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黑恕常嘆
我活了許久，但記性並未退化，卿坤是誰，我知曉，一個不入流的小偷兒。
那年我帶著剛學會化形的小黑子前往人間修鍊，中途遭到一小破孩的攔截，我瞧著他眉目清秀，便誤以為是個受命運所困的小女娃。洗乾淨后，明白自己看走眼，是個眉清目秀的小男娃。
彼時小黑子可愛至極，我日常無趣便拿他打趣，收集了不少顏色鮮艷的女童成衣，帶他溜達一圈，逢人必誇我閨女長相隨我。
卿坤誤以為小黑子是精緻的女娃，是以他每回與小黑子對話總要羞澀一番，臉頰通紅。直至我們離開那個鎮子，這個美麗的誤會仍然沒有被解開。
那個才到我小腿肚的卿坤現今有一個比我高那麼多的女兒，喂什麼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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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恕的臉色些陰暗，白黎不明白自己哪裡惹到他，戳著兩爪子開始反思。她從前就不屑於窺心術，若是全都知曉了，有何意外。
六合星君直勾勾盯著白黎，暗暗回憶自己聽聞關於龍君的故事。相傳龍君高冷非凡，在外不喜言語，氣勢壓倒一切，以一己之力逼退了來犯的魔族大軍。六合星君再看面前體型玲瓏的白黎，搖搖頭，龍君的威武霸氣不可能變成嬌氣。
黑恕沉浸在過往的記憶中，他年幼時從未了解人族的文化，是以未能知曉衣裳可分為男女，那時懵懂，他聽信了白黎的誘哄。後來卿坤遇到穿著女裝的他，像狗皮膏藥一般緊緊粘著。
莫得，黑恕又想起一事，白黎給卿坤洗過澡，雖當時的卿坤才六歲大小，可本質上是男人，這股欲把他種在土裡的衝動是怎麼回事。
白黎偷瞄一眼黑恕，他臉色全黑了，周身還縈繞一股冰冷的殺氣。
誒，以前的小黑子多可愛，可忽悠，可蹂躪，可女裝，嘿嘿嘿～
六合星君再度確信，他的好友應是情傷過重，導致腦子不好使，誤把剛出生不久的龍族幼兒認為他的心上人了，可憐的黑恕啊！六合星君實在無法把嘿嘿傻笑的白黎當成威武的龍君，他堅定那個傳說的人物就是黑恕。
終於，黑恕開口了。「六合，你不必擔憂那些事，我們會想辦法解決。」
果不其然，這等冷靜的處理方式才是龍君該有的。六合星君頗為自傲，彷彿黑恕是被他教導出的最佳學生。
白黎張大龍嘴打哈欠，她不說話不代表自己是傻子，那個六合星君分明不屑於自己，她幹嘛還要給對方好臉色。更何況，那小子幼時就愛黏在黑恕身邊，他們的友情倒是值得讚歎。
他看不起我，我表現得再弱智一些，讓他更看不起我，哈哈，這樣真好玩。
「我，我要吃糖糖，快給我糖糖，不給我，我就哭哦！」白黎在其他世界學到不少知識，嚶嚶怪她做不了，嗚嗚幾下還是行的。「哎呀，你們看著人家做什麼啦，人家會害羞的啦。」
黑恕驚訝於白黎的那些陌生辭彙，六合星君則是覺得不止黑恕腦子有問題，這個白黎腦子也不太好使。
六合星君慶幸自己令婢女退下，否則好友的名譽不保。
黑恕和白黎走時，六合星君送他們出了六合山，卻沒有送到最後，否則會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
「小黑子，你該向六合學習，看他家多有錢，婢女有二十個。」雖說都是精怪幻化，倒也美得動人。
「小白子，你忘了三千年前交於我的東西！」黑恕並不順白黎意思喚她烏雲，仍舊是往昔的「愛稱」。
她的確給了黑恕一樣東西，漆黑如鐵的空間鐲，裡面有她收集了大半輩子的物品。原本她自身攜空間，也叫做次元袋，鐲子只是起到轉移作用，畢竟她寶庫的傢伙實在太多。
白黎有看到黑恕左手的無名指上一個黑色的戒子，現在還帶著，她不相信黑恕懂這些，索性故意忽略不問。
「我知曉這是你送予我的定情信物，是以好好收著。」黑恕摸摸戒面，面容真摯。
「這是遺物，才不是定情信物。」白黎怒氣沖沖反駁道。
黑恕質問：「可你沒死！」
「我～」白黎氣勢減弱，憋不出一句話，唯有大哼。
我冤枉啊～原計劃睡半月時光，等黑恕把我身體埋了便轉醒，悠悠等了幾月，他一直盯著我身體，那股悚然勁兒令我魂體都起雞皮疙瘩。再一晃，百年、千年，我都快瘋了。那會兒我成一個魂體在身體周圍飄來飄去，有兩名鬼差路過都被我打跑了，哪曉得臭老爹突然顯靈，一把揪住我的魂體塞進了別的世界。不過，那裡挺好玩的。
「我是你乾娘，你要聽我的。」
黑恕認真掃視了白黎目前的樣子，即使她努力端出長輩的威嚴，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可信度。
「你剛出生一個月零三天。」黑恕簡單陳述事實。
「那～那也挺好的，你比我老。」白黎樂觀的往前看，從不在現實低頭。
不等白黎鬆懈一刻，黑恕自顧自的巴啦啦一大堆。
「你的修為比我低，個子比我矮……不過，你還是有比我厲害的地方，六合那二十個婢女都是蛤蟆精、蜘蛛精、菜蛇精，她們幻化的人形容貌醜陋，旁人不敢說，是因為他們忌憚六合山神的力量。六合認為只有她們的丑才能烘托自己，是以眼神尚屬正常。你～覺得我長相如何？」
白黎斟酌一些美好的辭彙來形容黑恕，「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爆胎！」她搖搖腦袋，「這些似乎都是過去式，我再想想。」
黑恕皺眉，她消失不見的日子到底去了哪？以前黑恕常感嘆自己跟不上白黎的思緒，她太跳躍了，往往前一刻去南海下一刻就說自己食素，再然後斬殺了高階靈獸打牙祭，美其名不能浪費食材。
「小夥子，長得不錯，有女朋友沒，沒有，大媽給你介紹一個。」白黎還故意學了那種八婆的語氣。
大媽！
「你不喜歡，我還有。」白黎輕咳，「公子俊美非凡，彼時一見驚為天人，其實也就爾爾。」好像意思不對。
黑恕伸手制止白黎繼續，「這些你都是從哪裡學到！」
（創世神連連打噴嚏，急忙甩出一張牌，大叫胡了。）
我到底該說還是不說，若他追根究底了豈不是很麻煩，以他的智商大概也無法理解三千世外的空間。
福祿山腳有一隻灰色絨毛的兔子不住仰望天空，它正是灰羽兔朵朵。話說黑恕出現在它和白黎面前時，朵朵並未認出男子的身份，只是敏感的躲在白黎的身後，哪料勇猛的白黎先倒了。
朵朵本能覺得黑恕不好惹，於是顫巍巍的抖動鬍鬚，試圖讓黑恕口下留情不要吃它們。黑恕忽略瑟瑟發抖的朵朵，一把捏起白黎的後頸肉。
請別誤會此等行為，龍族皮糙肉厚，刀槍劍戟都無法攻破它們堅硬的表皮。換做六合星君或者旁人來捏白黎的後頸肉，那是根本無法完成的，還是那個解釋，龍族自身強大的基因。黑恕本身即是龍族，深知龍族的軟處，白黎這會兒身軀嬌嫩，尚未修鍊一分靈力，正是被揉捏的好良機。
「你快放下烏雲，它的肉不好吃，很苦的。」朵朵儘力為白黎開脫，蹦蹦跳跳就是夠不著，顯然它緊張的忘卻自己擁有飛行能力。
黑恕皺眉，無奈的長吁一口氣，「她又自稱烏雲！」
他果真不能對白黎放心，一不留神就可能溜得不見龍影。可惡，這會兒還給他裝死，演技倒是比先前提高不少，還懂得憋氣。
「六合壽宴有不少美眷參加，不僅如此還有各色人間美味，你若去不成，咱們就回洞府喝小米粥養胃。」
白黎驟然睜開雙眼，迷茫的看著黑恕。「小黑子，我是龍族，不喝粥。」
明顯的意思是，快帶我去，我要享用美食。
之前白黎與朵朵交流用的獸語，這會兒朵朵聽到白黎口出人言，已經被嚇得目光獃滯，懷疑兔生。
龍族？不是烏雲嗎！可是白黎似乎並未說自己是天空飄著的烏雲，也可能她的龍族名字就叫烏雲，不稀奇，不稀奇。
在白黎和黑恕離去前，白黎讓朵朵在福祿山腳下等著，說是一會兒就回來，可是朵朵等了很久，仍然望不到他們的身影出現。
「烏雲，你們終於回來了！」事實證明，名字喊習慣了，即使再怪異，一樣能說出口。
朵朵抬頭看向黑恕懷中抱著的白黎，不知是否錯覺，這隻小白龍比那隻小白龍要胖些，體型更大些，難不成是兄弟姐妹。起初白黎比朵朵小點，這會兒朵朵不敢確定了！
「朵朵，我回來了。」
這下朵朵確信，白黎不是胖了，而是長大了，它竟然比自己高了小半個腦袋。
在白黎和黑恕臨走前，六合星君叫住白黎，言明要點化她，開啟她的天賦。六合星君乃山神，運轉的是天地靈氣，而白黎本身就受到靈氣歡迎，只是重生之後一層無形的薄膜阻絕了靈氣的親近。
六合星君用了八成力才把薄膜撕碎，尚未出手點化，眼見著盈盈靈氣自發衝進白黎身體。最後在黑恕的制止下，才免於六合山靈氣枯竭之苦。而當事龍毫無感覺，或者她真的忘記自己那時那年的歲月。
白黎自出生就不凡，受天道喜愛，進階之事輕鬆可得，但那樣毫無樂趣。白黎不喜平淡的過程，一直壓抑身體的成長，萬年才變大一寸。是以，她弱小龍族的外表下，有一顆歷經滄桑的心，極具反差。可自己知曉無用，其他龍族不知曉，以為白黎好欺，最後受傷的總是它們。
有時白黎也反思，欺負小輩是不是沒有長者的風範，某年她突然頓悟，身體一下暴漲，恢復了原本的大小。龍氣瀰漫整個天際，龍澤浸潤了乾旱的大地，那也是白黎顯現最後一次的龍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