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龍至 鳳歸

而不愛歸家整天見不著人影的葉小姐卻硬生生把自家葉劍山莊改成了夜劍山莊。關鍵是葉莊主也不顧眾人的反對欣然同意了。可見葉無天對自家女兒有多寵愛。估計就算葉洛璃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想方設法地去摘下來吧。

葉無天這樣毫無底線地寵著自己的女兒，那他的兒子呢？

葉洛梵就是葉無天的兒子，也是葉洛璃的親哥哥，只比葉洛璃大了四歲，今年20歲了。

「洛梵，看見你妹妹了嗎？」

夜劍山莊的一間廂房外，雍容華貴的葉夫人沈夢嵐提著裙擺匆忙走進了兒子葉洛梵的房間，著急地問道。房間門外，站著兩個姿色容貌都不錯的丫頭，那是沈夫人的貼身丫鬟。

「洛璃嗎？她又不在家？」

古色古香的房間里，葉洛梵正盤腿坐在案幾前看書，聽見母親的話從書本里抬起了頭，疑惑地問。

「是啊，這瘋丫頭，被你父親寵壞了，整天就知道往外面跑，這不，午飯剛過又不見人影了。」

「母親別急，估計她只是出去玩兒去了吧，放心，那麼多人跟著她呢，出不了事兒的。」葉洛梵白凈的臉上也有一絲擔憂，不過他還是溫柔地安慰著自己的母親說。

洛璃那丫頭古靈精怪的，葉洛梵倒是不太擔心她受欺負，只擔心她別出去闖禍惹事兒就萬事大吉了。天知道，他在背後幫她擦了多少屁股啊！

只是葉洛梵從未告訴過父母，就算告訴了父母又怎麼樣，父母親都很寵洛璃，才不忍心責怪她，只會責怪自己沒有看護好妹妹。葉洛梵有時都有點恨不得來個男人把妹妹給收了，免得他一天到晚總是跟在妹妹背後收拾爛攤子。

「唉，這丫頭，真是操碎了我的心啊！」

葉夫人仰天一聲長嘆，她和葉無天都是很大年紀了才生了葉洛梵，以為這輩子就只有一個孩子了，誰知道葉洛梵都四歲了他們又有了葉洛璃，總覺得是上天的恩賜才讓他們兒女雙全，所以對這個女兒很是溺愛。況且女兒經常念叨著兒要窮養，女兒要富養，還說富養不但是物質錢財上的富養，更要精神上的富養。

他們也曾問過洛璃精神上的富養是什麼，她說是自由獨立自強.......

誰知道這些道理她是打哪裡聽來的，不過看著女兒高興他們老兩口也覺得有道理，也就隨著她了。只是，她好像越來越變本加利，有時候甚至幾天不見人影。

「算了算了，我還是回房間去看看我的小貓吧，唉。」沈夢嵐念念叨叨地出了兒子房間，打算回自己的房間去，她的貓剛剛下崽了，養個女兒真是連一隻貓都不如。

穿過長長的走廊，路過葉無天的書房時，裡面亮著燈，沈夢嵐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地推開了葉無天的房間門，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

「夫人，你怎麼來了？」

葉無天六十歲左右，高高的個子，有點微胖，雖然頭髮有些花白，眼神卻銳利如鷹，高高的鼻樑，嘴唇上一小搓黑色的短須，黑色的長衫，袖口緊緊地扎著，整個人看起來精明而能幹。看到沈夢嵐進來，趕緊起身相迎，笑呵呵地扶著沈夢嵐坐在自己剛剛的位置上，還順手倒了一杯茶遞給她。

「無天啊，你女兒又不見了。」

沈夢嵐輕輕地呷了一口茶，把茶杯放到一邊，愁容滿面。

「夫人，你這說的什麼話？什麼叫不見了？估計是又出去玩去了吧？放心，玩累了就回來了。」

葉無天搬了另一張椅子坐到了沈夢嵐身邊有些不悅地說。

「無天啊，」沈夢嵐站了起來，雖然已經五十齣頭，可是除了眼角略有一絲細紋外，皮膚依然白皙光潔，透著健康的紅色。

她站了起來走到葉無天背後，輕輕地給丈夫捏著肩膀，「洛璃已經十六歲了，別人家像她這樣年紀的姑娘們都已經找到婆家了，你看她呢？整天瘋的都不見人影，以後...可怎麼辦啊？」

「夫人，你這就是瞎擔心了，」

葉無天很享受葉夫人的按摩，舒服地半眯著眼睛，他伸手拍拍夫人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嘴角露出了一絲寵溺的笑，

「我葉無天的女兒還愁嫁嗎？再說了，就算嫁不出去又怎樣，我葉家有的是錢，完全可以保她一輩子衣食無憂的，夫人就放寬心吧。」

「話雖這樣說，可我這心裡......老感覺不踏實啊！」

沈夢嵐的手停了下來，依舊愁容滿面，自古哪有女子不嫁人的？又不是出家的尼姑。

年紀越大說是非的就越多，到時候女兒還不得被戳穿脊梁骨啊？

「好啦，夫人，璃兒說的好，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呀，就放寬心吧，再說了，洛梵不也還沒成家嗎？怎麼不見你著急啊？」

葉無天白了自己的夫人一眼，有些沒好氣地說。

女兒總說她是自己上輩子的小情人，所以這輩子他們父女感情特別好，可兒子不該是母親的小情人嗎？咋也不見夫人關心關心兒子的？

「唉，算了，那小子他說他找不到喜歡的姑娘寧願一輩子不成親，估計是受了他妹妹的蠱惑了，凈是些不讓人省心的傢伙！」

沈夢嵐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有些忿忿地說。

「那是你自己操心太多了！」葉無天忍不住反駁，「活了大半輩子還不如洛璃看得明白。」

兩人正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辯著，外面傳來了敲門聲，丫鬟小翠的聲音響了起來，

「莊主，夫人，有客人來了。」

「來了，來了。」

沈夢嵐趕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瞪了葉無天一眼，「你呀，就慣著他們吧，我也不管了。」

說完，拉開門走了出去。

「這位是...太子殿下？」門外，站著一個身姿挺拔，俊逸非凡的男子，稜角分明的五官，鳳眸深沉得似深淵一般，沒人能看懂他眼裡的情緒，臉上滿是冷漠，兩個丫鬟都離得他遠遠的，因為小翠她們知道，這種人脾氣都不太好。

見到沈夢嵐開門出來，男子也沒猶豫，主動上前作揖，聲音有些冷，

「葉夫人，我是來拜見葉莊主的。」

「使不得使不得，太子殿下客氣了，無天在房間里...」

沈夢嵐趕緊躲開，然後蹲身還禮。不管夜劍山莊勢力再大，太子始終是皇室的人，肯定不能輕易開罪的，不然會很麻煩，而且還聽說太子脾氣有些古怪，對人冷漠不已。

「太子殿下來啦？失敬失敬，裡面請裡面請！」

葉無天聽到外間人說話，趕緊走了出來，把太子迎了進去。

待兩人坐定，不用葉無天吩咐，沈夢嵐就端著茶盤走了進來，笑道，「這是我們璃兒自己製作的龍芽，殿下嘗嘗看怎麼樣。」

說著，把一杯茶放在了太子面前，上好的青花瓷茶杯里，一根根完全未開的毛尖似針頭一般浮在水面上，然後漸漸沉了下去，不過依然保持著站立的姿勢，如在樹上一般。

太子低頭嗅了一下，贊道，「還不錯。」

「謝太子誇獎，那我就不打擾兩位了。」

太子皺了皺眉，他注意到了葉夫人說的是「我」，在皇室中，這是很忌諱的。

葉無天見此情景，哪有什麼不明白的，他趕緊作揖解釋道，

「讓殿下見笑了，夫人從小是在江湖中長大的，所以不會太注意這些，望太子殿下恕罪。」

「那---莊主呢？」

太子輕輕地吐出四個字，眼神銳利，如見到獵物的鷹一般緊緊地盯著葉無天的臉，不錯過他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我？」葉無天心裡一沉，這傢伙是想說什麼？

「我是說葉莊主以前呢？也是江湖上長大的？」

葉無天嘆了一口氣，多少年了，就連他自己都快忘了自己以前是幹什麼的了。自從有了一雙兒女，他們夫婦倆就淡出江湖只做一般生意謀生，再不怎麼過問江湖上的事兒了，沒想到，今天卻被一個年輕人這樣直白的問了出來。

「殿下是從何得知老夫曾混跡江湖的？」

既然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葉無天說話也沒那麼小心翼翼了，他坐直了身子端起茶杯輕輕地吹了一口氣說道。

畢竟江湖和朝廷是兩碼事，他又不在朝廷做官的，沒必要那麼低三下四。

在別人看來大不敬的話，太子卻嘴角微揚，臉色明顯比剛才好了一點。修長的右手食指微蜷，輕輕地叩著桌面，

「聽說，莊主曾是鑄劍大師？」

「不錯，老夫的確會鑄劍，卻談不上大師。」

葉無天放下了茶杯，鄭重地道。

「龍至和鳳歸是出至莊主之手？」太子又問。腦海里閃過在宮裡藏書閣看到的兩幅畫，一柄劍上刻著飛龍，一柄劍上是鳳凰。可惜他也沒見過刻著鳳凰的那柄劍真身長什麼模樣，而那柄龍至么......

「的確出自老夫之手。」

葉無天點頭。

「那莊主知道它們都在哪裡嗎？」

葉無天搖頭，他曾答應過那兩人要保守這個秘密的。

太子也沒有再追問這個話題，而是換了個問題，「據說這兩柄劍相互之間會有感應？」

「哈哈哈哈，的確有這樣一個傳說，可是只是個傳說而已。」

葉莊主大笑道。當年他得到這兩柄劍時其實它們就已經是劍了，只不過看起來銹跡斑斑，根本無法使用，貌似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老古董了。不過材質很好，所以他才加入了一些別的東西把它們重新鍛煉過，然後取了新的名字才有了後來的龍至鳳歸。

只是一直讓葉無天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不管他怎麼鍛燒捶打那兩柄劍，劍身上的飛龍和鳳凰的圖案一直都栩栩如生，甚至能跟著他鍛煉的劍身形狀變化而隨著變化。他想，也許它們本來就是一對吧，說它們之間有感應也是沒有什麼錯的。

「關於它們的故事，莊主方便給我講講嗎？」

「故事？哪有什麼故事？」葉無天拒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