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猛虎出籠

那四個人灰溜溜地剛走，蘇夜就報了警。

作為一個深受大中華網路文化熏陶的社會主義接班人，這種低級別的騙局，蘇夜一分鐘能想出一百二十個。

一秒想兩個！

編一個聽起來就能讓女孩淚流滿面的劇本，然後利用剛剛踏入社會、或者還沒有踏入社會的小女孩的無知和幼稚，以導演之名，行不軌之事。一旦上車，再難下來。搞不好就被騙去拍一些名字由字母和數字組成的片子。

其心可誅，不報警留著過年？

報完警后，蘇夜教訓了一頓比基尼女孩，告訴她們不要什麼都相信。面試這種事，只要讓你脫衣服，那基本上就代表著要走向十八、禁了。

等警察過來，做完筆錄，蘇夜和蘇清雪便回了家。

「你看我幹嘛？」蘇夜熟練地打開遊戲機，開始玩一款RPG遊戲。

平行世界的遊戲真的好玩，而且價格便宜，還沒有坑爹的內置購買選項。

一次購買，享用終身。

真值！

蘇清雪坐在蘇夜對面，用一種看罪犯的眼神看著蘇夜。

「你是京影大學導演系畢業的？」蘇清雪問。

「不是。」蘇夜隨口道。

「那你怎麼有京影的畢業證？」

「路邊隨便找個辦證的辦的。」

「呵呵，呵呵呵呵……」蘇清雪一連串冷笑，很顯然，不相信。

「讓我想想，我和你遇到的時候，你正好是剛剛畢業，但是畢業之後你什麼工作也沒幹過，我也不知道你到底上的什麼大學。昨天我也沒看到你什麼時候出去辦的證，今天你一天都和我在一起。所以，你就是京影大學畢業的！」蘇清雪邏輯清晰思維順暢，蘇夜覺得自己這個便宜女兒可以去寫偵探小說。

「我說不是就不是。」蘇夜開始耍無賴。

「我可以去網上查查，京影肯定有畢業照。」蘇清雪道。

「……」蘇夜無語地看了蘇清雪一眼，放下手中的手柄，「至於這麼絕嗎？」

「我不裝了行了吧，我攤牌了！」

蘇夜大馬金刀地往沙發上一躺，很憂鬱地掏出一根香煙點燃，「沒錯，你爹我，就是京影優秀畢業生，京影大學流傳數十年的傳說人物，娛樂圈女明星的偶像，青年導演中的佼佼者。」

蘇清雪：「呵，tui！」

「那你為什麼不去拍電影？」蘇清雪又問。

蘇夜嘆了口氣，道：「還不是因為你，我平生有一個夢想，這個夢想就是趕緊結婚生孩子，最好生一個女兒。誰想到我剛畢業，連女朋友都沒有，就有了一個女兒。那我能怎麼辦？人生圓滿了，不用奮鬥了。」

「不對！你騙人！」蘇清雪撅著小嘴，眼看快哭了，「是不是我親媽說了什麼，讓你養我，但不許你去拍電影？你受苦了，我怎麼沒想到，原來是這樣……」

蘇夜：「小雪啊，以後少看那種小說，你這聯想能力太強了，啥事都能往陰謀論上扯。沒有的事。」

蘇清雪想了想，問：「我媽是不是留了一筆錢？」

「嗯……蛤？這你都猜到了？」

「這筆錢你是不是準備等我十八歲再給我，然後就不要我了？讓我自力更生？」蘇清雪接著問。

蘇夜嘆了口氣，自己這個女兒，智商真高，一點也不像一本三流小說的智障女主角。

「確實留了一筆錢，足夠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至於不要你了這種話，以後不要說了。」蘇夜特別傷感地說，「我要是不要你了，你讓我下半輩子喝西北風去啊？」

「那就好。」蘇清雪放下心來，「我媽留了多少錢？」

「三千萬。」

「三千萬？！」蘇清雪瞪大了眼睛。

她回頭看了看自己家這破舊的出租屋，發霉的牆壁，灰暗的室內光。

我有三千萬？我就住這破地方？

我在CY區，竟然租了間背陰的房子？

蘇清雪感覺自己這個便宜老爸一定是腦袋秀逗了，有錢還住這種地方。

正常人誰能幹出這事兒來！

蘇清雪消化了好久，這才算接受了自己這麼多年受苦受難的人物設定。她擦了擦眼角的淚花，說道：「我要搬家。」

「搬，搬搬搬。我本來是打算等你過生日告訴你一切的，給你一個大大的驚喜，現在告訴你也不差一天兩天。」蘇夜道。

「你為什麼帶著我住這麼破的房子？」蘇清雪問。

蘇夜語重心長地說道：「小雪啊，古語有云，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我這是從小培養你的吃苦耐勞精神，讓你明白凡事不能不勞而獲，只有努力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鬼話連篇！」蘇清雪冷冷說道。

「這都被你發現了？真厲害。」蘇夜豎起大拇指。

「給我正經點！」蘇清雪忽然站起來。

蘇夜噤如寒蟬。

「我問一句，你答一句。」蘇清雪道。

蘇夜點點頭。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威風影業是騙子？」

「是，那麼假的騙局也就你這種小女孩能信……」

「問你一句，你答一句！」蘇清雪被蘇夜說得臉有些紅。

「好好好，你問。」

「你是不是真的京影大學導演系畢業？」

「這剛才不是確認了嘛……是。」

「我媽沒有跟你做過什麼你不許拍電影的約定？」

「沒有，孩子，你要善良，那怎麼說也是你親媽。」

「閉嘴！」

蘇清雪對蘇夜這種無時無刻不在插科打諢的態度完全沒辦法，她白了蘇夜一眼，然後鄭重宣布：「既然這樣，我決定了，我要拍電影！」

蘇夜愣愣看著蘇清雪：「你拍什麼電影？」

「我哪知道拍什麼電影？這個問題不是老爸你應該想的嗎？」蘇清雪反問。

「我？我不拍……」

蘇清雪忽然眼眶就紅了：「我為什麼要拍電影？還不是因為我要當明星？我為什麼要當明星？不就是想離我媽更近一些嗎？我要證明給我媽看……」

蘇夜：「已經說過一次了。」

「再說一次不行啊！你就說，你同不同意吧！」蘇清雪梨花帶雨，那叫一個楚楚可憐。

蘇夜嘆了口氣，雖然知道女兒這一出肯定是裝的。但見女兒態度堅決，知道這件事已經無法挽回。

他活動了一下肩膀，對蘇清雪說道：「你知不知道拍電影是一件很費錢的事？」

「那不是有我親媽留下的錢嗎？」

「……那你知不知道，拍電影是需要很多人的，要立項，要買器材，最重要的是還要找演員、導演、副導演、場務等等等等。這不是一個說拍就拍的事？」

「這些事情你負責，我不管，我只負責演電影。」蘇清雪道。

蘇夜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女兒可能是覺得自己老爸無所不能了。

「那你還知不知道，演戲不是念念台詞就可以的。演技，你有嗎？而且演戲很苦，你可能需要冬天穿短袖，夏天穿棉衣，可能要生理期下水，可能還會受傷。你能承受得了嗎？」

蘇清雪聽到蘇夜的話，仔細想了想：「我……我也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你只是想著拍個電影當明星！你什麼都沒想。娛樂圈的水你知道有多深嗎？你知道有多少蠅營狗苟的事情嗎？潛規則懂嗎？」蘇夜一連串發問，直問得蘇清雪一個腦袋兩個大。

最終，蘇夜下了結論：「所以，我不同意你去演戲，我不想我的女兒和幾十歲的油膩男人睡在一張床上，更不想看到我女兒受苦受累。」

蘇夜勸道：「小雪，咱就普通老百姓，過普通老百姓的日子就行了。別想著拍戲，那不是人乾的活。」

蘇清雪沉默良久，就在蘇夜覺得自己已經洗、腦成功的時候，蘇清雪忽然瞪著大眼睛，滴溜溜看著蘇夜。

蘇夜愣了一下：「你，你想幹嘛？」

蘇清雪道：「我什麼都不懂，但是，爸你懂啊！」

蘇夜：「……寶貝女兒……」

「當我知道我媽是那麼厲害的大明星的時候，我就早已不是普通老百姓了。我的人生本就與眾不同，那就應該不同凡響！爸，你懂我的意思嗎？」蘇清雪堅定地看著蘇夜，「所以，我要拍電影！」

我的人生本就與眾不同，那就應該不同凡響……

女兒的這一句話，宛如天降炸雷，忽然在蘇夜的腦海中爆炸。

蘇夜又點燃一根劣質香煙。

思慮良久，蘇夜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喂，我，蘇夜。嗯，有件事拜託你，你手上有沒有剛立項的項目？嗯，我打算投資，最好是小成本的，不過我有一個要求，我女兒要當女一號……滾，老子還是處男呢，撿的女兒，馬上十八了，喂喂喂，你思想不要那麼齷齪啊。到底有沒有？還真有啊？那我投資兩千萬的話，我能安一個女一號嗎？嗯，那就行，在哪個片場？我後天去找你簽合同。就這麼說定了。」

電話掛斷，蘇夜看著蘇清雪，蘇清雪看著蘇夜。

蘇夜將抽了一半的煙捻滅，笑著對蘇清雪說道：「為了我的寶貝女兒，你老爸我決定，猛虎出籠！」

「耶！」蘇清雪高興地摟住了蘇夜，將蘇夜按在沙發上。

我擦，女兒什麼時候這麼大了？

蘇夜不無齷齪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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