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姨媽烈錦瑟
()作者有話要說:犯了兩個錯誤:
一是葉姨媽看見了;二是錦瑟成了錦繡,抱歉,昨夜更得太匆忙,都改了:)霜華帶著笑問道:「姨母可是受了什麼委屈?可是我想的不周到沒照顧好姨母和錦瑟?或者是下人們怠慢了姨母?」
葉姨媽鼻子里冷哼一聲別過頭去,王太妃說道:「王妃豈不是明知故問嗎?今日我們府上分發月例銀,我的親姐姐只得十兩,錦瑟才五兩,那些管事娘子若沒有王妃示下,她們敢自作主張嗎?」
霜華愣了愣,鳳林岐剛要說話,王太妃指指他說:「你別想向上次那般打岔護著她,我還沒有老糊塗呢。」
鳳林岐站到母親身後沖霜華笑了一下,霜華也不看他,笑著問王太妃:「那母親覺著給姨母和錦瑟妹妹多少才合適呢?」
王太妃說道:「那還用問嗎?我姐姐自然要跟我的一樣,錦瑟呢跟小羽一樣。」
葉姨媽笑了笑,霜華也笑了笑,只有鳳林岐知道她笑容里的勉強,忙沖著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動氣,霜華還是不看他,沉吟著說道:「那這樣好了,我的十兩全給姨母,另外從四個陪嫁丫鬟的月例中抽出五兩給錦瑟妹妹......」
話未說完,王太妃已怒道:「好個深明大義的王妃,你不如照著我的臉摑上幾下省事,何苦說這種堵人心窩的話來寒磣我,我們王府還缺幾兩銀子不成?怎麼也輪不到你和你的丫鬟們來貼補。」
葉姨媽拉著妹妹的手說道:「妹妹也不用動怒,我這個瞎老婆子沒什麼花費,一兩不給都不要緊,只是錦瑟這丫頭在我們家也是十分嬌貴的,如今雖投靠了妹妹家,怎麼也不該和妹妹的庶子女們一般看待。」
王太妃長嘆一聲:「什麼嫡出庶出,在我眼裡都是一樣看待,林逸林羽是因為有了封號,名下有田產,朝廷又有俸祿,府里得了他們二人的好,月例銀呢就比兄妹們多出五兩來,倒不是因嫡出才多的。也怪我貪圖安逸讓兒媳掌家,沒來商量一聲就定了,讓阿姐受了委屈。我們姐妹兩個今日就等著王妃示下。」
鳳林岐眼看霜華斂去笑意繃緊了臉,忙撫著葉姨媽雙肩俯身笑道:「剛剛姨母的話外甥聽得明白,姨母只是怕錦瑟妹妹受我們怠慢,姨母放心,我一定待錦瑟妹妹如小羽一般,當親妹妹看待。對了,姨母的眼睛這幾日可好些?」
葉姨媽本想藉機鬧上一鬧,重提讓鳳林岐納錦瑟為側妃一事,誰知事與願違,招出鳳林岐把錦瑟當親妹妹看待的話來,她倒是不討厭這個外甥,忙笑道:「好些了,以前總是乾澀流淚,這幾日好多了,多虧了你費心。」
鳳林岐說道:「我日日在外忙碌,自是沒有空閑顧家,這些事都是霜華想著的,今日她在屋中招來管事娘子們,詳細過問姨母和錦瑟妹妹的飲食起居,生怕姨母和錦瑟妹妹受了委屈,月例銀呢不過是零花錢,姨母和錦瑟妹妹不夠就去派個小丫鬟去賬房支取,過會兒我到賬房說去。」
葉姨媽嗯了一聲不好再說什麼,王太妃神情緩和了些,擺擺手說:「你們兩個去,我乏了,心裡也煩。」
兩人走到門口聽見身後葉姨媽說道:「妹妹也真放心,偌大一個王府,全交給王妃打理,我聽著說話聲音尚稚嫩,也就和錦瑟差不多大年紀,尚一臉稚氣,總有想不周全的地方。」
霜華蹙緊了雙眉,雙眸中迸出火花來,一轉身就要發作,鳳林岐忙摁住她,沖她搖搖頭示意接著往外走,這時錦瑟急匆匆進來,也沒顧上跟兩個人行禮,進去跪在葉姨媽腳下說道:「來淮揚尋親之前,母親如何答應我的?如今對姨媽的家事說三道四不說,還嫌月例銀子給的少,我們母女兩個加起來,一個月的零用錢就是一十五兩,足夠普通人家一年吃飯了,院子里伺候的人和一應吃穿用度,比我們在將軍府尚要好上幾分,表嫂替我們想得如此周全,女兒心裡滿是感激。還有,這慕容山莊的神醫,若非沒有表哥出面,恐怕萬金也請不來,母親就不要再生事了。」
葉姨媽顫著手半天沒有說話,王太妃瞅著錦瑟,也覺剛剛對霜華說的話重了些,剛開口溫言說了句:「霜華啊,剛剛我是憐恤你姨母和錦瑟心切,我......」
話說到這兒,手突然被葉姨媽緊緊賺住,耳邊就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嚎啕:「瞧瞧,瞧瞧我養的好女兒,前幾日還在沿途賣唱,到那兒都拉著我這個瞎眼老婆子的手,生怕我丟了,如今攀了高親,就反過來教訓我這個做娘的。」
鳳林岐和霜華嚇了一跳,王太妃忙著安慰葉姨媽,狠狠瞪他們一眼說:「惹了你們姨母不高興,還不都出去。」
錦瑟跪著說道:「母親若哭鬧不休,女兒這就帶著你離開王府,大不了還去賣唱,女兒養著你就是。」
葉姨媽抖著手指著她,只是哭聲弱了下去,彷彿有些怕這個女兒,哽咽說道:「我一個黃土埋了了半截子的人,還能有什麼奢望,我不都是為了你嗎?為了我死後你能有個好歸宿。」
錦瑟硬邦邦說道:「女兒知道母親的心思,想要讓女兒做表哥的側妃,女兒識禮儀知廉恥,萬難從命,還請母親死了這條心。」
葉姨媽被女兒說破心思,嚎啕聲又起,舉起手裡的拐杖朝著錦瑟劈頭蓋臉打去,為掩飾尷尬,口不擇言罵道:「我看你是油脂蒙了心,不分親疏,我就那麼賤嗎?好好的女兒推著去給人做側室,恐怕是你借著機會在王爺面前表心意才對。」
錦瑟咬著牙也不躲避,霜華推推鳳林岐,鳳林岐才風一般過去扯開錦繡,葉姨媽聽見拐杖敲在青磚地上,知道沒打到錦瑟,氣得杵著拐杖說道:「我的好女兒,既是識禮儀,就該知道孝順父母,我打你你竟敢躲嗎?」
院門外丫鬟僕婦們聽見吵鬧聲,也不敢進來,都遠遠站著小聲議論,王太妃清靜多年,聽到姐姐越說越不像話,不由有些厭煩,這胡攪蠻纏的性子多年未改不說,還變本加厲起來,手中佛珠啪得摔在几上說道:「阿姐,再怎麼說錦瑟是個孩子,你有話也耐心些好好跟她說,這跟市井村婦一般哭鬧,成何體統?」
鳳林岐也揚唇笑道:「是啊,這麼些年來,除去請戲班子,我們府里多年沒這麼熱鬧過了。」
葉姨媽自找到妹妹以來,妹妹對她一直是噓寒問暖關心備至,對她說的話也言聽計從,如今聽見妹妹口氣中頗不耐煩,又聽見鳳林岐話語中淡淡的嘲弄,不由老臉一紅,手扶著額頭喊了聲疼直挺挺往後倒去,錦瑟忙上前攙扶,王太妃一迭聲喊人去請郎中過來......
鳳林岐和霜華見葉姨媽消停了,忙從王太妃院子里出來,鳳林岐笑著在霜華耳邊說:「我這姨母唱作俱佳,不去戲班真有些可惜。」
霜華懶懶得不理他,鳳林岐笑說道:「姨母雖刁潑些,可是母親的至親,霜兒日後還是要忍耐些。」
霜華突然說道:「林岐,今日差點和母親爭執起來,我有時候氣性說起就起,有些剋制不住。」
鳳林岐正色道:「正想跟霜兒說這個,子不言母之過,日後和母親相處,霜兒還是要剋制忍讓,母親此生受盡苦楚,我做兒子的不能再惹她不快。」
霜華語氣生硬說道:「做兒媳的孝敬婆婆自然應該,可做兒媳就該受盡委屈嗎?我費盡心思卻抵不上姨母一句話,我又沒有王爺那般大方,讓她們隨意去賬房支去。」
鳳林岐捉住她手說道:「其實就是那麼一說,為的是堵住姨媽的嘴,我也不會去賬房吩咐,再說了,真讓她去賬房支銀子去,只怕她也拉不下臉。」
霜華甩開他手說道:「我上午剛和管事娘子們說好,你和母親這會兒就來拆我的台,讓我日後如何主事?哪個又會對我服氣?會聽我的?」
鳳林岐皺眉道:「一件小事而已,霜兒何必小題大做?」
霜華冷笑道:「小題大做?你可知道上行下效?府中上下百餘口,你作為王爺,你的一舉一動都會有人盯著,你行一分下底人就敢行十分。」
鳳林岐擺擺手:「霜兒過於刻板了些,算了,我們說些別的。」
霜華也不理他,自顧往前邁步,鳳林岐搖搖頭,轉身折向書房而去,兩人一南一北相背而行,誰都沒有停下腳步向後看一眼。
鳳林岐進了書房,看書案上有一封粉紅色花箋,上面寫道: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盼客獨吹蕭,落款是雅漵坊瑤琴。鳳林岐想起瑤琴清雅婉轉的歌聲,出門上馬而去。
霜華到了院門口,猛回頭身後沒了人影,因走了一會兒,氣已消了大半,想著鳳林岐並沒有錯,自己不該跟他置氣,也沒進屋就往書房而去,見書房中沒有人影,轉身要走時看見鳳林岐隨手扔在一旁的花箋,拿起來一看不由柳眉倒豎,吩咐人備了車馬往寧遠的小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