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兩難
人心是最難衡量的，御家的產業富可敵國，每房的私產其子孫都要掙個你死我活，更何況是龐大的祖產。」
「偶爾在送遞給家主的葯里昧下一味葯，或者減少劑量，再正常不過。」
顧若夕不說話了，心也有點涼。
「御家的每代家主的平均壽命就沒有超過五十歲的，唯一能活到晚年的就是御斯年的爺爺，這還要感謝他當年放過了大兒子的情。婦張嵐，不然又哪裡來的兩個孫子替他擋災。」
御姜唇邊的冷意越來越大，像是又聞到了那些瀰漫在記憶里的濃重的血腥味。
御姜看著顧若夕，最後嘆了口氣，「你大概也清楚，御斯年的血型特殊，可是巧合的是和你相同。而你的血液是目前唯一能壓制他蠱毒的解藥，也是御家嫡脈唯一的救贖。」
「難道你真的準備嫁給維昭，讓御家嫡脈永遠地墮入地獄般的輪迴嗎？」
顧若夕張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想到了白夜對她的態度，執著地一次次地拿她當小白鼠。
還有她在島上按照佐老的吩咐給御斯年熬藥，濃郁的湯藥味道要比她喝的那些簡單的消炎藥苦澀難聞很多。
還有佐老總會一邊開著藥方一邊搖頭嘆息著說，「是要三分毒,那重病所下的虎狼之葯，就是九分的毒啊！」
原來御斯年，中了蠱毒！
原來，她是他的解藥！
「他，有能力拿到御家各房手中的藥方。」
顧若夕低下頭，聲音變得很輕，其實連她自己都不確定她的猜測。
御姜輕嗤，「從他上位開始為了鞏固自己的勢力得罪了太多的人，他又幾次為了躲開御家其他各房的鉗制而拒絕服用解藥，他如今活著已屬不易，就算他拿到解藥，恐怕也緩解不了他身體里早已改變的藥性！」
進退兩難，不過如此。
顧若夕實在想不到，不管她如何選擇，對御斯年而言都是一種折磨。
「現在，你還要堅持嫁給維昭嗎？」御姜彷彿沒有看見顧若夕的掙扎，逼問她的語氣也變得深重。
顧若夕說不出話來，她很亂。
原本計劃好的事情，她努力壓制下去的慌亂，還有離開與思念的難過悲傷，同一時間衝進她的大腦，亂了她所有的思緒。
嫁給霍維昭，御斯年會因為她的遠離而死，回到御斯年的身邊，他同樣面臨重重險境。
他那樣的身份，本可以登高一呼，承受所有人的瞻仰和膜拜。
他本就站在西城的頂端，如帝如王地掌控著西城的經濟命脈，成為一方經濟霸主，可是因為她顧若夕，會讓他跌入泥潭。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顧若夕許久沒有回復，御姜也並沒有再逼迫她，沉默地等待著她的回復。
長長的沉默過後，顧若夕抬起頭，「您為什麼堅持要我回御斯年的身邊，您姓御，您是御家的什麼人？」
御姜臉色沉重無比，那些他努力遺忘多年的舊恨在這一刻全都湧上了他的心頭。
「罪人。」
顧若夕訝異御姜的回答，卻聽他又說道，「我當年做錯了事，我是御家的罪人。」
御姜似乎並不想多談他和御家的關係，也不想再面對顧若夕，直接站了起來。
「維昭雖然是我的養子，但是我也不希望他因為你而身陷囹圄。該怎麼選擇你自己考慮清楚，婚禮前給我答覆，那一切就還來得及。」
御姜走向了門口，手覆上門把手，正欲離開，身後卻傳來顧若夕清悅的聲線。
「您認識我的爸爸媽媽嗎？」
御姜的身子僵硬住，目光對視上顧若夕的。
「我的爸爸媽媽到底是什麼人？」顧若夕堅持著詢問。
御姜拽著把手，手指收緊，他也是沉默了許久才開口，「怎麼突然想問這個？」
顧若夕透過御姜，像是看見了記憶里的輪廓，「我經常做一個夢，很可怕的夢，總是夢見有人拿著針頭刺進我的血管。」
「那些針管里常常裝著各種顏色的試劑，淡藍色的，粉色的，紅色的......很疼，就算在夢裡，我也覺得很疼。我想那就是白旋經歷過的人體實驗了吧。」
顧若夕仔細地回憶著，有些自嘲，「我記不清爸爸媽媽的樣子了，可我知道那個人是我的父親，還有我母親的哭聲，我都記得。」
顧若夕人也有些恍惚，好像越是努力去回憶，頭就會越疼。
可是她很堅持，看著御姜再次詢問，「您認識我的父母嗎？他們在什麼地方？」
御姜凝望著顧若夕精緻的眉眼，眉如遠黛，唇若櫻桃。
心裡的話幾乎脫口而出，「你長得真像你媽媽，不像......」他頓了頓才道：「不像你父親。」
「您見過他們嗎？他們現在在哪裡?他們是不是曾經在霍心生物工作過，他們是醫學科學家是不是？」
顧若夕語氣很是急切，父母是她從小到大最大的渴望。
知道自己不是顧家的親生女兒，知道那個要求她換腎的女人不是她的親生母親的時候，她當時竟不覺得十分難過，只是覺得解脫。
甚至她開始懷疑，那個當初拋棄她的女人，或者也並不是她的母親。
因為那些夢境里的哭泣心疼的聲線，從來和現實不能重合。
御姜深深地看著顧若夕，深深地望著。
「他們都死了。」他冷冷地吐出一句話，隨機轉身。
「什麼......」
「他們都被御家的人殺死了，不管你是想報仇，還是想去救御斯年和你兒子，你都該回御家。」
背對著顧若夕，御姜說了最後一句話，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顧若夕看著御姜決絕的背影，悲傷在這一刻徹底湧出了她的眼眶。
她癱坐在沙發上，許久許久不能從御姜給她的消息中回神。、
太亂了，一切都亂了。
直到一道小小的身影走到她的身邊抱住她，顧若夕才抬起頭。
「媽咪。」
「念白，你怎麼來了。」
霍念白小小的身體蜷縮進顧若夕的懷裡，仰著頭，目光里卻帶著哀求。
「媽咪，你幫幫我媽媽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