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岔路

「隊長，早上好。」已經坐在餐桌旁的尤里西斯朝迪亞招手，「我沒想到我會是第一個起床的……」

「這是好事。」迪亞拍了拍尤里西斯的頭，坐到他對面的座位上，「第一個總比最後一個好。」

「最後一個是指雷門嗎？」西亞坐到尤里西斯邊上，喝了口水，迅速地發現了唯一一個不在場的隊伍成員。

「我下之前有叫他起床。」尤里西斯回頭看了看梯，無奈地笑，「不過我下到現在已經十五分鐘了。」

迪亞往白麵包上塗抹牛油：「洛倫茲夫人呢？」

「她和科瑞婭斯已經走了。」尤里西斯支著下巴撥拉叉子，在發出一次刺耳的摩擦聲之後就馬上停了下來，「說我們可以等到全員休息好了再去王宮——只要在晚宴之前。」

尼爾冷哼了一聲。

迪亞看向大擺鐘，盯著重疊在十二的兩根指針看了一會，笑眯眯地把尼爾的頭髮揉亂：「……雖然現在是中午，離晚宴還是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的——說起來，你們有誰認識去王宮的路嗎？」

「不認識。」尤里西斯誠實地搖頭。

西亞舉起雙手：「不用指望我認得任何地方。」

尼爾隨手整理了下頭髮，沒有做出回答。

「我也不認識。」迪亞點頭，下了決定，「那麼不去了。吃完午餐我們捎上雷門就回不死……」

「夫人令我駕馬車載幾位前往王宮。」平板的聲音在迪亞身後響了起來，「不知道幾位準備什麼時候出發呢？」

迪亞一口咬下麵包一角，面色自然得好像沒有說出剛才那番話一樣：「等到上的某人起來就可以了，我們去見王后一面就走。」

洛倫茲的管家朝他們鞠了一躬，無聲地轉身離開。

「……尤里西斯，去把雷門叫起來。」迪亞把整片麵包解決，摸了摸下巴，「快點把事情辦好——雖然不想這麼說，但是我有不好的預感，並且我的預感總是很准。」

尤里西斯聳肩上進入客房。幾秒鐘之後，上傳來了重物落地聲。

「要叫醒雷門果然用暴力手段比較有效。」迪亞三兩口吃掉一隻餐包，滿意地點了點頭，「貴族的食物味道確實不錯。」

西亞連連點頭贊同迪亞的話：「比研究所里的好吃多了！」

尼爾不給面子地再次冷哼，西亞立時噤聲。迪亞無奈地拍拍此刻看誰都不爽的尼爾安撫起床氣，某種程度地覺得自己非常操勞。

五分鐘后雷門被尤里西斯拖著下。

「……」迪亞看了眼尤里西斯背後展開的雙翼，停頓片刻後轉向半睜著眼的雷門，「不是我說，為什麼只是叫人起床這樣的事情，到了你們兩個身上就會升到戰鬥級別？」

雷門打個哈欠：「但是突然被人從床上踢下來總是會生氣的，隊長。」

「我是受到威脅就會進入戰鬥狀態的，隊長。」尤里西斯正直地笑。

「不要用那種期待我幫你們中任何一個人說話的眼神看著我。」迪亞微笑，「雷門，不要拿你自己做榜樣，同樣被人從床上踢下來，西亞就沒有生氣。」

西亞：「……我能生氣嗎？你根本沒有給我做這種事的機會……」

迪亞充耳不聞，轉向另一人：「尤里西斯，我贊成你的做法，但是你應該在下之前就把翅膀收起來不留證據的。」

尤里西斯點頭：「下次我會注意的。」

「……隊長，你太偏心了。」雷門抗議。

「我一向很公正。」迪亞活動手指，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聲，「對此你有異議嗎？」

「……不，沒有。」

「馬車已經準備好了，幾位要出發嗎？」管家出現在餐廳門口。

「隊長，我還沒吃午餐……」

「作為懲罰，免了。」

「……」

——

迪亞站在洛倫茲大宅前打量眼前拖著車子的生物，提出質疑：「這是馬車？」

「這是馬車。」管家以毫無波瀾的語調重複一遍。

「……這是馬？」尤里西斯繞到那兩匹馬面前，懷疑道，「雖然它長得確實和馬沒什麼兩樣……但是它頭上的角和那明顯不見了的尾巴是怎麼回事？」

「管它是什麼，能坐就可以了。」雷門對此毫無異議。

「這就是傳說中的天馬嗎……」迪亞抓了抓頭髮，笑，「因為泰納利克是水族首都，所以我以為城內的水路交通會比較發達。」

「那是威斯特。」尤里西斯說，「不過泰納利克的城內應該也是有很多小型人工河的……」

管家依舊維持著面無表情：「要到王宮的話，用馬車比較近。」

西亞已經好奇地湊到前面去逗弄那兩匹馬，在差點被咬了一口之後，他回過頭來問：「這些馬是養在洛倫茲宅裡面的嗎？」

「是的，但是它非常稀少，就算是洛倫茲家族，也只有這兩匹。」

尼爾興趣缺缺地第一個登上了馬車。迪亞聳肩，沒有再和洛倫茲管家進行關於馬的話題，也進入了對於五個人來說依然顯得很寬適的車廂。

馬車開始前進，出乎意料的平穩。

雷門抱起手臂靠著車廂的壁開始睡回籠覺，本來還睜著一隻的眼睛現在全都閉上了。

「尼爾，有什麼感覺嗎？」迪亞的眼睛盯著車窗外，但是嘴唇卻動了動，壓低聲音問道。

尼爾閉了閉眼睛，緩緩搖頭：「沒有。」

「監視著我們的人從昨天晚上消失了之後就沒有再出現……難道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嗎？」迪亞皺了下眉，隨即聳肩一笑，「算了，反正都已經在車上了，現在想下去也太遲了。」

尤里西斯眨眼：「什麼監視著我們的人？」

「從離開蕾可湖開始就一直跟著我們，一直到抵達洛倫茲宅后才停在了外面，但是昨天用完晚餐之後，他們又突然間都消失了。」迪亞簡單地陳述情況，「你和雷門睡得太沉可能沒有感覺到。」

「一開始我以為只是洛倫茲家的人在保護那個女人的安全，但是他們之後的停留否定了這個猜測。」尼爾用緩慢的語速說，「那些人從蕾可湖就一直盯著我們——也就是說，我們才是真正的目標。」

西亞下意識打了個寒顫：「不會？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允許你到我的房間來睡？」迪亞說，「最有可能成為第一目標的人就是你。」

「為什麼？」西亞愣了愣，下意識問道。

「你不是告訴過我，夢想之島計劃背後的勢力很了不起嗎？」迪亞的目光再次轉向窗外，說，「我不覺得那個勢力會就這麼放過重要的一號試驗體……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怎麼了？」尤里西斯的表情立刻緊張起來。

「一直到剛才我們都行駛在有人來往的街道上，可是現在已經一個人也看不到了。」迪亞皺著眉往前探出身體，掀開車簾。

原本應該坐著洛倫茲管家的地方空無一人，馬車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快。

狂奔著的兩匹怪馬體型突然開始膨脹，毛髮的顏色也從白過渡向黑，一眨眼的時間已經長到了近一層高，固定在它們身體上的馬車前端頓時被抬高，整個向後傾斜了過去。

車內的人猝不及防之下紛紛往車廂後端滑去——坐在最裡面的雷門頓時被尤里西斯和西亞同時砸中，悶哼了一聲睜開眼睛，還沒有恢復清醒：「……發生了什麼？」

迪亞一手抓著車廂的門，反手抽劍把車轅砍斷，車廂因為慣性繼續向前行駛了一段路，終於因為尾部的重量停了下來。眾人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從車廂中出來，就看見前方的兩匹怪馬發了狂地調轉方向向他們沖了過來。

「我剛才就覺得這些馬不對勁……」尤里西斯喃喃地說，「這根本就不是馬……是S級魔獸中的一種！叫什麼來著的……」

「麥德尼斯。」尼爾冷冷地回答，一躍從車廂里脫離了出去。

第一個離開車廂的迪亞在聽到這個名字后嘆了口氣。

麥德尼斯，S級魔獸，瀕危物種。這種魔獸的外形和馬相似，只是頭上有角，並且沒有尾巴。麥德尼斯喜歡單獨行動，並且性格暴躁，善戰好鬥，攻擊力極強，它們角的硬度超過了絕大部分的金屬，是製作武器的好材料。它們在發狂的時候會全身變成黑色，體型膨脹為原來的三倍以上大小，並且無差別攻擊它見到的所有東西。

如果想避免麥德尼斯發狂，必須注意以下兩點：一，不要讓它連續奔跑十分鐘以上，它的反射弧會在十分鐘之後提醒它因為被人差使而發怒。二，不要讓兩頭相同性別的麥德尼斯待在一起超過十分鐘，因為它們的天性就是殺死同類，但因為反射弧過長，依然有十分鐘的時間限制。

西亞被尤里西斯在最後關頭提著從車廂里跳了出來，兩支長達一尺的尖角把車廂捅了個穿，藉助衝擊力把它整個撞爛了。

「咳、咳咳……」一堆碎木板中有人從裡面鑽了出來，拍著身上的泥土站起身，顯然還不在狀態，「……馬車怎麼突然塌了？我還沒睡醒……已經到了？等等，朝我衝過來的是什麼東西？」

「不知道它的角硬度有沒有超過雷門……」迪亞摸著下巴開口，「如果只是絕大部分金屬的話……也許雷門不會被捅穿的。」

「喂，你不會真的不打算救他……」西亞滲出一身冷汗。

迪亞揮了揮大劍，表情忒無辜：「誰讓他要在馬車上睡覺，這就是後果——好了，現在雷門吸引走了一隻麥德尼斯，我們只要應付另外一隻就好了……尤里西斯，你去幫幫雷門，他好像屬於『絕大部分金屬』。」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