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林璐出惡氣

拿林璐出惡氣

()林昆和林誠的吉日定在八月二十六,第二日霜華早起就被堵在屋中,鳳林岐看著人來人往,大到文定下聘小到吉服點心,事無巨細都得聽霜華示下,方感慨理家不易,服氣霜華忙而不亂井井有條,又心疼她勞累,想幫忙又插不上手,只能一會兒過來問問霜華:「霜兒可餓嗎?可渴嗎?要不歇息會兒再搭理這些人。」

霜華蹙眉道:「本來就忙,你在屋裡晃來晃去的盡添亂,找地方躲出去,讓我耳邊清靜會兒。」

鳳林岐無限委屈,就訓斥綠梅她們:「瞧瞧你們,跟王妃多年了,這理家做事竟沒學會一分嗎?這一有些事,她就忙成這樣,你們呢?反倒清閑。」

青竹嘴不饒人說道:「就是說嘛,小姐嫁過來前,這偌大的王府也不知怎麼理家的,小姐一進門,一大攤子事都擱在小姐肩上,都以為做了王妃吃香喝辣穿銀戴銀享清福,誰知道比我們這些丫鬟還累。」

鳳林岐被堵在那兒,只覺一口氣上不來又下不去,沖著霜華叫道:「霜兒,瞧瞧這丫頭,嘴跟刀子一般,從沒有人敢這樣頂撞我。「

霜華笑笑不說話,白蘭笑說道:「再說了,這屋裡最清閑的又不是我們。」

鳳林岐隨口問道:「最清閑的是哪個?」

說著話滿屋子看了一圈,四個丫鬟直笑,婆子們也看著他笑,這才想到自己身上,揮手讓眾人出去,俯身在霜華耳邊說道:「原來我才是那個最清閑的,霜兒也不用事必躬親,小羽林媛林璐都能幫些忙,還有錦瑟也不錯,福嬸翠姨都別讓她們閑著。逸呢?林昆林誠呢?那幾個小的也讓他們做些什麼。」

霜華笑道:「除了幾個讀書的,其他人都要分派活計,沒一個閑著的,就盼著月蓮和珍珠進了門,能幫我分擔些。還有就是萬事開頭難,我也趁著這次的喜事,摸摸每個人的脾性,待安置好了各司其職,我也就清閑了。」

鳳林岐歪頭問道:「怎麼沒給我分派?」

霜華瞅著他笑說:「哪敢勞動王爺呢?再說了,你笨手笨腳的,又能做些什麼?」

鳳林岐不服氣叫道:「從來沒人敢說我笨,霜兒你小瞧我不是?」

霜華這才撫著他肩頭說:「你這傷好了沒幾日,又難得清閑,好好歇著就是。」

鳳林岐捏捏她臉說:「別以為我不知道霜兒的心思,白日里讓我好好歇著,養足了精神夜裡好跟霜兒......」

霜華一愣神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啐他一口說道:「又胡說.......」

鳳林岐抱住她低聲說道:」那本書上有九九八十一式,我們一式也沒試過,霜兒這會兒要不要......「

霜華嬌羞得靠在他懷中低語道:「隨你......」

鳳林岐本是逗她的,沒曾想霜華會如此,高興得橫抱起她向內室走去,這時門外綠梅說道:「姨娘過會兒再來,王妃正在歇息。」

劉姨娘聲音尖利說道:「大白日的歇息什麼?我要為我的兒討回公道,這也太欺負人了,林昆配的是官宦之女,林誠的媳婦為何就是商賈出身,都說周姨娘本分老實,今日一早故意跑過來,話里話外得笑話我......」

綠梅還要阻攔,鳳林岐放下霜華低聲說道:「掃興。」

霜華忙說道:「林岐在裡面坐著,我去跟她說。」

說著話,揚聲說道讓她進來。鳳林岐被擾了好事,滿心不耐煩,恨不能出去踢劉姨娘兩腳,霜華看他板著臉,眼睛又貼到他臉上一眨一眨的,鳳林岐揚唇一笑,低低跟霜華說:「小時候為了給母親出氣,沒少捉弄她們,有時候來明的有時候來暗的,放過毛毛蟲下過絆子裝過鬼,她們都嚇得夠嗆,從來沒給過她們好臉,後來弟妹們漸長,瞧著他們臉面才對這些姨娘客氣了些。」

霜華揪揪他耳朵皺著鼻子笑道:「想也想得出來你在娘胎里就不是個老實的。」

鳳林岐又笑,夫妻二人嘀嘀咕咕好不熱鬧,劉姨娘進了屋看四下無人,聽到隱約有說話聲,想繞到屏風后看看又不敢,只能垂手等著,過一會兒還是不見人影,到門口故意大聲說道:「屋裡根本沒人,你們欺負我不是,把我誆進來做什麼?」

霜華這才想起外面還等著個人,急忙要往外走,鳳林岐拉住了為她整了整衣衫和頭髮,方才點頭說了聲去,霜華不由又紅了臉,沖鳳林岐一跺腳出來,見著劉姨娘時已臉色如常,坐下微微笑著說道:「姨娘請坐,可是有事找我?」

劉姨娘大喇喇坐下說道:「林誠和孫家小姐的親事不是不成嗎?怎麼我昨日下午聽說又成了?說是連日子都定了。我一聽見就急了,過來卻沒見著王妃。」

霜華想起昨日在書房中和鳳林岐如水般柔情纏綿,直到夜裡方回,自顧微微笑了一陣,劉姨娘不滿叫了聲王妃,她才收了笑問道:「我們是今日早上才知會了府里上下,姨娘從誰口中得的信?可是葉家姨母?」

劉姨娘頓了頓說道:「是誰說的並不要緊,王妃誠心欺負人不是?林誠本就老實,再娶一個沒地位的商賈之女,日後怎麼在王府立足?我雖是姨娘,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不心疼誰心疼?」

霜華笑笑說道:「是林誠親口告訴我說,中意孫家的珍珠小姐,姨娘想想,這夫妻之間情投意合總比強扭的瓜要好,林誠今早聽到喜訊,高興得跑去王太妃院子里,給王太妃磕了三個響頭才走的。」

劉姨娘不耐煩道:「先不說他,他懂些什麼?王妃的地位呢自然比我高了很多,可是這人情世故就不見得懂了,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多,夫妻之間就得門當戶對,什麼情投意合,成了親過日子跟誰不是一樣,最重要是娘家能扶持女婿,就算不扶持也得相安無事,可這孫家一旦攀了我們這樣的高親,到時候還不是總要找林誠的麻煩拖林誠的後腿嗎?到時誰都不得清凈,何苦來呢?」

霜華笑道:「姨娘這一套歪理倒能自圓其說,只是姨娘沒見過珍珠,若見了怕是喜愛都來不及呢。」

劉姨娘一聲冷哼道:「王妃自然揀好聽的說,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今日來是要王妃退了孫家的親事,王妃若是不答應,我就找王太妃說去,王太妃也不答應,我就弔死在林誠的院子里,看他八月二十六那日怎麼娶親。」

霜華還待要勸,鳳林岐已大步走出來,劉姨娘沒想到他在,忙驚慌站了起來,鳳林岐看著她說道:「林誠親事已定,再無退親的可能,你若再去叨擾母親,我們就追究一下半個月前的事。」

劉姨娘臉色一白,鳳林岐又說:「想上吊沒人攔著你,這就快去,林誠說了,若是不能娶珍珠為妻,他就出家受戒去,你是願意他娶個商賈之女,還是願意他當和尚,你看著辦。」

劉姨娘再不敢說什麼,福了一福轉身就走了,一路上越想越氣,老王爺不在了,這些人就隨意擺布我們母子,這林誠是沒見過女的還是怎麼的,竟看上一個賣布家的女兒,如此一來,王爺郡王自不用說,林昆本就比林誠年長,再娶了同知的女兒,我們在這府中豈不是永無出頭之日?

想著到了林誠的院子里,小廝說是不在,出門忙去了,劉姨娘嘀咕道,也不知日日早出晚歸的,被那王爺派出去忙些什麼?如今都要成親了也不得安生,想要等他回來鬧上一鬧,一看午時未過,想去找王太妃哭訴,又想起王爺的話,生生止住腳步,折到了林璐的院子里。

林璐已得了信,說是這次的親事嫂子會分派她管些事務,她長這麼大,從未管過什麼事,整日不是繡花就是找林媛說笑下棋解悶,自聽說后就高興得躍躍欲試,見劉姨娘進來笑說道「娘親,哥哥要成親了,娘親高興嗎?我偷偷去孫家綢緞鋪里見過珍珠小姐,我覺得她挺好,和哥哥正般配。」

劉姨娘哼了一聲說道:「兩個沒出息的,一個賣布家的女兒,這樣的出身怎麼配得上你哥哥?」

林璐不以為然道:「賣布怎麼了?姨娘竟講起出身來了,姨娘又是何出身?不也是賣肉的嗎?」

這劉姨娘娘家是開肉鋪的,先王鳳天雍有一日路過,看她眼角眉梢有些林洛的影子,就納了她做妾,她一朝得勢后,恨不能將娘家連根挖去,偷偷給家人送了銀兩,讓他們去另外的州府置了田產,這麼些年甚少來往,生怕別人知道她的出身,如今林璐這麼一說可就捅到了她的傷疤,她上前一把揪住林璐的耳朵罵道:「讓你滿嘴胡言亂語,別你為你是王府小姐,老娘只是個姨娘,今日就撕爛你的嘴,倒要看看哪條家法能治住我?」

林璐疼得直咧嘴,連連擺手不讓丫鬟婆子們去喊人,嘴裡央求道:「娘親就不要鬧了,用不了幾日哥哥就要成親了,你這麼一鬧,讓哥哥的臉往那兒擱,日後嫂子進了門,還能把你當長輩尊重嗎?」

劉姨娘偏揪著不放,正巧林媛過來,一進屋見著這情景,當時就拉下臉訓斥林璐的貼身小環春桃:「看著自家小姐挨打,怎麼就不知道上前去解勸?」

春桃忙說:「是小姐不讓,再說了,姨娘揪得死緊,也勸不開呀。」

林媛平日里和氣,話也不多,今日卻冷冷說道:「怎麼?她一個姨娘,還怕傷了她不成?該抓該撓還用教你們嗎?橫豎讓她鬆手就是。」

丫鬟們猶豫著,劉姨娘冷笑道:「怎麼?二小姐也要跟我擺小姐架子,教訓我不成?」

林媛說道:「別忘了我們是主子,你是奴才,別仗著自己是妹妹的親娘,就在這兒鬧個沒完,鬧大發了,沒臉的是你。若不是看三哥哥和妹妹的臉面,我讓人掌你的嘴。林璐你說句話,打還是不打?」

劉姨娘偏不讓步,林璐急得兩頭央求,怕林媛真的動手打傷了自己親娘,耳朵又疼得一陣陣揪心,院門外早有腿快的婆子跑去稟報了霜華,霜華一聲嘆只得帶人趕過來,站在院子中喝到:「劉婆子張婆子,上去扯著她頭髮拉開她,然後打二十板子。」

劉姨娘一聽是王妃的聲音,才鬆開手,劉婆子和張婆子形體粗胖,早過來一左一右將她夾在中間,她慌得忙看向林璐,林璐揉著耳朵懇求霜華:「求嫂子看在我的面上,饒她一次。」

霜華本來也是嚇唬,劉姨娘再怎麼鬧,也不能真的打她,讓林誠和林璐難堪,當下說道:「既是林璐開口求情,打就免了,回到自己院子里閉門思過二十日。」

劉姨娘一算,二十日正好過了林誠成親的日子,還要說什麼,劉婆子和張婆子早拎小雞一般,一左一右夾著她出了林璐院門。

霜華安撫好林璐,看著春桃給她耳朵上敷了葯,才回到自己院子里,鳳林岐聽她一說,點頭道:「看在林誠林璐的份上,也只能這樣了,先嚇唬嚇唬再關上幾日,待順利成親再放她出來,那個珍珠該能對付她?」

霜華喝了口茶說道:「我看能對付,剛剛我去林璐院子里前,林岐提到林昆,他怎麼了?」

鳳林岐一嘆:「靜以說他這些日子夜裡都在青流連深夜方歸,也不知是好事壞事。」

霜華想到靜如姣花的月蓮,不悅道:「沒幾日就成親了,還在花街柳巷廝混,好事壞事還用說嗎?。」

鳳林岐笑道:「林昆原來是個不懂風情的,這麼一來倒是能經些人事,若是成親后再不去了就是好事,霜兒想想,若是夫妻兩個都一樣懵懂,再害羞些,要摸索多少日子才能體會到魚水之歡?」

霜華擰著他耳朵說道:「我倒寧願你也是個懵懂的......林岐說什麼?我為什麼擰你耳朵?我就是給你學個樣子,剛剛劉姨娘呀,就是這麼擰林璐的,林岐說疼還是不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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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落霜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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