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清晨的陽光從窗帘縫隙中透過來，剛好照在顧欣然的眼睛上，讓她不自覺伸出手去擋。感覺到懷裡的人動了動，柯少宸也睜開眼睛，和顧欣然四目相對。

柯少宸睡著時天已經有些微亮，他只睡了兩個小時，淺眠沒能讓他得到休息，臉上反而更增加一絲倦容。

顧欣然也承認柯少宸的顏值和明星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尤其是卸下架子后剛剛睡醒的樣子，她一下子就看呆了，甚至忘了自己正躺在他的懷裡。

腿上和手上的痛感提醒著顧欣然昨天發生了什麼，她掙扎著從柯少宸的懷裡坐起來，左顧右盼地尋找著什麼。

「我的東西呢，穆助理說會幫我保管的東西。」她說著就想下床，被同樣起身的柯少宸一把按住。

「東西沒丟，在沙發上。」

柯少宸早已看了袋中的東西。一個不知道從哪買來的紀念品擺件，一個玻璃水杯，幾片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的照片碎片，還有一個芭比娃娃和一件中年女士上衣。

顧欣然鬆了口氣，一股無助感突然湧上心頭，沒能控制住的眼淚啪嗒一下掉下來。

「不許哭，憋回去。」柯少宸命令地低吼，他昨晚差點沒因為顧欣然的眼淚跑去殺了那對母女，如果她再當著他的面哭，柯少宸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行為。

顧欣然的確被嚇到了，抬起頭淚眼汪汪地看著柯少宸，心裡委屈極了，卻被這一嚇，硬生生地把眼淚憋了回去。

柯少宸心裡暗罵一聲，別過臉不去看她。昨晚抱了她一整夜，天知道他是怎麼忍住要了她的衝動，現在又含著眼淚可憐兮兮的看著他。柯少宸走進衛生間用冷水洗臉冷靜，怎麼每次看見這隻小貓，他都跟被附身了一樣。

顧欣然也從病床上下來，她的手纏著繃帶，是昨天被相框的玻璃割傷的。拿過袋子確認裡面的東西沒有遺漏，她這才嘆了口氣，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發獃。

昨天被消防員從家裡救出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家毀了。短時間根本沒辦法住人，重新裝修期間她要先找個住的地方。顧欣然算了算銀行卡上的錢，自己打工賺的錢也只能維持生活所需，裝修房子再買傢具，媽媽為她準備的嫁妝錢差不多要全部搭進去。

「不在床上好好躺著，坐在這幹什麼？」柯少宸倚著衛生間的門框看著她，已經五分鐘了，不知道想什麼入了神。

顧欣然回過神站起來也向衛生間走去，路過柯少宸的時候，淡淡地問他：「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著急出院，你想去哪？」

「想回家看看。」顧欣然如實說。

「你那破房子已經燒沒了，沒什麼可看的。」柯少宸拿起手機給穆饒發了條信息讓他送些早餐過來，見顧欣然仍然一臉沒落，冷著臉跟著她重新進入衛生間：「需要什麼，一會等穆饒來了讓他去買，從今天起你住我那。」

「柯總，我住你家這不合適。」

「你在上班嗎？喊我柯總？」

「那我叫你什麼，跟別人一樣喊你宸少嗎？」

柯少宸冷哼了一聲沒有回答，眼睛死死地盯著顧欣然，似乎在等著她說些什麼。

顧欣然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你能先出去一下嗎，我想方便。」

「你還有什麼地方我沒看過。」關門前的一句話，惹得顧欣然一陣臉紅。

洗漱完出來時，剛好穆饒送來早餐。她右手纏著繃帶有些不便，也實在沒什麼胃口，只喝了兩口粥填飽肚子。

柯少宸倒顯得有些不緊不慢，邊吃著早餐邊聽著穆饒彙報一些工作上的事。什麼國際會議延期到下周一，東南亞幾個合作項目正在加緊跟進，公司賬目匯總……顧欣然跟聽天書一般看著穆饒，心想給柯少宸當助理就差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合作項目，人事調動再到財務匯總，沒有一件是他不知曉的。再加上他幾乎24小時隨時待命，就連她家失火，他也只比消防隊晚到十分鐘而已。

不知道這樣的人才是怎麼被柯少宸挖掘到的，薪水也肯定比一般的總裁助理多好幾倍。

「還有宸少……」穆饒彙報完工作后，有些面露難色：「我明天想請一天假。」

「什麼事？」

「我家鄉的母親病了，我想回去把接來看病。」

柯少宸點了點頭，沉默片刻說：「去財務取三十萬給你母親看病，不夠的話再跟我說，讓財務補個單子交給我簽字。你現在可以滾了，等你母親病好了再回來。」

「謝謝宸少，我這就幫您安排臨時司機和助理。」

「不用了，我自己會看著辦。」

顧欣然執意出院，柯少宸也沒反對，直接幫她辦了出院手續。穆饒不在，什麼事都要他親自去辦，又懶得叫其他助理，才一會的功夫就有些不耐煩。

「先去買件衣服，你穿成這樣，別人還以為你剛乞討回來。」也不等顧欣然反對，柯少宸直接把她塞進副駕駛。

也難怪他覺得像乞丐，顧欣然穿著家居服，又從火場死裡逃生，衣服又臟又亂，跟難民沒什麼區別。

不過這柯少宸開車跟抽風一樣，嚇得她心都提到嗓子眼，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就怕片刻之間連人帶車一起被撞出去。

好不容易在一家時裝店停車，顧欣然早已臉色蒼白，甚至連安全帶都忘記該怎麼解開。

一看就是家高檔服裝店，售貨員小姐面帶微笑把他們請進去。顧欣然看著一件件漂亮的服裝直咽口水，怕是她打工幾個月也買不起一件裙子吧。

「按照她的尺碼，這兩排都要了，再隨便找一件給她換上。」柯少宸隨手一指，沖售貨員小姐說。

售貨員一聽，忙眉開眼笑地拉著顧欣然去試衣間，這一單的業績夠她揮霍一個月的了，不高興才怪。

可顧欣然卻覺得似乎哪裡不對。她平時和安小浠出來逛街，都是要千挑萬選試穿很多件才決定買下一件。到了柯少宸這，他連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買了兩排，顧欣然的三觀都要毀了。

果然有錢人的世界，顧欣然不懂。

人靠衣裝，只是換了身衣服，她立刻從醜小鴨變成美麗的白天鵝。

「還不錯，走吧。」柯少宸早已在收銀台付完款等著她，見她出來二話不說，邁著長腿就走出服裝店。

「我們還去哪？」

「化妝品店。」

「柯少宸……」顧欣然叫住正打開車門準備坐進去的柯少宸，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笨蛋。」柯少宸翻了個白眼，沒回答她的問題，直接坐進車裡。

顧欣然想不明白。

高高在上幾乎擁有一切的柯少宸，無論身高相貌還是金錢權利，在A市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出色的人。而她相貌平平，身份又如此卑微，為什麼偏偏是她。

難道只因為他們睡過？

想成為柯少宸的女人，大概是很多女孩的夢想。比她漂亮出色的人比比皆是，顧欣然沒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能讓他入眼，也沒想過攀龍附鳳成為別人羨慕的對象。他們有著天壤之別，卻糾纏不清地混在一起，顧欣然想不通，她很想知道答案。

可柯少宸偏偏沒有回答，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對一個不算優秀的女人如此執著，像是著了魔一般，對她或者她的身體有著謎一樣的佔有慾。

柯少宸沒什麼耐心逛街，和買衣服的情形一樣，到了化妝品店也不管是什麼，手指過的地方全部買下來。女人用的東西他沒關注過，買了放著，總比想用的時候沒有要好得多。

「中午想吃什麼，我們在外面吃。」後備箱和後排座塞滿了戰利品，柯少宸這才打消了繼續買下去的念頭。

「柯少宸，我還是想回家看看。」

「你傻嗎？那裡有什麼可看的。」

「那是我家，我在那住了二十多年，有些東西我必須拿回來。」

雖然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可當顧欣然在看到被大火燒得面目全非的家后，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

這裡有太多值得她回憶的地方，她捨不得放棄也不能放棄。

幸好父母的遺像並沒有燒毀，顧欣然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裡，繼續翻找可能留下的東西。

「挑一些重要的東西帶上，其他的我會讓人過來收拾。」嚴重的潔癖讓柯少宸一秒都不想呆著這裡，燒焦的糊味和滿地的殘渣碎片，他見了就噁心。

「顧欣然，你把我們家害得好苦！」見顧欣然家的房門開著，住在樓上的鄰居張阿姨跑進來抓著她：「我們老兩口辛苦一輩子，好不容易過兩天舒服的日子，你家著火，連累我家也跟著遭殃，你讓我們老兩口怎麼活。」

「她家著火，挨著你什麼事，你給我把手放開。」見對方歲數大又是個女人，否則柯少宸早就衝上去把她推開了。

「我住在樓上，她家的大火從窗戶蔓延到我家，不信的話你們可以上去看看，我家卧室里的東西全都燒沒了。」

「張阿姨，對不起……」顧欣然沒臉抬頭，她在這裡住了二十多年，很清楚張阿姨和老伴有多不易，含辛茹苦供自己的兒子上學和工作，眼看著兒子成了家，這一把火燒得連房子都沒法住人了。

「一句對不起就完了？你讓我們老兩口的日子怎麼過！」

「要多少錢，你說個數。」柯少宸陰冷的聲音打斷張阿姨的哭鬧聲。

「十，十五萬。」

「我給你二十萬，現在立刻從我眼前消失。」柯少宸從錢包里掏出一張支票，唰唰寫了幾個字遞給張阿姨。

張阿姨不敢多說什麼，她本就是個老實人，也沒想過要多訛些錢。裝修一間卧室再買傢具電器差不多要十幾萬，柯少宸多給了五萬，怎麼算都是她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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