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奶茶
同宋景的對話並不順利,雙方言語中都難免帶著個人情緒,都不想心平氣和談話。
謝斯年盯著沈辭的聊天界面看了很久,仍然不知道怎麼開口。
雖然和沈辭之間關係緩和了不少,但這忽然上去問她怎麼和宋景認識的更像是多管閑事。人家和誰打交道,他沒有足夠的立場去說話。哥哥這個身份也不能常用,稍有不注意反而容易困死自己,也更容易落人口實。
況且這種事是個人自由,當作什麼奇怪的事去問更顯得冒犯人。所以得知他們兩個認識的消息時,他才會先去找宋景。
一股腦衝動過後,謝斯年終於冷靜了些,暗自後悔剛才的行為太過衝動,一點也不冷靜。論淵源,旁人肯定沒有她與沈辭羈絆深,也沒他了解對方。改日變著法的在沈辭這邊旁敲側擊就好,哪裡至於先氣勢洶洶去找另一個人?
謝斯年哀怨的吐了口氣,大概是上次在劇組裡演了個智力不高的人,連帶著現實生活里也被影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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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辭沒有考過駕照。以前在榕城時,住處離上班的地方很近,步行也就十分鐘的路程,就沒必要開車。如今回了雲城,離上班的地方距離倒是有些遠,平時的交通工具就是公交車或是地鐵。
但上班高|峰期在狹窄逼仄的空間里著實難受,季朝陽對她這種上班方式表示譴責。為什麼要捨棄更好的環境跑去跟人搶座位呢?
眼看著閨蜜一年到頭風裡來雨里去都是公交地鐵,季朝陽大手一揮送了深辭一輛車。
沈辭:你還是收回去吧,我不會。
季朝陽在微信那頭怒吼,「你不會請個司機嗎?請個靠譜的司機,給錢就完事。」
沈辭默默想了想季朝陽的身份,深深覺得她跟不上大佬的腦迴路。
她不太喜歡自己的事需要假手他人,請司機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但季朝陽又開始語音轟炸,督促她去考個駕照。
然而,最後的結果是沈辭沒去駕校,卻學好了電動車,順便給自己添了一輛非常颯的代步工具——小電驢。
而季朝陽送她的車,還放在地下停車場。那車還是季朝陽年初送她的,可惜的是她一次都沒開過,她不會。
「我學會了也是馬路殺手,就不禍害別人了。」為此,沈辭這般拒絕來自閨蜜的抱怨。
季朝陽深以為憾,為以後不能和姐妹一起飆車感到憂傷。
沈辭也不是經常騎她那小電驢。
昨日拿到專輯后她一直單曲循環,一沒注意就聽過了頭,睡晚了。況且周六放假,本沒有她的事,她睡的晚也無所謂。哪裡料想到學校臨時有活動,必須參加。早上沒被鬧鐘鬧醒,她只好把她那小電驢拖出來應急。結果騎到半路悲催的發現沒電了,這就很尷尬了。
沈辭深刻懷疑,一定是最近和謝斯年見了面的緣故,她被對方傳染了傻氣。不然她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的謝斯年大清早就止不住的打噴嚏,有些費解,難不成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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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清寒前段時間和人賽車輸了場子,他那人雖然八卦,但好勝心極強。比賽沒贏就算了,還被一群人嘲笑諷刺了一通,他氣不過,回頭就找了宋景,準備去砸場子。
宋景原本不想摻和這事。他年紀大了,這性子也就沒以前那般愛玩。偏偏步清寒自小就有坑隊友的體質,轉身就把他賣了,拿著他的名號去招搖撞騙,去挑釁。
都這樣了,他必須得出面一次。賽可以比,但秋後算賬也要提上日程。
但他這才剛到城區,就瞧見沈辭把她那小電驢停在路邊,撩了撩額前的頭髮,正跟人打電話。
了解完情況,他順口一提,「正好要去學校一趟,沈老師要搭便車嗎?」
正準備去街邊掃個共享電動車的沈辭麻溜的放棄了小電驢,順利坐上了宋景的車,坐在後排。
宋景微微皺了皺眉,上次她還是坐在副駕,怎麼這回往後了?
「你往後排去了,我跟你說話有些累啊。」
「就想著借你這位置躺著睡會兒。昨晚睡的太晚,現在很困。」她身高在女生堆里算高的,副駕的位置有些窄。雙腿放不開,便有些難受。
見她不是故意疏遠距離而坐後排,宋景內心鬆了一口氣。
和宋景接觸一段時日,沈辭對他倒也放心,在他面前也愈加不怎麼客氣。儘管從遇見宋景后,她似乎就沒哪次客氣過。
發現身後的人沒了聲音,宋景趁著空隙回頭看了眼,對方已睡熟了。
這姑娘秒睡的功夫未免太強,也不知道她昨夜到底興奮到幾時才睡下。
車緩緩駛入學校,到了文學院辦公樓下。但身後的人還沒醒,宋景硬著頭皮叫醒了她。
腦子裡一片混沌,沈辭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看了看時間,還有半小時的樣子。竟然比平時坐地鐵還要早上許多,想了想高峰期的路況,沈辭有些奇怪。
「別驚訝,抄了條沒什麼人知道的近路。」
她睡的熟,饒是宋景車速開的快,她也沒感覺到顛簸,依舊睡的安穩。也難怪到了目的地,她還反應不過來。
「謝謝,忙完后請你喝奶茶?」不用遲到,沈辭的心情輕鬆了些,連帶著說話也帶了些難掩的快意。
「好啊。那我等你電話。」
出了學校,宋景終於捨得看一眼他的手機。這才剛拿到手上,便是一陣震動。等完全開屏,映入眼帘的就是二十七個未接來電。
全都是步清寒打來的。
宋景有些頭疼。電話那頭的人微微笑了笑,緊接著便是一陣怒吼,問他死哪兒去了,知不知道今天什麼日子?
原本他是知道的,被他這麼一吼,那就不太清楚了,還是打道回府,等著沈老師請喝奶茶得了。
步清寒:……
身為發小,卻總是被好友補刀,步清寒感受到了濃濃的塑料兄弟情。
*
自從上次宋景給周宴替課被當場拆穿后,周宴這陣子上課老實的很,再也不摸魚了,以至於他的室友最近經常感嘆他該不會是被人魂穿了。
周宴心情複雜,還不是因為上次那回事,他現在就想掙個表現分,試圖讓沈辭期末手下留情。他不想認真也得認真啊,台上沈辭經常往他這兒看呢。
為了更好盯住他,沈辭甚至把人提到第一排坐下。
本來中文系男女比例嚴重失衡,作為少數的男生之一,他現在的位置還真有幾分「坐擁後宮」的意味在裡面,鶴立雞群。
末了,周宴立刻打電話控訴沈老師針對他,故意把他往前排調。返程途中的宋景笑了笑,「這不是挺好,讓你上課注意力集中一點。」
周宴不怎麼愛學習。起初家裡覺著他高考考的不好也沒什麼關係,畢業後去國外留學也好。但這孩子不想去,非要上國內的大學,偏偏他的成績又很尷尬,到了Y大。至於專業,他胡亂選了一個,也沒考慮未來的路怎麼走。反正家裡的意思是,他們有錢,夠他這一輩子揮霍,坐吃山空都用不完。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周宴愉快的決定當個一無所成的二世祖、安心啃老的命運。宋景不太喜歡他這態度,但年輕人脾氣倔,聽不進長輩的意見,他也沒辦法。
「那也沒必要像教導主任那樣威嚴吧!上個課一直冷著臉,不知道的還以為誰欠她八百萬。」被宋景這麼一說,周宴內心怨念頗深。
這感覺就像回到了初高中,每個學校都有個噩夢般的教導主任。她冷漠、她絕情、她慘無人道,她是無數學子心中的陰影!
簡直可怕。
「周宴,師者是負責傳道、授業、解惑之人,沒有哪一條規定他們上課時都要微笑面對她的學生。做好分內之事,就已足夠。」
他又不是沒聽過沈辭上課。她的課堂算不上風趣幽默,也不算活躍,但那是因為沒人能接的上她遞給學生的話茬。學生不具備與她同等的學識,所以更多的時候是她自問自答,就顯得冷清了點,也更讓人感覺是單向輸出。
說到底,周宴不喜歡的不是沈辭的課,而是他根本就不喜歡中文系。沒有興趣,又怎麼能靜下心來聽。
「叔,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明明以前他吐槽誰,宋景都是靜靜地聽著,不會出聲表示立場。按照他的話來說,是不知事情原委,他不便出口。現在突然就開始教育起他來了,周宴有些疑惑。
掛了電話,駕駛位上的步清寒立刻出聲打趣,是不是周宴那小子又來電話了。
這孩子對宋景比對他那對不著調的活寶父母還要親近點,步清寒百思不得其解。
「Y大到了,你可以下車了。」宋景不客氣的下著逐客令,言簡意賅。
「別啊,我也好久沒見到宴小子,正好同你一起去看看。」既然是兄弟,那宋景的侄子就是他的侄子,他來看看也無妨。
「誰跟你說我過來是去看他?我另有要事,你趕緊下車。」
步清寒愣是沒有動身的意思。從早上開始他便隱約覺得不對勁,宋景某些時候雖然不做人了點,但始終是一個原則性強的人。他這人守時,從不遲到。當然,與他有約的話也必須守時,不然就沒得談。早上這人莫名其妙、也不交代下為何遲了小半個小時的原因,現在到了學校又不是來見宴小子,絕對有鬼。
想起他那朋友圈的事,步清寒瞬間精神了不少。
「你該不會是來見你那位女友吧。宋二,看不出來啊,你喜歡清純女學生這款啊?」
表面上看起來彬彬有禮,多麼溫潤無害的人,沒想到是悶騷的斯文敗類。
「省下你那些不切實際的腦補,趕緊下去。或者你更樂意讓我現在同你清算下你這次坑了我一回的賬。」
「這哪兒跟哪兒,我們多少年的關係,哪裡用得上坑這個字眼。這難道不是我們認識多年同患難的見證嗎?」
「誰稀罕被你拖下水。趕緊的,不然用腳踹了。」
「……」
步清寒麻溜的滾了,內心卻是再次嫌棄了一遍宋景重色輕友,沒有人性。
大學城附近的奶茶店向來學生居多。沈辭下班后同宋景在南門匯合,隨後便帶著他去了附近的茶百道。找了個地方坐下,看著宋景寬大的手掌握著奶茶杯,沈辭眨了眨眼。
感覺到她的視線,他揚了揚手中的奶茶,「沈老師請的奶茶,很甜。」
「還好沒有甜的齁,不然我想不出合適的對白來應對你不喜歡的情況。」
甜膩的味道在口腔中擴散,宋景抿了抿唇,確實有細微的齁。
「那我豈不是為沈老師省下了一樁麻煩?」
「那我提前感謝宋先生的體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