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6.番外四 帝寵(105)
君墨腳步匆匆地到未央宮的時候,趙雲燕正在繡花。
聽見宮人的請安聲方抬起頭來,一抬頭就看見君墨眉頭緊蹙,滿臉痛楚。
趙雲燕臉色猛地一變,慌忙站起身來迎了上去:「陛下這是怎麼了?可是哪兒不舒服?」
君墨可憐巴巴地舉起手來:「剛才在養心殿中議事,文官武官當著朕的面就吵了起來,吵吵嚷嚷的,煩人,朕按捺不住情緒,就拍了幾下桌子。那些官員散了之後,朕就說過來尋你一起用個午膳的,走到半道上才覺著手掌有些疼。」
君墨將有些紅腫的手遞到了趙雲燕跟前:「一看,才發現都已經紅腫了起來,一碰就疼。」
趙雲燕伸手握住君墨的手,眼中滿是無奈:「陛下置什麼氣?何必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個兒?快這邊坐,臣妾叫人去取藥膏來給陛下抹一抹。」
君墨順從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長長地嘆了口氣:「小的時候朕其實蠻羨慕父皇的,覺著他處於那個位置了,做什麼都不會有人管著他,想吃什麼吃什麼,想玩什麼玩什麼,簡直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
「所以那個時候特別希望自己能夠當上皇帝,當時就想,如果當上了皇帝,就一定每天什麼都不做,一覺睡到自然醒,也不用擔心大冬天還被人叫起來去聽太傅教誨。然後每一頓,就讓御膳房做好多好多的肉,讓全楚國做玩具的人給朕做各種各樣的玩具。」
「如今想想,覺得自己那個時候真是痴心妄想。」
趙雲燕接過宮人遞過來的藥膏,給君墨仔細塗抹上,低聲道:「這藥膏塗抹之後會覺得涼絲絲的,陛下可感覺好些了?」
君墨點了點頭:「嗯,好像痛得不那麼厲害了。」
「那就好。」趙雲燕將藥膏放在了桌子上,笑著道:「陛下的願望,其實也並不那麼難實現,每天睡到自然醒,也不一定非得要是早上,陛下早早地將奏摺那些都處置好了,下午就開始睡,便能睡到自然醒了。」
「然後陛下想吃什麼肉,給臣妾說一聲,臣妾讓人去準備便是。至於玩具,臣妾這兒也有不少,陛下想玩什麼,到未央宮來就好。」
君墨低聲笑了起來:「朕都已經十七了,哪還能整天玩那些個東西?不過隨口和你抱怨兩句罷了。」
「朝中大事,臣妾也不懂,也不能幫著陛下出什麼主意。這樣吧,陛下想吃什麼,臣妾親自去給陛下做?」
君墨笑了起來:「怎好讓你勞累?」
頓了頓,卻又道:「此前你做的那個青花椒魚,做起來可麻煩?」
「不麻煩。」隨即便轉過身吩咐著宮人:「去看看小廚房今日有魚嗎?最好是沒有刺兒的那種,若是沒有,叫人去御膳房拿兩條吧。」
宮人連忙應了聲退了下去,不一會兒,便又回來複命:「小廚房還有幾條鉗魚。」
趙雲燕點了點頭,轉過頭柔聲同君墨道:「那陛下稍坐片刻,臣妾去給陛下做魚。」
「嗯。」君墨點了點頭:「好。」
小林子在一旁看著君墨如此無賴的模樣,忍不住暗自翻了個白眼,心中想著,他到底還是太年輕,先前竟然沒有想到陛下會借著這基本稱不上傷的小傷來欺騙皇後娘娘,陛下這也太……恬不知恥了一些。
想著,便忍不住嘆了口氣。
嘆完氣,就察覺到有一道銳利的目光朝著他掃了過來,隨後就響起了君墨冷冷的聲音:「你嘆什麼氣?」
小林子連忙搖了搖頭:「奴才只是看陛下與皇後娘娘夫妻情深,想著奴才這輩子只怕再也無法娶妻,再也無法感受這樣的樂趣,因而有感而發嘆了口氣而已。」
「呵呵。」君墨笑了一聲:「朕若是信了你的鬼話,才是真傻,你十有八九是在暗中腹誹朕,對不對?」
「……」小林子叫苦不迭,陛下平日里都不這麼斤斤計較的,今日里怎麼?
君墨瞧著小林子的模樣,終是笑了起來:「看見你就煩。」
說著,就站起身來,往小廚房走去。
小林子最開始不知道君墨要去哪兒,也跟著走了出去,瞧見他往小廚房走,頓時反應了過來,連忙道:「陛下,那廚房污穢之地,陛下可去不得。古語有云,君子遠庖廚,陛下去那裡做什麼?」
君墨轉過頭瞪了小林子一眼:「什麼亂七八糟的?廚房怎麼就是污穢之地了?皇后都去得,朕為何去不得?」
「這如何一樣?」
小林子正要再勸,君墨卻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過頭眯著眼睛望向小林子,就差把不滿寫到臉上了:「你今日話怎麼這麼多?再唧唧歪歪的,將你拉下去打五十大板再說。」
小林子腳步猛地一頓,面露苦澀。
君墨便又道:「這種話,以後莫要說了。朕整日里在前朝,就須得戴著面具過活,到了這未央宮,就像隨心所欲一些。整日里這不能去那不能去,這不能做那不能做的,人生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小林子聞言,便也不敢再勸,連連應了是。
君墨已經快步進了小廚房,小廚房中收拾得倒是十分乾淨,宮人正在一旁收拾魚,趙雲燕立在邊上,正在配調料。
見君墨進來,趙雲燕微微愣了愣,卻也並未多言,只嘴角翹了翹:「陛下怎麼來了?莫不是餓得厲害了?」
君墨搖了搖頭:「哪能餓得那麼厲害?不過是好奇來看看罷了。此前經常吃各種各樣的菜,倒是沒有到過廚房,就過來了。」
君墨倒也果真如自己話中所言那樣,整個人都滿是好奇,目光落在正在殺魚的宮人身上:「為什麼要將魚肚子劃開呢?不能直接做嗎?」
趙雲燕見宮人惶恐的眼神,連忙替她解釋著:「魚腹裡面有些東西不能吃的,而且把魚劃開,切成塊,也更入味一些。」
「原來如此。」
君墨說完,又圍著灶台走了一圈:「原來,灶台就長這樣?比我們狩獵和趕路的時候在郊外自己搭的規整多了。」
「這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