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逃避
楚君寒尷尬的收回了要去抱孩子的手,只是抬頭看著房梁,苦笑道:「那個……我和乾德談好了休戰協議,但是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處理,那個……我就……」
「去吧!」衛子淵拍著兒子的後背,自己也是一個頭兩個大,這夫妻關係他勉強靠著臉皮厚維持,但是這情親關係……
他不懂怎麼維持關係,楚君寒更不懂了。
雖然兩世為人,但是這兩世不是獨自在都城長大,就是戎馬一生,她又怎麼會懂?
所以,帶娃什麼的,還是留給衛子淵吧!
她不愛楚盡歡嗎?她愛,她只是不知道如何表達,索性選擇了自己最鄙棄的方式,逃避!
眾人唏噓不已,這怎麼可能?
冰藍眼睛皮抽了一下,她本是想探一下任雲旗徒弟的底細,也能讓女兒準備準備,挫一挫任雲旗徒弟的銳氣。
她要讓他知道,他究竟是錯過了多麼天才的一個徒弟。但任雲旗這句話,卻打亂了她的計劃。
任雲旗知道眾人不信,也懶得解釋,只是端起茶杯,而後淡淡的說道:「一會我徒兒來了,大家一看便知。」語罷,也不理會旁人如何看待這件事情,便自顧自的品起了茶。
眾人看任雲旗這個態度,也看得出來他不願多說。眾人只好按耐住心中的好奇,不去打探他徒弟的消息,反正過一會兒也會見到,是真是假,自己一看便知。
幾個往日與任雲旗關係較好的好友,為打破尷尬,主動問起任雲旗最近去了哪兒,修行心德。
大家也從廢才話題轉移,開始紛紛討論起來,大堂內又恢復了些許熱鬧。
就這樣東一句西一句的聊著,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一個侍女打扮模樣的少女從偏門進來,對任雲旗行了個禮,恭恭敬敬的說道:「見過宮主,少宮主已經梳妝打扮好,少宮主差奴婢過來問一下宮主,她何時才能出房門?」
落青音這時正兩手托腮,看著瓶中的梅花。在四個時辰前,任雲旗就讓她呆在自己的屋中好好梳妝打扮,沒有他的允許不得踏出房門,並且下了結界,她想出去也出不去啊。
後來她發現這個結界只是對她有用,侍女們可以來去自如,她便差一個小丫頭去找任雲旗,讓任雲旗放她出去。長這麼大,任雲旗還是第一次這樣關著她。
任雲旗聽見侍女的話,嘴角帶笑:「你把少宮主帶到這裡來。」
侍女行了個禮,緩緩退下。
一刻鐘后,落青音氣鼓鼓的走了進來。她穿著任雲旗特意給她準備的綾羅綢緞,在加上精緻的打扮。
使得她在一群侍女的簇擁中格外耀眼,讓眾人一眼就能認出這就是傳說中,任雲旗的大徒弟。
她走過每個人身邊的時候,都會帶起一陣香風,是寒梅的味道。
傳說任雲旗酷愛梅花,難道是這個徒弟天生自帶梅花香,他才收做徒弟,還寶貝得不得了?這也太荒唐了吧。
眾人紛紛這樣猜想著,只有那些小輩的青年才俊盯著落青音的臉不想挪開,他們從小到大,還從未見過如此出塵的女子。
落青音氣鼓鼓的走到任雲旗的面前,一屁股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
任雲旗看落青音氣鼓鼓的模樣,甚是好笑,憋著笑,輕咳了兩聲:「阿音怎麼這般沒有禮貌,為師平日里是怎麼教你的?」任雲旗假裝板著個臉。
落青音雖平日里和任雲旗很是親近,但也怕他板著臉。她這下才反應過來,大堂內還有其他客人,連忙起身,恭恭敬敬地向任雲旗行禮:「阿音見過師父。」
任雲旗揮了揮手,嘴角憋著笑,老氣橫秋的說道:「你且站我身後來。」
落青音乖巧的站到了任雲旗的身後,這下她才看見大堂內居然有如此多的人,而且都各有特點,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多的外人。
落青音好奇的打量過去,第一個看到的便是一個藍色頭髮的美艷少婦,此人正是冰藍,她的身後站著一個和她模樣差不多的少女。
落青音看著冰藍全身閃著微弱的藍光甚是好看,嘖嘖的暗暗稱道。往上看,看到了她高聳的山峰,白皙的脖子,櫻桃般的薄唇,再然後是一雙藍色的眼睛。
就在落青音暗自感嘆,世間竟有如此好看之人時,腦子嗡的一聲,差點跌倒。一陣清涼傳過腦海,讓她瞬間清醒。
「別看她的眼睛。」一道溫和而清涼的聲音在落青音的腦海中迴響,撫摸著她的身心。是師父的聲音,落青音立馬轉開了視線,也不敢在看旁人。
隨後冰藍眼角有血絲泛起,她腦海中迴響起了任雲旗的聲音:「一代北海海母,竟然用水媚術對付一個孩子。」這個聲音霸道而冰冷,讓冰藍身軀一震。
隨即冰藍強裝淡定的回道:「我只是試探一下她,任兄莫要這般緊張。」
那個霸道的聲音又在冰藍腦海中迴響:「我的徒弟不允許任何試探。」語罷,任雲旗收回了犀利的目光。
這一切也只是發生在幾個呼吸之間。
夜色漸漸的深了起來,山間有一個小點在挪動著,如果仔細看去,定會發現這個小白點就是白天走丟的那個小女孩。
或許是哭疲倦了,小女孩沒有發出任何的哭泣聲,出奇的安靜。
小女孩的身影彷彿要和月色中的森林融為一體,森林僅剩下的也只有蟬鳴聲和貓頭鷹咕咕聲。
小女孩一步一步的向深林的更深處走著,四五歲的孩子那知道什麼是恐懼,但接下來她卻要面臨常人都不敢面臨的恐懼。
就在小女孩慢慢走著的時,一陣令人汗毛豎起的威壓隨著風襲來,卷過森林的每一寸地方,就連蟬鳴和咕咕聲都戛然而止,同樣也卷過小女孩的身體。
這種威壓讓人窒息,以至於讓小女孩愣了神,獃獃的站在原地。
就在這時,一道白色虛影在小女孩前方的林間晃動,頻率極快,身影越來越大,幾個呼吸間一個大大的虎頭出現在小女孩的前方,一聲虎嘯響徹雲霄,驚飛了方圓百里的飛禽。
小女孩沒有跑也沒有哭,只是一動不動,愣神的站著,眼睛都沒眨一下。
她眼睛迷茫的看著前方的巨大白虎頭。老虎縱身一躍,從樹林內跳到了她前方不遠處的空地上。
顯然這是一隻巨大的白青兩色相間的老虎,頭呈白色,身體卻為青色,而有一道道白色的花紋,身形足有兩頭牛的體積加起來那麼大,這便是白虎一脈的玉面青虎。
白虎咦了一聲,發出人類的質疑,隨即自言自語到:「她的氣息好熟悉。」語罷用毛茸茸的爪子撓了撓頭,這個動作像極了人類。
白虎繼續嗅了一會,目光鎖定小女孩嘀咕道:「這是落塵一脈遺孤?怎麼會?不是千年前落塵一族被滅族了嗎?」
然後又用自己的鼻子嗅了嗅小女孩,似乎還不確定,想在靠近一點嗅。就在它頭靠過來時,小女孩和它剛好兩眼一水平線。
小女孩伸出了稚嫩的小手,好奇的伸向了白虎的耳朵,小女孩一把抓住了它的大耳朵,果然是出生牛犢不怕虎,而且還是一隻巨虎。
白虎條件反射的一聲怒吼,隨即帶起的音浪將大樹震的搖搖晃晃,這一聲強大的怒吼衝擊,將小女孩一下震飛了出去,撞向了小女孩後方的一顆大樹上,「嘭」一聲巨響過後,小女孩暈到在地。
白虎撓了撓頭,用爪子摸了摸耳朵,要不是它周圍散發的威壓,這個模樣定可愛至極,但說出來的話卻及其憤怒:「爾等凡人,大膽,竟敢摸本大爺的耳朵。」睥睨天下的樣子配上這呆萌的虎頭甚是滑稽。
白虎抬著高傲的小下巴望向不遠處的小女孩,似乎在炫耀自己的能力,但接下來它看到的畫面卻讓它詫異,「咦?」又是一聲質疑聲。
遠處的小女孩雖然因突然的聲波衝撞暈了過去,卻毫髮無損。以往闖入聖地的人,都會被它一聲帶有威壓的聲音震得五臟六腑巨碎,四肢脫離,身體幾乎被這一聲震得支離破碎接近瓦解。而眼前這小小的人只是暈了過去,卻毫髮無傷。
白虎用自己一雙毛茸茸的爪子輕輕的撥動地上的人,小聲嘀咕:「剛才我還不確定這氣息是何人,果真是落塵一脈的遺孤!落塵封塵,不問紅塵,若入紅塵,天下動蕩。」
隨著一抹狠色爬上心頭,浮在眸上,想它白虎一脈的玉面青虎,卻要殺害一個孩子來防止落塵一脈現世。
力量聚於爪尖,這一爪下去,定會將眼前這個小小的人擊得粉碎。
它高舉著爪子,準備一爪落下時,傳來了破空之聲,一道氣浪穿過白虎的爪子,將它整個虎身往後推了幾分。
一道冰冷而威嚴的聲音響起:「你還要犯錯嗎?」
清音迎曉月,愁思立寒蒲。
清晨,霧氣繚繞。一襲白衣飄飄的少年立於寒潭岸邊,一群仙鶴圍繞著山間飛來飛去,少年身邊,一頭與他齊高的白頭青身的老虎也靜靜地屹立著。
白虎側頭看向少年:「為何你要留她,你可知她是落塵後人,當年主上就是不忍,留下落塵一脈,封其靈骨,但…唉……」白虎嘆了一口氣。
想起昨夜之事,要不是白衣少年及時趕到,白虎定將一爪下去,現在何來這麼多憂愁。
少年風度翩翩,負手而立,聽到白虎生氣質問的話語,他放下背在身後的手,優雅轉身看向白虎。
徐徐開口接著白虎不忍接說下去的話:「但當時落塵之力覺醒,使世間動蕩不安,天下群雄群起而要誅之,主公不忍落塵一族在被追殺,看其亡故。索性將其救回,抹去靈氣,投入凡塵俗世,願落塵一脈能永世平凡但能平安渡過一生。」
白虎立起身來,抖了抖身上的霧氣,想起了什麼痛苦的回憶:「可…」
白虎還沒說出口,便被白衣少年揚手打斷了,接著說道:「主公當年這般選擇,如今我又怎能負了主公的意,當年主公捨命護下落塵一脈,他定不會想看見我們將其趕盡殺絕,所以你日後莫要在打她的主意,我們犯下的錯就由我來彌補。」
老虎張了張虎口,最終還是選擇了靜默不語。它知道,白衣少年選擇的路和主公選擇的路是同一條,它無法阻止。
寒潭外,少年站過的地方不遠處,有一排竹林,竹林的盡頭有幾個小木屋。少年早已遠去,這時木屋內卻傳來了一陣陣孩子的哭聲。
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女輕輕的拍著小女孩的背,柔聲哄道:「阿音莫哭,阿音乖。」
另外一個少女端著洗臉盆走了進來,這個少女的面容盡與屋內的少女一模一樣,她打趣的說道:「我們的小阿音醒了呀,入了這聖山,以後就是小靈師了,不可以在哭鼻子咯。」
聖山並不是一座山,而是修真界,第一任靈仙劃分的領地,他修行領地上所有山的統稱被後輩修真們稱為聖山。
聖山,顧名思義,是朝聖的山,是修真者們憧憬嚮往的山。
扶著小女孩背的少女咯咯笑著:「二妹妹可真會胡說,靈師哪是這麼好當上的,更何況是這般大小的孩童。」
小女孩聽著她們兩嘻嘻笑笑的說著,自己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兩個少女一個叫瑤兒一個叫玲兒。
瑤兒輕輕的給小女孩梳著頭,柔聲問到:「阿音可還記得爹娘叫什麼,家在何方?」
案桌前的小女孩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她小小的腦袋裡現在一片空白,她只知道自己醒來,這兩個大姐姐就陪在她的身邊,喚她叫阿音。
玲兒回想起了那一晚,一個丰神俊朗的少年,抱著小女孩的樣子:
玲兒嬌羞的叫住了他:「少俠留步,不知少俠可否告知…她的名字,我看這小姑娘可愛得緊。」
玲兒本想詢問少年名字,可對上少年的目光,話到口中卻羞澀的變成了小女孩的名字。
少年轉身背對著她們,望著那一汪寒潭,潭上盤旋的仙鶴,口中默默的念著:清音迎曉月,愁思立寒浦,落塵一脈,那就叫落青音吧,也算隨了祖姓。
「叫她阿音便可。」話音未落完,人早已不見。。
玲兒現在非常懊惱,心裡不悅的想:早知道這個小女孩什麼都不記得,我那晚就應該直接問他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