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幽林獨處』

「離歌姑娘，我看你的這個故事，一點也不悲傷，反而喜悅的很啊！」

林若風看著東離歌那一副不著調的樣子，哪裡是在說自己的事情，分明就像是個要上台表演的戲子，不免對這個古靈精怪的女子，有了一絲好奇。

「林公子，不管什麼事情，它都有個起因、經過、結果，這突然說起，我得先捋一捋，才知道，從何說起啊！」

林若風指著東離歌一頓數落：「看看你現在的表情，你現在的動作，還沒開口，我就看到了浮誇和做作，如果你不想講，我不會勉強你的。」

「你才做作呢，你急什麼，我這不是還沒開始嘛！」

東離歌聽林若風這麼一說，也覺得好像動作有點誇張，趕緊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儀態，開始敘述。

「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有一群黑衣人……」

東離歌還沒說完，就被林若風打斷。

「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一群黑衣人，飛進了某戶富家人的院子，殺害了全院所有老少，黑衣人以為所有人都被滅口，倉促離去，卻不知道，遺漏了一個躲在暗室里的小姑娘，那個小姑娘從一開始的千金小姐，變成了孤兒，她一個人流落街頭，體驗了生活中的各種艱辛和磨難，經過歲月的熏陶和磨練，終於長大成人，後面的故事要怎麼續寫，就看那個姑娘怎麼編了，那個人就是你，對吧！」

「你怎麼知道，難道那晚你也在？」

「所以，你現在無父無母，孤身一人，沒有地方住，也不知道該去哪裡，是嗎？」

「是啊，是啊，你怎麼全知道。」

「這種故事，我早就聽膩了，城門樓有個說書的，三百六十五天，每個故事都不帶重樣的，如果你沒有想好怎麼說，可以去向人家請教請教，下一次再講故事的時候，編的像樣點兒。」

「好吧，既然被你識破了，那我們就都真誠點，說點真話怎麼樣？」

「好啊，既然要說真話，那我們換個地方。」

「換個地方？天都已經黑了，你要帶我去哪裡？」

「放心吧，像你這樣的三不女人，我是不會感興趣的！」

「什麼三不女人？」

東離歌一聽，就覺得不是什麼好詞。

林若風將東離歌從頭到腳看了一遍，一字一頓的回答：「不溫柔，不漂亮，不聰明。」

東離歌一下子就火了：「你什麼意思啊，不溫柔，我就不說了，我哪裡不漂亮了，哪裡不聰明了，拐著彎說我笨，你才笨呢！」

「如果你聰明的話，就不會選擇在這裡大喊大叫，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個潑婦！」

「林若風，你說誰是潑婦呢！」

聽到這句潑婦，一時間所有人都看向了東離歌。

「看吧，這就是你「聰明」的表現？」林若風故意調戲般的反問。

「換地方，就換地方，你給我等著。」

東離歌已經氣的想要殺人了。

「怎麼，你還能吃了我不成？」

「是不是會吃了你，等會你就知道了，現在給你耍嘴皮子的機會。」

「是嗎？那就跟上來！」

一轉眼，兩個人來到了一片小樹林，樹林邊有條小溪，夜靜的可怕，連溪水的聲音都聽的非常清晰，天上的月亮被雲遮住了一半，似有似無的探出頭，看著溪邊的人兒。

「林若風，你帶我來這裡幹嘛？」

「噓！」

「噓什麼噓，少故作神秘，剛才的賬還沒跟你算呢，又想著嚇唬我！」

「噓，閉上眼睛，聽。」

「什麼啊！」

看著林若風一臉享受的樣子，東離歌還是靜了下來，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接著東離歌就聽到了溪水的節奏聲，像是一首曲子，悅耳動聽，東離歌沉浸在這夜曲中，本來還生氣的臉龐，慢慢露出了微笑。

「心情是不是好多了？」

「是好一點，但…………看劍」

東離歌說著便拔出劍向林若風刺去。

林若風輕輕躲過，一個轉身從背後將東離歌固定在自己懷裡，戲虐的笑著：「喂，跟你開個玩笑，不至於就要我的命吧！」

東離歌耳邊清楚的回蕩著林若風的氣息，這還是第一次跟他這麼近距離的接觸，第一次自己睡著了，而且沒有離臉這麼近，第二次也只是被他拉進懷裡，這次可是近到快要親上的距離，東離歌心跳的撲通撲通的，隨即收起劍，用力的踩到林若風的腳上，氣呼呼的喊：「你……討厭……」

林若風裝出一副沒事的樣子，忍著腳疼，心裡直嘀咕：「這是個什麼女人，腳勁這麼大，算了，不逗她了。」

東離歌覺得林若風箍住自己脖子的手有點松，一把甩掉林若風的胳膊，走到了另一邊。

「那個……看在你選的這個地方，夜景還不錯的份上，剛才的事就算了，以後你要是再說我三不，我可是會拚命的。」

林若風武功再高，他也是個凡人，腳上的疼痛，讓他一臉不想理東離歌的樣子。

但不管怎麼說，人家女孩子都不計較了，自己也不能小氣，便無奈的說：「算了不說之前的事了。」

片刻的沉默之後，東離歌覺得自己剛才好像有點過了，又是刺他，又是踩他的，畢竟人家也沒怎麼自己，便說了句：「剛才……對不起啊……」

林若風像是沒聽見似的岔開了話題：「以前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就會來這裡，跟小溪說話，跟小溪喝酒，跟它講一些我的煩惱和心事，在這裡我從沒說過假話，所以我帶你來這裡，希望你也能在這裡留下真話。」

「我……」

「我明白，一個女子隻身在外，不能將自己的所有，都講給一個陌生人，我只是希望，我們能成為朋友，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絕對不會傷害你，如果有什麼可以幫你的，請姑娘直言，在下一定在所不辭。」

「你……你怎麼跟剛才，像換了個人似的，我有點不適應。」

東離歌看著眼前的人，反差如此之大，一時竟不知要怎麼回答。

「我自己都不適應，更何況你呢，也許我就適合地痞無賴的樣子吧！」

「當然不是，只是你突然轉換一本正經的樣子，我有點措手不及。」

「沒關係，你只要知道，我不會害你就好。」

說著林若風又像個無賴一樣，躺在了草地上。

「喂，坐下來聊啊！」

東離歌看著林若風轉回之前的風格，頓覺輕鬆不少，便坐到了林若風旁邊。

「還是這個樣子像你！」

林若風突然一臉傻笑的看著東離歌。

「問你個問題。」

「什麼？」

東離歌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好緊張。

「你們女孩子收到什麼禮物會最開心？」

「這要看是誰送的了。」

「自己喜歡的人。」

「若是自己喜歡的人，無論他送什麼，我都喜歡，只要是他的心意就好。」

「跟沒回答一樣。」

「怎麼能一樣？」

「我就是不知道要送她什麼好，才問你，結果你也沒個確切的答案。」

「你可以從她身邊的人那裡打聽她喜歡什麼，然後投其所好，或者送她你自己親手做的東西啊，這個最能表達心意了。」

「那你喜歡什麼？」

「啊？我？」

「你自己喜歡什麼都不知道嗎？」

「哪有這樣問女孩子問題的。」

「那我應該怎麼問？」

「說我不聰明，我看你也沒聰明到哪裡去。好啦，告訴你就是了，女孩子嘛，肯定喜歡梳妝打扮了，發簪呀，胭脂水粉呀，等等，不過，我覺得你的扇子挺好看的。」

東離歌心中默想：他這麼直白的問我，難道是要送我東西？莫非，他喜歡上我了！

「這樣啊！」

林若風對這個答案有點失望。

怎麼就三個字？不應該說點什麼嗎？是我想多了嗎？東離歌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

好吧，如果他送我扇子就是喜歡我，反之就是不喜歡。

「東離歌，你發什麼呆，喏，這扇子，你喜歡，送你了！」

「送我？真的嗎？」

「不要算了。」

「喂，說好的送我，怎麼可以反悔！」

「看來你是真的喜歡這扇子啊！好吧，送你嘍！」

東離歌接過扇子心裡歡喜的不得了，心中默想：喜歡我就喜歡我唄，還拐彎抹角的問我。

東離歌痴迷的看著林若風，越看越覺得順眼，怎麼會有這麼俊俏的男人，看的眼珠子都快要鑲進林若風的臉上一樣。

此時的林若風，滿腦子都是他喜歡的嫣兒，心裡想著到底送她什麼東西好，因為林若風決定去東籬見納蘭嫣兒，畢竟十年不見了，她現在已經是個大姑娘了，肯定變得越來越美，再不趕緊把她娶回來，她就會被別人搶走。

林若風抽回思緒，喊了聲東離歌。

東離歌還有點迷茫，但是很快就意識到了失態，心裡暗自低語：哎呀，他一定是看出什麼了，怎麼能表現的這麼明顯，女孩子要矜持一點，矜持。」

「你叫我啊！」

「這裡還有其他人嗎？」

「也是啊，那你叫人家幹嘛？」

「為什麼我覺得，你從剛才開始就怪怪的？」

東離歌嬌聲嬌氣的回道：「哪有啊，你才怪呢，半天不說話，突然喊人家，嚇人家一跳呢！」

「離歌姑娘，你突然這個樣子，我有點……你還是裝回男人好一點。」

林若風感覺一身的雞皮疙瘩帶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