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否極泰來

黎高沃覺得，自己是這個世上最不幸的人了，可是偏偏他很多時候又很幸運。比如每一次都是在他最絕望的時候，就會有人幫他，然後在他以為自己夠強大的時候，就再一次被打到低谷。

他不明白，上天為何要這樣對他。他只是一個普通人，父親開了一家打鐵鋪，幫人打造一些小物什，由於手藝精湛，生意倒也不錯。他喜歡讀書，父親便讓他讀書，他向來聰明，也很爭氣，很快便考取了秀才。

不過父親說了，打鐵是黎家傳了幾百年的手藝，不能在他這一輩失傳了，所以讀書沒問題，但是打鐵也要會。另外，他們還有一部家傳的功法，也必須要學。

他一一答應，在他看來，只要父親願意讓他讀書考取功名，付出一些代價也是應當，再說了，幾百年的傳承斷送在他的手中，確實是可惜了。外行不明白，他可是很清楚，父親的打鐵技藝絕對是當今一絕，給鄉里鄉親打造一些小物件也是大材小用了。

不過，父親向來低調，不會接一些大件生意，比如鑄劍。用父親的話說，他們就普通百姓，哪會這個？只是，形勢比人強，那一年，母親病重，需要一大筆銀子，恰逢多次上門請父親鑄劍的人尋來，提出只要寶劍鑄成，不惜代價。

不得已，父親只得應了下來，帶著他到了一處隱蔽的山洞。七日後，寶劍出，驚艷絕倫。他終於明白父親的用意，黎家的傳承不能丟。不過，樹大招風，所以父親從未顯山露水。

那一日之後，厄運便伴隨著他。青梅竹馬的未婚妻被土豪搶佔了去，他拚死帶她私奔，她哭著說道：「我是被爹娘賣了去的，你只要有錢，便能將我買回家。」

聽到他說沒錢的時候，她立刻換了模樣，冷冷道：「我是聽說你們黎家守著一個寶藏，才跟著你的。若不然，就你一個落魄秀才，一個臭鐵匠，我才懶得多看一眼！既然這一切都是假的，我也不願再蹉跎歲月！」

私奔不成，他還被人打成重傷，卧床一個月才能起身。

他找到父親：「爹，都說我們黎家守著一個寶藏，真的嗎？」

父親嘆氣道：「你也大了，有些事情也該讓你知曉。只是，這是我黎家的辛秘，連你母親都不知道。我們黎家確實守著一個秘密，但不是寶藏，而是禍根，然而特殊時刻，又是改天換地的希望。黎家祖訓：除黎家嫡系子孫不得告知，非到萬不得已不得開啟。這個秘密，我黎家已經守了幾百年，從來沒有開啟過。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只知道不能輕易去觸碰。」

「那外人如何會知曉？」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或許只是以訛傳訛，或許是當初知情者的後人窺探出了一絲門道，又或許是註定這個秘密快守不住了。」

半年後，有媒人上門提親，得知對方姑娘容貌品性俱佳，父親便應了這門親事。婚後，夫妻舉案齊眉，婆媳和諧，日子倒也過得舒心。

又是半年，黎氏有孕，黎高沃滿心歡喜。一次交談中，無意間提到了寶藏之事，他差點說漏了嘴，又圓了回去，此後，閉口不提。

黎氏原形畢露：「黎高沃，我連你的骨肉都有了，你還將我當外人看嗎？」

他愣了半晌才明白她的用意，想到父親的囑咐，他還是搖頭。

「既然你不知好歹，那就別怪我不念夫妻情分了！」她抓起一個杯子摔出門外。

一盞茶后，窗外傳來一片火光，一群黑衣人沖了進來。一陣笑聲傳來，一中年男子摟著他的小妾走了進來。中年人便是那求劍者，而他摟著的，正是他原來的未婚妻。此時，他的夫人，也投入了那人的懷抱。

「既然冥頑不靈，那我便將你們都殺了，自己來尋找寶藏的秘密。」

父親拚死為他殺出一條生路，他和母親卻都倒在了敵人的刀下。

逃亡中，他遇到了卓超然，學會了他的劍法。他驚訝地發現，黎家的家傳功法，竟是一部非常好的基本功，他沒有學過劍，卻好像是多年的好手，很快便能人劍合一，融會貫通。

他找到那求劍者，殺了他與前未婚妻，以為大仇得報，不想對方只是一個大幫派的護法，他遭到整個長天幫的追殺。

一路逃亡，殺出重圍，無路可逃之下，他躲進了穹隆雪山，誤打誤撞服食了幽冥花，又無意間救了時九幽。他煉化了幽冥花，功力大增，又跟時九幽學到了一些醫術。於是，他走出穹隆雪山。

已經到了走投無路之境，他開啟了黎家守護的秘密，終於明白了祖訓的用意。將部分有用的記下后，他將秘密封存，開始閉關。出關之時，他立誓血洗長天幫。

他在幫里找到了妻子，妻子哭著說是為了保住孩子而不得已為之。一時心軟，卻慘遭毒計，他被長天幫所擒。

他的妻子站在高高的閣樓上，是長天幫幫主之女。她問：「你是否願意交出寶藏的秘密？」他搖頭。

她撫著手中的襁褓：「還要這麼倔強嗎？這可是你最後的親人了。說出來，你就有家室妻兒，是長天幫的女婿。不說，就什麼都沒有了。」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她，虎毒尚且不食子，這也是她的骨肉。

「承蒙高看，可我黎家只是一普通人家，沒有什麼寶藏。」

「還要狡辯，那你一身功夫從何而來？」

「我在途中遇到了高人。」

她將襁褓高高舉起：「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三，二，一！」她鬆開了手。

「不要！」他雙眼通紅，眼看著一個嬰兒變成一灘血肉。他用盡全身力氣，綳斷了繩索，奪過守衛手中的刀，大開殺戒。他拼著一口氣將妻子殺了，才清醒過來。他躲藏起來，又伺機殺了長天幫幫主，並殺了很多幫眾。愛網

長天幫被血洗，他也驚動了幫里的老怪物，已經精疲力盡的他不是對手，帶著重傷逃脫。他不敢去找時九幽，怕連累了他。經過幾個月的追逐，他終於甩開了那個老怪物，一路向東逃去。

直到他遇到了蘇心儀，他的腳步停了下來。

她同他之前見到的女子都不一樣，她彷彿集齊了這世上所有的美好。她美麗、勇敢、善良又堅強，他從她的身上感受到了真誠的善意和溫暖。

他累了，他想停下來休息。觀察了一段時日後，他選擇相信自己的判斷，他沒有再離開，而是留在隱湖守護著她。

他護著她產下女兒，幫她調理身體。終有一日，她卸下了偽裝，哭著說出了自己的遭遇，可是她卻不要他為她報仇。

他說：「心儀，以後讓我來照顧你和晴兒吧。」經過長期以來的相處，他已然明白，他已經不再滿足於守護。

他愛她，這種感覺從來不曾有過，左右著他的思緒與呼吸。曾經的青梅竹馬，舉案齊眉，都未曾有過這樣的心動。

儘管知道她心裡有著別人，那人還是她的仇人，她還有孩子，可是，他不介意。他只恨自己沒能早些遇見她，這樣他就可以幫她報仇，她也不會痴心錯付。

他說：「心儀，你不要怪自己，怪只怪那人太卑鄙。你一個姑娘，身負血海深處，又無依無靠。那個時候有一個人幫你，護你，你會動心乃是人之常情，不是你的錯。」

她似是聽進去了，卻未見好轉。

終於，在他第三次表明自己心意的時候，她點頭了。他開心地要飛起，儘管他知道，她只是為了報恩，也是為了晴兒有個依靠。

婚禮很簡陋，只有兩支紅燭和一塊紅布，卻擋不住他幸福的喜悅。

洞房花燭，他輕輕解開她的衣帶，她攔住他：「我還沒有準備好……」

箭在弦上，這一次，他不再順著她了，欺身上前，將她牢牢鎖在身下，寸寸剝奪。

成婚之後，她的心情像是開朗了不少，臉上也漸漸有了笑容。後來，他們在外遇到一個男孩，見她和晴兒喜歡，他便收養了他，教他武藝。

半年後，蘇心儀的病越來越嚴重，終於一病不起。他想去找時九幽，又怕離開時日太久，家裡沒人照顧。直到無計可施，他將心儀和晴兒交代給小尤烈，去穹隆雪山找時九幽。

時九幽把脈后，只暗暗搖頭，留下一些草藥后便離開。儘管他小心照料，一個月後，蘇心儀病重過世。

他將尤烈和雪晴留在家裡，出去盜取了絕世珍寶和大量銀兩，定製了最好的棺木，以確保她的屍身不會腐爛。

將她下葬后，他看著年幼的子女，他決定再次開啟黎家守護的秘密，他要站在最高端，他要他的兒女再也不會被人欺負。

他找到了一個人，那是他之前在逃亡的路上遇到的一個人，那個人有權有勢，又有野心，若是兩人聯手，定能達成所願。

「明人不說暗話，你給我前期的支持，我會給你建立一個龐然大物，可以有絕對的實力助你完成大業。」

「為什麼會選擇我？」

「是你先選擇了我，只是當時我沒有這個心思。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相信我的眼光和我的能力，我希望你也相信我。」

「哈哈哈！我向來就信得過自己的眼光，你需要什麼儘管開口，我要萬無一失，我最多給你二十年。」

「無需二十年，最多十五年。」

「好，一言為定！」

「義父，你為什麼要來景州？」

「因為這裡有黎家守護的秘密。」

「義父，這裡為什麼要叫萬劍山莊？」

「因為以後的絕世寶劍都會出自這裡。不僅如此，這裡還包含了武林各派的不傳之秘，以及失傳的功法。」

「義父，你為什麼將圖紙都撕了？」

「有些東西，記在我的心裡就可以了，你也要給我記著。」

「是！」

「尤烈，你記著，以後我萬劍山莊定會稱霸武林，讓所有人俯首稱臣。你和晴兒，以後都將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