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披甲力士
宗冥放入神龕的那串手串是一件非常實用的法器,稱作「隨身打手」。
對,這玩意沒有「悟道菩提心」、「密宗伏魔金彈子」這樣高大上的名字,他就叫「隨身打手」!這玩意的功效,聽到名字后大致就懂了吧。
整串手串由十三顆珠子串成,每顆珠子又都對應一個術法空間,裡面住著一名「打手」。
所謂「打手」,其實是「力士」——一種介乎人鬼之間的能量體。
一般情況下,人死後肉體逐漸消亡,靈魂逐漸消散,直到肉體和靈魂都完全消失……從出生到最終湮滅,這種從無到有再重歸於無的過程稱為一個輪迴。
而有的人,生前執念過重,肉體消亡了,靈魂在執念的作用下,消亡的速度比肉體慢……這種無法墮入輪迴的,便稱為「鬼」。
當然了,鬼也分善惡,對人類無惡意、不夠成威脅的,一般也沒人會去管它,待它待夠了,想開了,自然就輪迴去了。
而惡鬼就不一樣了,惡鬼多半是要索命的——這顯然是公然違背核心價值觀啊:不管你生前受了多大委屈、怨氣有多重,死了就好好輪迴,出來作妖害人算什麼?就算這樣確實不違法(制定法律時也沒想過鬼這茬),該辦你還得辦。
而力士則是另一種特殊的存在:力士也是人肉體消亡,靈魂跟不上節奏的產物,但與鬼不同的是,它肉體消亡時,本身並未處於死亡狀態!也就是活死人,肉體毀了,但卻沒有死,非人非鬼,也無法墮入輪迴——這應該算是輪迴體系的bug了。
力士的存在是矛盾的,它可以稱作活物,亦可稱作死物:說它活著吧,又沒有肉體,只是特殊的能量體;說它死了吧,又入不了輪迴,與通常所說的「死」有本質上的差異。
由於其存在的特殊,力士對人與鬼都可以起到影響作用。上古時期,就有人類大能發現了力士的用法:這玩意收了當雜役干臟活累活,豈不美哉?
資本主義的發展史也可以說是被壓迫人民的血淚史——某年級歷史教科書。
這種轉換關係放在修行者和力士的身上也同樣適用。
力士:我能怎麼辦?我又打不過他們,跑又跑不掉,只好當免費勞動力以換取庇護醬紫啦。萬一老闆看我勞苦功高,打賞點好東西,說不定就此走上人(?)生巔峰了呢。
宗冥的這串手串里住著十三尊力士,被他稱之為「十三太保」。
注意,這裡用的量詞是「尊」,而非「只」或者「個」,由此可見這十三尊力士的實力必然是得到了宗冥的認可的:畢竟這手串的名字叫「隨身打手」,又不是「隨身雜役」,沒點實力能叫打手么?
我們看那些神話故事裡寫到的力士多是雜魚,比如.《封神演義》里從商紂王手裡救黃飛虎那一段,就是黃巾力士掀起風沙迷了軍士們的眼,再由一位修鍊者施展遁術,帶著一群人逃之夭夭。
初看是不是感覺這黃巾力士很菜?只能弄點沙塵暴出來玩障眼法。然而,這次行動可不簡單——畢竟,這是從帝辛手裡搶人!
帝辛何許人也?商朝最後一位國君,被後世稱作「紂」,肯定是史學家絞盡腦汁潑髒水抹黑的結果——光「力能舉鼎」這一點,在勇武上就不輸後世楚霸王!這樣的人,要說暴虐無能,暴虐還說得過去,「無能」的門檻未免太高了點。
何況,當時帝辛身邊可是強者如林,解救黃飛虎的行動能成功,這黃巾力士的實力絕對遠超常人想象。
這串手串是宗老爺子在宗冥六歲生日時送給他的,當時老爺子就說了,有了這十三個力士的輔助,他也可以放心讓宗冥出去歷練了。
當然了,那個百年級女鬼的事是意外,誰能想到那荒村野店的一座孤墳裡面會住著那樣的大佬?喜歡住四面漏風的土磚房的億萬富豪總歸是極少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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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身打手」放入神龕后,宗冥掐了個法印,那尊批甲力士的的身影從中鑽了出來——手裡還死死抱著那個地縛靈呢。
「哇!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對一女子行苟且之事!嘖嘖,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腦海里,狴犴誇張的喊叫聲響起。
宗冥:……
是你狴犴飄了還是我宗冥拿不動刀了?宗冥默默走到櫃檯前,掏出個鎚子。
「冥哥,你約束手下不力啊,你看你看,他還摟著……哎,你要幹什麼?……住手啊!我錯了,嚶~」
宗冥一鎚子砸在神龕上,差點將狴犴所化的煙霧獸影給震散:這貨典型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小葵花爸爸課堂開課了,孩子調皮老不好,多半是慣的,打一頓就好了。
「下回直接拆家!」宗冥在腦海中惡狠狠的警告說,「還有,少給我嚶嚶嚶,跟誰學的?好歹是活了幾百年的老傢伙了,能不能成熟點?」
「可是我還差七十年才行冠禮……」狴犴委屈地說。
好吧,宗冥表示無fuck說,好像各個種族、時空的生物對成年的標準都不一致,自己不就因為古今差異,多練了兩年童子功么?往事不堪回首——話說狴犴還有行冠禮這種講究呢?
披甲力士就那麼死死的箍著地縛靈,看著眼前這出鬧劇:優秀的配角永遠知道什麼時候該出鏡、什麼時候該當個隱身人,這樣才能苟到最後。
待到宗冥把注意力調轉過來,披甲力士撒手放開了懷中的地縛靈。
這是一隻怨靈,看得出來生前是個美女,當然了,現在的模樣嘛……有誰見過用各種零碎玩偶拼縫成的布娃娃嗎?就是恐怖片里常出現的恐怖娃娃,面目猙獰的那種。
如果是娃娃,那當然談不上嚇人,關鍵這是個人——各種殘肢碎塊粘在一起,勉強湊出人形,一張臉都被利器割掉,眼珠子早就不見了,只剩兩個血洞,裡面還有吸血蟲鑽進鑽出,不時有黑色液體流出來……全身稱得上乾淨的大概就只有手指和腳趾了,有四根手指還不見了——當初被宗冥劈毀了。
看這樣大概就能想到它生前遭受了多麼慘絕人寰的悲劇,難怪一出現就是十年級:地縛靈素稱主場惡霸,打架一個賽一個兇殘。
被披甲力士放開后,這鬼物也不趁機逃跑,就這麼呆立在那,彷彿知道在劫難逃了,認命了似的。
「咋了,沒胃口?」見狴犴遲遲不動,宗冥在腦海里傳話道,「怨靈唉,你不是說這玩意大補么?」
「……我想聽聽她的故事。」狴犴說這話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讓宗冥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一種被稱作「公訴人」的司法界生物。
「你……是怎麼了?」宗冥試探問道。
「就是……感覺有點憤怒,還很難受,很想知道它為何淪落到如此地步,想知道它生前遭受了什麼……」
「所以你想主持正義?」宗冥詫異道。
「是啊……」狴犴說這話有點拖沓,但語氣毋庸置疑!
宗冥點點頭,「那就——查唄!」
急公好義、仗義執言,這確實是只純血狴犴沒錯了!
這性格是做不了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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