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走兔
三月回暖,西涼帝家坐轎攆出行,真是百年也難得一見的盛況。雖也沒有大張旗鼓,但場面還是令人心馳神往。萬人空巷,百姓都前來觀瞻,有的還竊竊私語:
「他們這啊是給永安公主找駙馬呢!」
「皇帝女兒還愁嫁吶!」
「永安公主那可真的囂張跋扈,蛇蠍心腸!可不得趕緊嫁出去嘛!」
「那可嫁的越遠越好!她再不嫁人,我們可要永不安寧了!」
轎子里的永安公主不知道這些,她悄悄撩開右邊的轎簾,看著被百姓圍觀,她淺笑,多一份則少其清純,少一分則多其嫵媚。
父皇和母后說帶她去看她未來的駙馬,是他們千挑萬選好不容易中意的。她便想,這世間還有能令她甘願嫁的男子嗎?只是皇兄不在,她總覺得少了什麼,她撒嬌,
「父皇!為什麼皇兄不一起來啊!」
雖年老但不失威嚴的西周皇帝頗為愛憐地摸了摸她的發「我們都離開,朝中的政務誰來管啊?」
「不是還有皇叔嘛!皇叔最疼我了,他會處理好一切事情的。」
西涼皇帝知道這是他少不經事的公主隨口一說的話,可他瞳孔還是微微一震,她說的,好像是真的。可眼前這個境遇,他不得不把一些事放在一邊。
「你皇兄要幫忙的,總不能讓一個人忙那麼多事吧。」
「好吧。」永安公主打一個哈欠,聽說路途遙遠,她已經忍不住睡了。
自始至終,她的母后,從未開口說過一句話,只用一種心疼又憐憫的目光看著永安。
可等到永安想跟她說話或者是看過來的時候,皇后卻像是觸電一般迅速轉移了目光。
十幾天的路程,他們一大批人到達了北齊的驛館。
剛安頓下來,永安公主就歡呼雀躍,找駙馬什麼的她才不在乎,正經跑出來遊玩才是天大的好事。
她踏出驛館的那一刻才知道她錯了,感情這種事是說不清的。
巨大的槐樹下,站著一個少年,頭髮黑玉般有淡淡的光澤,脖頸處的肌膚細緻如美瓷。
他身穿水墨衣,頭戴一片氈巾,生得風流韻致,自然是個才子。
永安公主最是抵抗不了這種富有書卷氣的公子,一個對視就使得她臉紅心跳。她自認邁過人間萬物,從不慌張,唯獨他拿著書卷抬頭看她那一刻,方寸大亂,小鹿還亂撞。
少年懶懶一笑,攏了攏一頭青絲,嘴角含著絲絲笑意,卻並不言語,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於是永安公主頭一回低著頭說,「公子……可以……帶我……到處逛逛嗎?」
「可以,叫我蕭逸就好。」他輕聲回應,溫柔的眸子里瀲灧無限,溫暖的笑可以把冬天的冰山融化了。
「我……我叫清薇!」
過了些天,永安公主向她的父皇母后說起了他,並帶他見了面。她本來害怕父皇會不接受一介布衣,可父皇見了他竟十分滿意,噓寒問暖了起來,問家裡有多少兄弟姐妹。居然還問他排行第幾,他說第六,父皇的臉色變了變,似要發怒。
永安公主沉不住氣,怕父皇真的生氣,趕忙跪下,「不管他是什麼身份,兒臣都只想嫁給他。」
那是她今生唯一想嫁的人。
西涼皇帝抬頭看天,無奈道「你起來吧,他是北齊六皇子,蕭逸。要嫁便嫁吧。」
永安公主滿眼滿眼都是高興,絲毫沒想過為何她說齣兒臣兩個字少年沒有絲毫意外,而他又為什麼是北齊是六皇子。
對於他的身份她從未問,只問過他喜不喜歡她,他定定地望著她說,「那日見你,朱唇輕啟,呵氣如蘭,白皙皓齒顯露恰到好處,望之,頓生喜愛之情。」
永安公主難掩激動的心情,拉著他的手來到一處馬場。
她挑了一匹小小的大宛馬,拍拍它自顧自地說道,「叫你走兔好了!」
聽到這話蕭逸啞然失笑,「為何叫走兔?」
「因為你是蕭逸啊,逸字不就是走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