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有位佳人

春日裡的京城繁華而美麗，又縫三年一度的會試，更是增添了不少熱鬧。

杏花樓的一個包間里，幾個公子正推杯換盞。

從文山頂著兩個黑眼圈，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哈欠。

李書同不禁打趣道：「老從，這天都已經到晌午了，你怎麼還沒有睡夠啊？」

從文山無精打采道：「這會試真他娘累，整整三日啊，就跟坐牢一樣，我昨日出來就忍不住……嘿嘿……哪知道那娘們太厲害了，一直大站到丑時方肯罷休……嗷嗚……」從文山一邊說著一邊又冒出一個哈欠。

其餘三人笑而不語，這從文山人不壞，就是對這男女之事有著莫大的興趣，日日徘徊於花街柳巷，還不怎麼挑，唯獨對家裡的幾個通房丫鬟不滿意。

從文山見幾人的樣子，辯解道：「笑什麼，食色性也，此乃人之常情。」

「對對對，人之常情，就你最多情！」鍾柏銘笑道，「我看你還是打起精神，長公主明日將在京城西郊的朧月湖畔舉辦遊園會，想來是要趁著這期間，為京中貴女謀得良人。」

從文山當即來了興趣，直直盯著鍾柏銘：「當真？」

「長公主可是我的舅母，還能有假？」鍾柏銘取出一疊物件搖了搖，「我可是已經要到四張帖子了。」

「夠意思，快拿來！」從文山急著要搶。

「急什麼，少不了你！」鍾柏銘將帖子發給眾人，見皇甫佳微並沒有伸手去接，好奇道，「皇甫兄，你怎麼心不在焉的，可是有什麼心事？」

李書同也問道：「不會是會試沒考好吧！無妨，以你的才學，再過三年定能拔得頭籌！」

皇甫佳微輕輕一笑，呷了一口酒：「區區會試，輕而易舉！」

「就是！」從文山附和道，「皇甫兄可是咱京城第一才子，區區會試又怎麼會難得倒他！」

「那你這是……」鍾柏銘不解了。

皇甫佳微不屑道：「不過是些庸脂俗粉，徒有虛名而已，不去也罷，倒不如對酒當歌來得痛快！」語落，杯中酒一飲而盡。

「皇甫兄，此言差矣。據說此次京城第一美女趙佳羽小姐，第一才女水若蘭小姐，均應邀參加了，去看看又有何妨？」

皇甫佳微不再說話，只微微搖了搖頭，遂轉向了窗外。

鍾柏銘朝其他幾人使了個顏色，大家會意，他們明日拖也要拖著他去，看他到時候見到那麼多佳麗會不會無動於衷。若是他口不對心，屆時可要好好取笑他一番。

此時，卻只見皇甫佳微「蹭」地站了起來，匆匆跑下樓去。幾人不明所以，將銀子放在了桌上也跟了上去。

皇甫佳微在街上奔走著，原來是在追逐著一駕馬車，直至馬車行到一府邸，他才不得不停下來，只見門口掛著的匾額上寫著兩個字：蘇府。

「誒，這不是工部侍郎蘇國邦的家？皇甫兄，你怎麼會來這裡，令尊皇甫大人與這蘇大人可是……」李書同沒有再說下去，眾人卻都明白他的意思。

皇甫佳微痴痴地看著蘇府的門口，喃喃道：「傾國傾城，這才稱得上是京城第一美女啊！說是天下第一美人也不為過。」

從文山伸出手在他眼前揮了揮：「皇甫兄，你不會是眼花了吧，這蘇侍郎的府上可沒有什麼美人。我只聽說這蘇小姐是去年從老家來的京城，不過因為樣貌奇醜無比，根本沒有人願意求娶。」

皇甫佳微搖頭：「謠言止於智者。更何況，若是小姐美貌得人窺見，會引來多少好色之徒。我想蘇大人也是想為小姐覓得一位欣賞其才華，真心待她的郎君。以我所見，這蘇小姐不但是京城第一美女，第一才女也非她莫屬。」

「這麼神？你就這般肯定這是蘇大人家的小姐？」

「我覺得是，若不是也無妨，蘇家是否有客來訪，打聽一下便可知曉。」

「哎，這是魔障了？」鍾柏銘無奈地看著他，剛才還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此刻已經全毀了。原來這皇甫佳微也是個好色之徒，不過他比較挑剔而已。

皇甫佳微可顧不得他們怎麼想，當即去了後門，恰巧遇見一倒腳水的老媽子，塞了一錠銀子后，那老媽子便知無不言了。

剛才那女子的確是蘇侍郎的獨女，喚名心儀。心儀小姐是去年初秋到的京城，蘇侍郎不想多年未見，自己的女兒已經出落得花容月貌。他一向為人低調，怕女兒太美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故蘇小姐外出時一直扮丑。315中文網

這不，前兩日蘇小姐的臉上長了幾個疹子，不敢再扮丑，便戴了帷帽出門。哪知在她上馬車的時候，剛好一陣風吹起了帷帽的一角，又正好被坐在樓上的皇甫佳微看了個正著。

皇甫佳微回想著剛才那一幕，帷帽下露出那海棠花般的容顏，映在了他的心底。他雖然只窺得一角，但是他向來相信自己的感覺，加上剛才老媽子的敘述，他更加確信，這才是他想要的人。

被拉著離開了蘇府，皇甫佳微喃喃自語道：「不知明日的遊園會蘇小姐可會參加？」

鍾柏銘搖頭：「傳聞這蘇家小姐奇醜無比，長公主又怎麼會邀請她來掃興？」

從文山嘖嘖嘆道：「這蘇侍郎可真狠，竟然將如此貌美的女兒說成是第一醜女。」

李書同拍拍他的肩膀，用下巴努努皇甫佳微：「你就不要肖想了，好好享受明日的遊園會吧。」

皇甫佳微陷入了沉思，蘇國邦的女兒，有些棘手，還得從長計議。

是夜，皇甫佳微輾轉難眠，一閉上眼就浮現出蘇心儀的模樣，他知道，他這是魔障了。真真是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他等不了從長計議了。

翌日，皇甫佳微早早地等在了蘇府門口，從辰時一直等到巳時，仍是未見到蘇心儀出門，他便知曉，她不會去參加遊園會了。

他想見她，可如何是好？

他又找到了昨日里的老媽子，塞了十兩銀子，求她幫忙讓自己扮成小廝混進去。老媽子將攥緊了銀子的手伸到他的面前：「公子，這種事情老婆子可做不來，這銀子你還是拿回去吧。」

皇甫佳微笑笑：「媽媽，您儘管拿著，以後我還需要仰仗您呢。」

老媽子笑道：「公子請明日再來。」

第二日，老媽子取出一支朱釵給到皇甫佳微，笑道：「小姐前些日子不見了一支朱釵，剛好被老婆子撿到了。」

皇甫佳微當即會意，又掏出十兩銀子塞在老媽子手中：「媽媽大恩，在下感激不盡。」

猶豫再三，皇甫佳微以真實身份求見，都在京城，根本就瞞不住。

蘇國邦審視著他，疑惑道：「我蘇某與貴府素無往來，不知公子今日大駕光臨寒舍，可謂何事？」

皇甫佳微從懷中取出那支朱釵：「兩日前，小生在市集上撿得朱釵一支，剛想歸還失主，可那姑娘轉眼間便消失了，今日剛剛打探得知是貴府小姐之物，特來歸還。」

蘇國邦在他取出懷中物件之時便已經認出了是心儀之物，可是卻收在一個男子懷中，這男子還是他死對頭的兒子，甚是不悅，道：「一支朱釵而已，有勞皇甫公子了。只是，既可丟失，便說明無緣，既然已落入他人之手，不要也罷。此釵任憑公子處置。」

「大人，若此釵為小姐心愛之物，豈非可惜？可否讓在下見一見小姐，若是小姐已經不需要，在下自當離去。」

原來他是這等心思，蘇國邦不禁冷笑一聲：「皇甫公子，我敬你是客，你可莫要得寸進尺了。且不說我作為一個父親，有權替她做主，讓你單獨見小女，孤男寡女，成何體統！不想人稱京城第一才子的皇甫佳微，竟是這般不知禮數！」

一席話，將皇甫佳微說得無言以對，雖說如今民風開放，連長公主也舉辦遊園會促成年輕男女的姻緣，可蘇國邦抬出先人的訓示，他亦不能反駁。

一時慌了神，他支支吾吾道：「蘇大人息怒，是小生無禮了，只想著物歸原主，卻忘了禮數，小生這就告辭。」

迷迷糊糊地走出了蘇府，他瞬間又清醒了，怎地如此輕易就出來了，今日勢必要見上蘇小姐一面。

他將那支朱釵又收進了懷裡，從剛才蘇侍郎的反應，他確信這是蘇小姐之物。

心有不甘，他繞著蘇府走了兩周，突然聽到院子里傳來一陣笑聲。他眼睛一亮，雖然他沒有聽過她的聲音，但他就是知道，這如黃鸝鳥兒一般動聽的聲音，一定是屬於她的。

盯著那道院牆許久，他去隔壁人家借了一把梯子，將梯子架在蘇家的高牆上，晃晃悠悠地爬了上去。當他探出頭的時候，果然見到了那朝思暮想的身影。

她比自己想象中更美，她的一顰一笑均令他心生嚮往。他坐在牆頭，獃獃地看著她，彷彿是命中的註定，彷彿冥冥之中有人告訴他，這才是他此生追求的女子。

蘇心儀不經意間抬頭，便看到有人坐在牆頭，正看著自己發獃，頓覺毛骨悚然：「啊——」

沉溺夢幻中的皇甫佳微被她的尖叫聲驚醒，一個驚慌失措，重心不穩，從牆頭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