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篇 朱邪趕來救命
「此地百日紅生,不愧用『一叢暗淡將何比,淺碧籠裙襯紫巾。除卻微之見應愛,人間少有別花人'這首詩句來加以描述與形容。」背後之人,遠眺榴花殤溪水場旁樹立的石碑碑文,並無人察覺他的存在。
感受到背地裡那股強大的冥力突然之間被什麼東西給收回,意識到不對勁之後,墨顏與傾水然立馬就動身從榴花殤溪水場離開,羅盤陣內掠過一絲寂冷的風息,空氣當中還飄散著一種十分奇特的味道——它能夠令人產生一種朦朧的幻覺。
雖然小狐狸並沒有了靈力,卻還是十分善用奇花異草的,這些能夠幫助它再關鍵時刻逃命的花花草草,是它的心頭寶。
小狐狸不能夠就這樣放任躺在地上昏睡不起的烏無晴不管,為了防止烏無晴被墨顏還有傾水然發現,於是乎,不顧自己這條微薄的狐狸命,快速穿越於羅盤陣外,將這種幻霧草點燃,使其香味兒瀰漫於空氣當中。
墨顏還有傾水然走著走著很快便頭暈腦脹,不由得產生了那種幻覺。
墨顏不由得於腦海中浮現出了小狐狸的影子,心裡猜疑,說不定是它使的詭計,那種幻霧草,只有靈狐一族的人會使用,而如今唯一在世的靈狐便只有那頭他見過的小狐狸紫幽雕了。
受這種幻霧草的藥力影響,他拉著與自己一樣幾近昏昏欲倒的傾水然一同持劍穿出了這片「障目」的紫色迷霧,此時手中握著的蠨蛸之劍與留離之劍幾乎重千斤,葯氣由鼻息擴散進了每一寸細胞、每一處血液之中,他們的腳步也因為受這種幻霧草的影響,而宛若沉海之鐵石。
不知怎麼的,墨顏脫了那重重的衣袍——那寬厚的足足重達二十斤的黑絲木槿衣袍將要使他窒息,衣袍傾地,隨之掉落的便是他順勢倒塌而下的身體。
墨顏慢慢地閉上眼,羽睫未合上,逐漸薄弱的意識便已經捱不住了,隨之沉睡於紫霧繚繞的幻夢之中,眼前便現出了那隻通體雪白的靈狐,使他不禁揚嘴一笑,嘲諷道,是誰扇動了這麼大的紫色濃煙?
躺在墨顏身旁的傾水然,意識不清之下,亦跟著身體不自覺地往下坍塌了,與其說是「倒下」,不如說是一種「墜落」,往下墜落,墜入更深更黑的淵潭,直至雙眼喪失了光明,眼前的一切,都陷入了更深的黑暗與陰霾里。
傾水然方才於行進過程中,還拽著了一根匍匐於地、順勢而生的幻霧草精靈,然而導致他們意識被削弱的絕對不是這種飄散在空氣中的幻霧,而是……直到那支由他支撐落地的留離之劍於地上「吭哧」擦出起伏不落的團團幽火,他們剛脫身離開的圍繞羅盤陣而生的火焰蛇頭才驀地煥發生機,滾滾燃燒起幽冥之火,原來——他們從一開始踏進這裡的時候起,就中了計!
一朵又一朵黑色煙圈繚繞不散,如幽蓮花一般盛開,頓時間綻放於天地之間。
暗中似有什麼行蹤詭秘之人在哼笑,惹得做錯了事情的小狐狸頭皮發麻、四肢打顫、冷汗直流。
小狐狸急忙跑到羅盤陣之外,守護著跟墨顏、傾水然一樣沉睡的烏無晴,狐狸眼珠子凝望著這一切,眸中紫色的幻霧繚繞不散,使得它心生困惑——按理說,不應該呀!它雖然燃燒了足夠使兩個成年男子產生幻覺的幻霧草,又找准了風向,藉助了從羅盤陣外吹來的風的契機,但是這種研製出來的迷藥,還遠遠不至於使得三個武功深厚的劍客相繼被催眠吧!
「他們做錯了什麼,究竟是誰要這樣對付他們?」小狐狸止不住呀然一驚,狐眸忽閃穿越殺氣百里,窺得百米之外躺在羅盤陣內的兩具軀體,才發現這是一場驚天動地早就謀划好了的陰謀,偶爾從耳畔吹來的風,這時候都能夠嚇它不輕。
「你不乖了!」黛青趕來道,一陣幽風,一襲白袍攢動。
一對深邃而狹長的彎月眸,踏蓮步而來,驚了神仙,從紫色幻霧裡出現,又消失於紫色幻霧之中。
那冷冷的笑又開始了,能夠將人冰封萬里。
黛青甩手拂了一下踩住的衣服,便被一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來了一個突然襲擊,左手被反手扳住,絲毫不得動彈,只見他抬頭輕瞥,竟是龍……樂。
龍樂的力量很強,具有冰封的冥力,那時兩百年之前的冰冥術,凡是被他接觸到的地方,彷彿被冰雪凍住了似的,不得擺脫,然而黛青豈能容龍樂這般放肆!
形勢緊急之下,黛青以風借力,推波助瀾,就將龍樂從自己身上給推了出去。
兩個人遠遠地站在兩個極點,互相凝視著彼此。
「其實……」黛青微微眯起了眼角,寒光凌冽,與龍樂的氣場不相上下,「你根本就沒有回兩百年的冥界,對嗎?」
「你一直都好好地隱藏在雙生之劍內,要不是你的暗中相助,葉風停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她永遠都不可能逃出羽界的!」無憂
龍樂疑惑地凝望著黛青,一步步地看著他如何墮入魔界,由善良變得醜惡不堪,由對一個人的愛變作了恨,這就叫做因愛而生恨吧!
黛青一眼回擊龍樂這種疑惑的目光,輕啟薄唇,道:「你怎會理解我這種心情呢?」
「你們……根本就不明白這種被全世界拋棄了的滋味兒!」
「沒……沒有人會愛我的,所以……我只有殺了這些都不屬於我的人,也包括與我黛青作對的人!」
龍樂默默不語,親眼見證著黛青內心的掙扎與痛苦,他……竟然也會流淚。
「殺傾水然、墨顏,我都可以理解!」龍樂吐露道。
「不,你不理解!」黛青撕心裂肺地吼叫,外人永遠都不知道他內心的紛擾與糾結,永遠不!
「對,你們沒有一個人理解我……」黛青平復情緒繼續道,翻臉無情,然而眼眶之中仍然有凝結的淚花,他雙拳緊握,胸腔間似有一團幽深不散的黑氣躊躇,「他們昔日都是我最愛的人,呵呵,到頭來,卻成為了傷我最深的人,這種感受,龍樂你從來都沒有經歷過吧!兩百年前擁有一切、號令群雄的龍樂霸主,更不可能經歷這種痛苦與命運的無奈……」
龍樂走到了傾水然的身前,將那把留離之劍遞給了龍樂,決心已定,「代替我……殺了他吧!」
聞龍樂不語,隨後便用強硬的口吻,再一次下令道:「殺了他,你就能夠留在現在這個世界,不用再想方設法地回到兩百年前那個屬於你的冥界了,如果你不殺眼前這個人的話,終有一天,你會魂飛魄散,不復存在……況且隨意穿梭未來和過去這種事情,不是誰都能夠做到的,就算是你死了,你也未必能夠等到那個契機。」
「為何你不親自殺了他們呢?」龍樂問道,見黛青一臉慍怒,尚未平息。
「你不想活,還是你想代替這些人去死?」黛青冷冷地將空洞無神的瞳孔對向了心中一直糾結不休的龍樂,「如果你只想一死的話,我隨時都可以成全你,你沒有選擇任何一條路的權利,因為你沒有路可以選擇,等到傾水然從夢境之中醒來的那一刻,你便會如同塵土一樣隨風而逝,更何況……現在的你,魂魄不全,隨時都有喪命的危險,我分析的透徹嗎?」
「我……是不會殺他的,就算你要殺了我。」龍樂回復他道,「我不會讓這個人死的,因為……葉風停需要他。」
黛青隨後轉至烏無晴身旁,眸似幽淵道:「知道我為什麼要你們互相殘殺,而不是自己親自動手嗎?」
龍樂追來,好奇道:「為何?」
兩個背影,相應相合,映襯於月光浮影之下,百日紅花落萬里,冰封的心,卻冰封不了愛恨情仇、一世牽絆。
此時,那個被冰封了心腸的人,彷彿是黛青,而不再是龍樂,對於黛青而言,原諒這一切,遠遠沒有想象當中的那麼簡單與容易。
不覺當中,黛青回憶起了昔日的一點一滴,皆向龍樂訴起。
話音剛落地,傾水然……墨顏……烏無晴便相繼從夢境之中清醒了過來,那些黛青所說的話,他們全都聽清楚了,方才一幕都是他們假裝的,黛青所施的幽冥之氣又怎能輕易吞噬他們的意志、腐蝕他們的靈狐呢?
「原來……你們都在這兒。」彼時,朱邪霎時間出現,他手掌中攤著一塊完好無損的青魚紋盤龍玉盤,一陣風清,月光如霜,將它的輪廓映襯得無比的美好而秀麗,任誰一看,都不捨得將游移的目光從它上面脫離。
這是葉風停所屬之物,曾經黛青看見過一眼,只一眼,便情定兩生,再也不得忘懷,上一次,還是上一輩子發生的事了,那個時候,她是葉夢,盤龍玉佩是她父親無疆在她還身在襁褓之中的時候,就留給她的,劍客無疆,母親完顏公主,本是一對絕世佳人,卻被賤人所害,一世分離。
黛青倏然消失不見,此時此刻,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麼,也許是這塊屬於葉風停的貼身之物勾起了以往的那些彌足珍貴的回憶。
「幸好……」朱邪輕嘆了一聲,幸好他及時趕到,要不然,這個著了魔的黛青便就要急紅了眼,將他們給斬盡殺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