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7.番外四 帝寵(96)
小林子叫了宮人搬了好些東西進了養心殿,幾乎堆滿了養心殿的一個角落,從竹簡,到羊皮紙,到冊子,應有盡有。
君墨亦是有些被嚇到,伸手先拿了一個竹簡過來,看了一眼,隨後又默默地放了回去。復又換了一卷羊皮紙,將羊皮紙展開,便又默默放了回去。
小林子有些疑惑:「陛下,難不成這些都不是陛下要的。」
君墨有些幽怨地看了小林子一眼:「朕也不知這些究竟是不是朕要的東西,畢竟,這些東西朕也看不太明白,因為上面的文字皆是古文,朕壓根看不懂。」
「……」小林子亦是不曾想到這一遭,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君墨:「那,奴才去翰林院叫些人來,先讓他們將這些東西譯上一遍,再給陛下看?」
君墨點了點頭:「去吧,去吧。」
君墨隨手挑了幾個能夠稍稍看懂些的冊子來放到了一旁,當閑書看了起來。
被太后教訓了一同,連著幾日,君墨都縮在養心殿中看書處置政事。
只是目光卻時不時地朝著殿門口望去,幾乎望眼欲穿。
到了第四日,君墨終是忍不住了:「皇后,這幾天都在幹什麼?」
小林子自是明白君墨這幾天在等什麼,連忙低聲應著:「回稟陛下,皇後娘娘這幾日每日早起辰時便會去長安宮同太後娘娘請安,午時回到自己宮中,下午通常會小睡半個時辰左右,而後下午會抽空召見宮中各宮各司的管事,熟悉宮中事務。晚上用完晚膳之後,會在御花園逛半個時辰左右,隨後回宮歇息。」
君墨蹙了蹙眉,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她怎生比朕還忙?」
頓了頓,才又抬起頭來:「那日朕落水之事,母後會不會訓斥了她?」
問完這話,不等小林子應聲,君墨又自顧自地搖了搖頭:「不會的,母后素來明理,她也知曉那日泛舟游湖是朕的主意,朕會落水也是因為自己跳脫,不會責怪皇后的。」
「可是,這麼些日子了,她也一次都沒有過來看過朕啊。她明知朕在養病,不宜去後宮閑晃,卻還不來看我,也不應該啊。」
君墨自言自語地碎碎念了半天,又抬起頭望向小林子:「你剛剛說,她每日里晚膳之後會去御花園散步半個時辰?」
「是。」
君墨點了點頭:「嗯,朕覺著今日好了許多,整日呆在養心殿也實在煩悶得很,等會兒晚膳之後,朕也去御花園走一走。」
「是。」
由於君墨一直催促,今日的晚膳比平日里早了一些,用完晚膳之後,君墨就徑直去了御花園。
「嗯,要假裝朕是不經意同她遇見的,這樣一來,即便是被人瞧見,也尋不出話來講。所以,朕應該先四處逛一逛,然後你叫暗衛仔細盯好,見到皇后,便隨時同朕稟報她的動向,朕在找個絕佳的路線,尋個絕佳的位置與她偶遇。」
小林子低頭忍笑:「是。」
君墨自顧自地往湖邊走去,沿著堤岸走了一段距離,那邊,暗衛就有了消息:「陛下,皇後娘娘現在朝雲亭。」
君墨點了點頭,低頭嘀咕著:「朝雲亭這個位置不是太好啊,朕走哪兒去也不會經過朝雲亭啊,除非是去霜雲殿,那就太刻意了。」
不一會兒,暗衛又傳來消息:「陛下,皇後娘娘現在在紫芍園,正在往玉桂苑去。」
君墨眼睛一亮:「那咱們就去玉桂苑吧。」
小林子有些遲疑:「可是陛下,如今還正值盛夏,這玉桂苑的桂花都還沒有開,陛下若說去賞桂花,似乎有點太早了……」
君墨瞥了小林子一眼:「朕為何要說是去玉桂苑賞桂花的,朕可以說是去觀荷亭看荷花的,只是去觀荷亭正好需要路過玉桂苑罷了。」
「是,陛下英明。」
君墨越想越覺得自己此計甚妙,便匆匆抬腳往玉桂苑而去,倒是果真在玉桂苑門口就瞧見了趙雲燕。
「咦,皇后?」君墨臉上滿是詫異:「皇后怎也在此?」
趙雲燕亦是笑了起來:「臣妾剛用過晚膳,想要來御花園走走,消消食。陛下這是要去……」
「朕也是出來散步的,正打算去觀荷亭看荷花呢,皇后可要同去?」
趙雲燕沉吟了片刻,方輕輕點了點頭。
兩人一同朝著觀荷亭走去,一路上仍舊如往常一般閑話,說宮內外發生的奇趣事兒。
「新任御史大夫龔金川其實是個妻管嚴,此前朕年歲還小的時候,有一回宮宴,朕嫌宮宴太過無趣,就跑到外面和內侍一起斗蛐蛐,結果就瞧見龔金川他妻子擰著他的耳朵罵他,好像就是因為龔金川在宮宴上多看了舞姬幾眼。」
「因而此前那御史大夫秦忠的女兒喜歡上西蜀國端王叛國之後,朕就將龔金川提拔了上來,朕想著啊,畏懼妻子的人,大抵性格綿軟一些。放在御史台,應該不會太過令人煩憂。」
「誰曾想,那龔金川雖是個妻管嚴,卻也是個雷霆手段的人,簡直可以說是,耳聽六路眼觀八方,朕稍稍有什麼不妥,他的摺子就遞上來了,朕覺得自己看走了眼,最近好想將他罷免了啊。」
趙雲燕低頭輕笑:「陛下不會的。」
君墨聽趙雲燕這樣篤定的語氣,長長地嘆了口氣:「是啊,那龔金川雖然煩人了一些,可到底也還算一個好官。他雖然監督著朕,卻也還監督著朝中百官,一旦百官之中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動向,他便能第一時間向朕稟報。」
「就拿前幾日的事情來說吧,朝中一個六品官員,買了一隻鸚鵡,在回家的路上被龔金川碰見了,第二日,龔金川便來向朕稟報,說那官員恐有收受賄賂之嫌,結果朕派人一查,還朕就查出來那官員貪贓受賄。」
「原來是龔金川認出那官員買的那鸚鵡是紫藍金剛鸚鵡,價格十分昂貴,再回去一查,那官員俸祿不高,家中又沒有什麼富貴的親戚,便覺得不對勁。」
「身為御史台的御史大夫,有此般敏銳的嗅覺,是社稷之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