黑的蛇頭，幽幽的直立著，吐著紅色的信子，那牙齒鋒利，黑溜溜的眼睛看起來狠毒詭異，就在此時其中一隻竟然在姬冥野的背後準備偷襲，就要朝著姬冥野的肩膀咬下去，好像還衝著容錦詭異一笑。

容錦狠狠咬住雙唇，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從姬冥野手中奪過一柄長箭直接刺向了那蛇頭的嘴裡，長箭處的金屬刺頭都被那蛇吞下了，幸好那蛇受了傷沒有繼續攻擊姬冥野。

而姬冥野也注意到了剛才的一幕，看到容錦這般的拚命護著他，一把將容錦拉入自己的懷中，他決不允許容錦為了他而受傷。

他們已經被團團包圍，黑壓壓的一片完全看不到眼前的情景，就連容錦抬眸都看不到姬冥野的臉龐，只是感受著姬冥野跳動的心，這般心裡才安定下來。

就在他們無法突出重圍之際，黑暗中只聽得『嘶嘶』幾聲，河水中有眾多的銀絲波動，那是這些異獸吐出的毒液。

姬冥野迅速用手掌捂住容錦的口鼻，奮力向上游，手中的長劍揮舞，刀劍帶動著河水的波動，只覺得水中的血腥味更加的濃重，他們完全被血水包圍。

容錦看到姬冥野幾刀揮動，有數十隻異獸被砍了蛇頭，巨大如牛的身子向著河底急速的下降，已是死了一片。

那些異獸好似懼怕姬冥野的狠絕，大部分又朝著南嶼等人襲擊而去，容錦和姬冥野親眼看著那三名將士被蛇頭鋒利的牙齒咬斷了脖子，它們兇殘萬分，張大了嘴巴，一口就將一名將士吞入腹中，那血腥殘忍自然不必說，吃人不吐骨頭大概就是說的它們。

接連三名將士都被吞入腹中，南嶼也緊張焦急的朝著姬冥野和容錦游過去，就算是死也要保護主子和王妃的安全。

在混亂中，南嶼被咬傷了胳膊，血直往出冒，情況危急，容錦無法想象，霓裳聽到南嶼喪生的消息時，那種絕望。

姬冥野手中的長劍揮舞，準備衝過去去救南嶼，混亂之中那異獸一個掃尾，將姬冥野手中的長劍拍掉。

這番姬冥野手中只有一隻長箭，而那些異獸卻還是百餘只，即使姬冥野武功再高，如何能在短時間內將這些異獸殺死。

而且容錦看到姬冥野原本凌厲的動作變得越來越遲緩，而他後背的傷口完全被寒水浸透，印出來的血跡染紅了他整個後背，狠狠地刺痛了容錦的雙眸。

而他們身上的藤條有了抖動，說明上面的人在將他們往上拉。

南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在拉動藤條，希望可以快速將主子往上拉。

所有的異獸完全包圍著他們，容錦看到很多的蛇頭吐著紅色的信子，狠狠一口咬向了姬冥野的肩膀，後背，手臂，可容錦發瘋了一樣阻止卻依然無濟於事。

容錦索性緊緊的抱住姬冥野的後背，用她自己的身子為姬冥野擋著所有的啃噬和刺痛。

容錦清楚的看到姬冥野嘴中吐了一口血，這是在水中，屏住呼吸是最重要的。容錦想姬冥野身上的傷太重了，體內氣息混亂，已然讓他在水中屏氣凝神，他們已經在水中很久了，任誰都不可能憋氣這麼長。容錦因為長時間的憋氣已經頭暈目眩，更何況姬冥野身負重傷。

上面的將士一直在拉藤條，可奈何他們被困於異獸之中，體力消耗，憋氣已太長時間，已然無法再堅持下去，而且容錦和姬冥野相互綁在一起，必然加重了負擔，不能快速的被上面的將士拉上去，而姬冥野的傷已經不能再耽擱下去。

思及此，容錦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從姬冥野手中奪過唯一的那隻長箭，用力割斷了連接他們的藤條。

姬冥野驚愕的眼神看著容錦，緊緊的拉住容錦的手腕，可容錦那清麗的面容，沖著姬冥野，嘴角緩緩的勾起一抹微笑，然後用力拿起那隻長箭，狠狠的刺向了姬冥野的手背，勢必要他放手。

姬冥野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兩個的手越離越遠，上面的人在拉藤條他的身子一直往上，而容錦那纖弱的身子卻是緩緩的往河底下沉。

他們兩人的眸子看不到其他，只看到對方的面容越來越模糊，眼前越來越黑暗，手掌離得越來越遠，誰都沒有力氣重新握緊彼此的手。

姬冥野看著容錦嘴角依然掛著微笑，就那樣靜靜的看著他，容錦輕輕的張開嘴，一張一合，她的面容被吐出的氣泡模糊，可姬冥野卻絲毫未有聽清容錦所說的，可看容錦的口型像是在說，「我愛你。」

愛若深沉，愛而不得。

姬冥野無法抑制的心痛，痛到喉嚨無法言語的沙啞，奮力往下墜，想要拉住容錦的手，他發過誓，他說永遠不會放開容錦的手，永遠的承諾。

可南嶼用力一拉，已然看見了王妃的犧牲，再也不能任由主子也葬身這暗河中，姬冥野整個人都虛脫了，無法用力拉緊容錦的手。

姬冥野親眼看著容錦被那些異獸包圍，團團的一片黑暗，而他心痛到無法呼吸，閉眸一股清淚流下，眼前一黑，已昏迷了過去。

容錦不知道姬冥野流下了眼淚，而姬冥野也不知道容錦眼角晶瑩的淚珠緩緩流下，眼角的淚痣越發的鮮艷發紅，他們都不知道彼此眼角的那滴淚水，因為那是在水中，水中包含著淚水，如何又能分清楚淚水和河水？

容錦不想成為姬冥野的負擔，從來都是姬冥野守護在她身邊，緊緊的抱住她，從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而她經常調侃他，希望從他臉上看到笑容，不再是冷峻的模樣。

在戰場上，姬冥野用死換來了他們的相守和相伴，還有了可愛的容罹，這些都是姬冥野給予她的，她已然感到莫大的滿足和幸福。

在姬冥野的身邊，從來都是他的冒險換來她的安好，因為姬冥野能力強大，容錦只要認真聽話就好。可是這次容錦不想再乖乖聽話，即使忤逆他的意思，即使讓他傷心難過，她都要放開姬冥野的手，她要的也是姬冥野的一世安好。

河底血色侵染，河水如夕陽那般的艷麗火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