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7.番外四 帝寵(76)
「皇姐,方才那是什麼動靜啊?」君墨連忙迎了上去。
昭陽與顧清澤交換了一個眼神,才笑著拍了拍君墨的肩膀:「我也不知,不過應該不是什麼大事。」
君墨見流蘇手中拿著傘,眉頭輕輕蹙了蹙:「這深更半夜的,又下著那麼大的雨,皇姐要出去?」
昭陽頷首:「阿其那來了,我出去會會他。」
「什麼?」君墨神情一凜,急忙抓住昭陽的手:「那阿其那可是個厲害角色,皇姐別去。」
昭陽笑了笑:「放心好了,我早已經布置妥當了,咱們今夜,就能離開聊城了。你就在這裡呆著,保護好雲燕。」
君墨還要說什麼,只是昭陽卻已經擺了擺手,下了樓。
君墨要跟過去,卻被暗衛攔了下來。
顧清澤目光落在昭陽的背影上,沉默了片刻,轉身同君墨道:「我去瞧瞧去,不必擔憂。」
說罷,便也跟著快步趕了上去。
君墨被暗衛攔了下來,不知外面什麼動靜,臉上滿是焦灼之色,快步走到窗邊站定,想要聽一聽外面什麼情形。
只是雨下的太大,君墨只聽見雨淅淅瀝瀝的聲音,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動靜。
「皇姐身邊高手如雲,你無需太過擔憂。」
趙雲燕見狀,只上前提了茶壺,給君墨倒了一杯茶。
君墨心中焦躁無比,卻也什麼也不能做,只得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手緊緊地握著茶杯。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突然傳來了打鬥的聲音。
君墨抓著茶杯的手猛地一抖,杯中茶水倒出來了一些。君墨卻也全然顧不上,只猛地站了起來。
隨後,卻似乎又有馬蹄聲,喊殺聲遠遠傳來。
「南詔國大軍,也似乎進城了……」
君墨的心揪成一團。
如今他們被阿其那圍困在這客棧之中,南詔國大軍還在步步逼近,似乎全然沒有生路可言,這樣的局勢,皇姐究竟要如何打破?
君墨在屋中不停地來回踱步,外面馬蹄聲喊殺聲越來越近,近處的打鬥聲卻並未停歇。
過了一會兒,卻又有異響傳來,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連打鬥中的人都忍不住四下張望了起來。
君墨與趙雲燕對視了一眼,眼中皆帶著疑惑與駭然:「什麼聲音?」
「我也不知。」
兩人側耳聽了良久。
「好像是……水聲?」趙雲燕的聲音帶著遲疑。
君墨卻一下子愣住:「是,是水聲。」
許多許多的水撲來的聲音。
伴隨而來的,還有驚呼聲,房屋倒塌的聲音,地動山搖。
君墨突然響了起來,那日,皇姐與他談論置之死地而後生這個計策的時候說的話。
「傻弟弟,這天底下,並不是只有火才能屠盡生靈的。」
「還有水呀……」
那日君墨不解,昭陽卻似是有十足的把握一般。
「你且瞧著便是,看你皇姐如何水淹聊城。」
「不過,雖打算水淹聊城,可是我倒是從未想過要與阿其那他們同歸於盡的。南詔國大軍尚未抵達聊城外,這幾日,阿其那唯恐咱們發現端倪,我派出去的傳遞書信也好,炸橋也好的人,都並未受到任何阻攔。可是事實上,咱們已經先他一步發現了城中的秘密,這便是咱們的生機……」
思及此,君墨的眼睛攸然亮了起來:「是水,是皇姐請來的水。」
趙雲燕滿臉疑惑不解:「皇姐,請來的水?」
君墨連連點頭:「皇姐說過,她打算水淹聊城,還說,咱們的生門,便在這水中。」
「可是,這水若是淹了聊城,哪還有什麼生門啊?」趙雲燕一臉茫然。
君墨亦是不知究竟是怎麼回事,只將窗戶打了開來,夜色之中,什麼也瞧不清,只隱隱約約看見一些黑色的影子。
卻也能夠瞧見,遠處不停地有房屋倒下,聲音越來越大,似是洪水傾瀉而下。
君墨心中慌亂無比,只飛快地拉著趙雲燕下了樓,跑到了院子中。
一抬眼,就瞧見昭陽站在客棧的屋頂。
「皇姐,皇姐!」君墨連忙高聲叫喊著:「皇姐,漲水了!」
只是昭陽卻沒有絲毫動作,似乎全然沒有聽見一樣。
隨即,卻又隱隱約約響起了笛音。
君墨瞪大了眼,心中大駭。
他在邊關呆了那麼久的時間,自然知曉,這笛音,是南詔國的召喚術的笛音。
「皇姐!」
水已經漫了上來,淹沒到了君墨的膝蓋處。
有暗衛飛身躍下,將君墨與趙雲燕帶上了屋頂。
昭陽轉過頭望向楚君墨,低聲道:「別急,我說過了,今晚,咱們就能離開這聊城了。」
君墨咬了咬牙,正要說話,卻聽見阿其那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了過來:「陛下水淹聊城,生靈塗炭,就不怕受盡指摘嗎?」
君墨一轉頭,就看見阿其那穿著一身黑色披風立在下面的街道對面,身邊還站著一個人,看身形十分熟悉,應當是阿幼朵。
「天災而已,與我何干?」昭陽眼中閃過一抹赤紅:「況且,這聊城中的百姓,不是早已經被你屠盡了嗎?這滿城皆是你的人,我又何必有不必要的憐憫。」
「好!好好好!」阿其那連嘆了三聲好:「陛下可真是女中豪傑,在下佩服!」
昭陽笑了起來:「大祭司怎麼不跑?莫非真打算與我同歸於盡,連逃都懶得逃了?」
「是啊……」阿其那冷笑:「聊城地勢低,這水蹊蹺,漲得極快,逃只怕也是逃不掉的。既然陛下準備與我同歸於盡,我自然要親眼瞧著陛下死了,我才能放下心來。」
雨勢越來越大,昭陽有些睜不開眼來:「莫非大祭司還有什麼后招,可以讓自己不死不成?」
阿其那沒有應聲。
「只是大祭司即便是僥倖從這水災之中逃脫,只怕也活不了多長的時間了。我托阿幼朵帶回去的毒,可好受?」因著一直大聲說話的緣故,昭陽的嗓子有些受不住,帶著幾分沙啞。
「原來果真是你下的毒。」阿其那的聲音愈發冷了下來:「陛下心思玲瓏,實在是叫人刮目相看。既然如此,那我就更不用逃了。」
水位上升得極快,很快就已經將客棧淹了,水已經沒過了君墨的腳背,遠處的哀聲慘叫漸漸消匿……
那些南詔國士兵只怕已經凶多吉少。
昭陽在心中暗自想著,夜色中,卻瞧見一個白花花的浪徑直朝著他們這邊拍了過來。
「陛下,小心!」
「皇姐!」君墨厲聲喊了一聲,便也被浪拍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