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動身
等到回到住所，已經是八點五十分了，我正好和回來的歐德歐雅撞了個正著。歐德將身上一直穿著的皮革工作服換了下來，換上了一身新買的休閑裝，歐雅也穿了一套嶄新的連衣裙，乳白色的裙擺上有著金色的花紋，黑色的小皮襖套在身上十分得體。
胸前的項鏈還是一如既往地乾淨，沒有半分灰塵，項鏈上鑲嵌的淡灰色寶石折射著霓虹燈的光芒，配上銅製的頭飾將歐雅的可愛襯托得多了幾分出塵的氣息。
「J7，你的電池電量快要用盡了吧，我這就給你換上新的，明天可能上了飛空艦艇之後才能再更換了，因為一些安排所以要早些出發。」歐德從隨身攜帶的背包中拿出了一節新的電池，來到我的身後為我換上。
「今天就早點進入睡眠艙吧，這樣也能省些電，哎呀！今天鼓弄了很多機器零件，雖然滿足了但還是挺累的，我和小雅就先去休息了。」歐德伸了伸懶腰，說罷便拉著歐雅回到了房間中。
歐雅一直都沒有說話，眼神也有些暗淡，看來花柳街的經歷帶給她的打擊，比在地上蒂斯博爾的還要大，而歐德看起來似乎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帶給我的感覺有些奇怪，可仔細去想又發現不了什麼。
看著二人進了屋門，我也回到了自己的屋中。屋子比平時更空了，在之前牆邊擺放的一些雜物現在也都不見了，應該是歐德下午回來過，全都收拾了起來，現在除了一個睡眠艙之外再沒有任何其他物品。
打開艙蓋，我緩緩地坐了下去，雖然已經盡量小心，可還是發出了一聲重物落地般的聲響。這具身體不知疲憊，其實哪怕一直站立也沒什麼問題，但像這樣坐著閱讀筆記，能讓我更加集中。
伸手從儲物空間中將從古書店得到的下半本筆記拿了出來，平復了一下略微有些激動的心情，我凝神看去。
……
「那發光的東西是什麼？它看起來似乎是一個水晶？不，不是一個，在它後面還有一個。」
「這條龍似乎在守護它們，我的天啊，這傢伙的體型……鱗片的顏色也和其他龍不同……」
「那兩塊水晶為什麼漂浮在半空？難不成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的願望可能就要實現了！」
「但是要從這個龐然大物的眼前溜過去，實在是……我相信我能成功，用這裡的一句話來講，願神保佑我……」
再往後就是大片的空白，只有最後一頁的下半部分有著一片被墨水浸染的痕迹，看起來應該是不小心碰灑的。
似乎這個筆記並沒有寫完，而且本就不多的文字部分還有好幾處破損和污跡，沒有辦法看清完整的句子。可即便只有這短短的幾行話語，所透露出的信息量也已經足夠了。
懸浮著的發光水晶，那是什麼？而且從筆記的記載來看，似乎還有一隻體型龐大、顏色也和普通龍種不同的巨龍在守護它們。
最重要的是，在筆記中作者所說的那句話，「我的願望可能就要實現了」，這代表了什麼？這句話直接表達的意思就是，這兩塊水晶擁有實現願望的能力！
雖然不知道這本筆記的作者在之後經歷了什麼，不得而知，他到底有沒有使用水晶也無法猜測，但我也已經別無選擇，前方的路只有一條了。
現在所有的線索都連接到了一起，這個世界被龍種入侵，而我又恰巧在歐德來到蒂斯博爾，這個距離黑色的死域最近的城市的時候醒來，記載了龍穴的筆記、前往龍穴的地圖……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個地方：龍穴。而關於龍穴的記載又都圍繞著那兩塊懸浮著的發光水晶。
根本不存在其他的可能，那兩塊水晶就是能夠實現一切願望的「流星」，而我要做的，就是乘著它去尋找我的雪兒。
實在是太好了！我終於，終於看到希望了！雪兒，等著我，我馬上就會去見你，我實在是太思念你了，我實在是……
如果我能夠哭泣，相信現在已經泣不成聲了吧。三天的時間並不長，但是我卻無時無刻不在被失去愛人的痛苦所折磨著，我的靈魂彷彿每分每秒都在被千刀萬剮，而我卻連放聲痛哭的能力也沒有，只能默默承受。
我愛她，愛我的雪兒，但我卻無法回想起和她的過往，甚至除了一些殘片剪影之外，就連她的相貌都已經不記得了。我也曾迷茫過，為了這樣一份莫名的愛戀，真的值得如此付出么？但最後的答案始終都是一樣的，如果「愛」是一種病的話，恐怕我已經病入膏肓了吧。
哪怕只記得她的名字了，只有模糊的她的背影了，我也願意為了她忍受一切、放棄一切……
為了明天的行動，我現在必須要養精蓄銳，等待著黎明的到來。
這樣想著，我收起了筆記，不一會兒，意識就漸漸變得模糊了起來……
……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問你。」
「感覺你平時都不怎麼說話……」
「有嗎？」
「你要問我什麼？」
「額……我想問你現在有男朋友嗎？」
「嗯……」
「嗯是什麼意思，有還是沒有啊……」
「就是我同意了的……的意思……」
「同意了？同意什麼了？」
「你……不是要做我的男朋友嗎……」
「哎？啊，是啊……那就先交往看看吧……」
……
「我就和朋友說了幾句話，你就催個沒完，你要幹什麼啊？」
「那是幾句話嗎？都過去半個多小時了！」
「我連半個小時的自由權都沒有？你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你，你凶我？我不理你了！嗚嗚嗚……」
……
「我錯啦……我以後不凶你了，是我不對……」
「……」
「不理我啦？」
「你先不理我的。」
「哎呀，那會不是心情正不好呢嗎，我忙了一整天了，回來就一直聽你和我抱怨，的確有點煩躁。」
「那我以後不抱怨了，什麼都不和你說了。」
「別啊，好啦好啦，是我的錯，我剛才太激動了，親你一下，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嗯……」
……
機械的敲擊聲一如既往的在耳畔響起，我緩緩坐起身來。
這間屋子沒有窗戶，只有用石頭製成的冰冷的牆，如果長時間住在這樣一個封閉的環境中，恐怕會瘋掉吧。
這一天終於來了，我幾乎沒有一刻不期待著這一天的到來，現在回想起來，明明只有短短三天的時間，卻顯得那麼漫長，漫長到我彷彿快要在思念的河水中溺死了一樣。可當我真的把一切準備都做好了，搜集到了所有必要的線索，有了完整計劃的時候，反而沒有那麼激動了，反而冷靜了下來。
我知道，不論之前的尋找有多麼費力，都只是些前戲罷了，真正重要的現在才開始，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才真的是一步都不能錯，必須要謹慎再謹慎，不然很可能之前所有的準備全都付之一炬。
一陣敲門聲傳來，「J7我進來了。」是歐雅的聲音，也只有這個女孩會特地對機器人的房間敲門並且告知吧。
「J7，咱們該走了。」歐雅的聲音很平淡，聽不出語氣，和往常的她有些不同。
我點了點頭，跟著歐雅來到他們居住的房門前，歐德正好出來，但卻沒有拿行李，應該是在昨天晚上就已經收拾好了，提前放回了飛空艦艇上。
雖然對於他為何那麼早就裝好行囊有些在意，但卻並沒有深究什麼，畢竟我和他們的旅程馬上就要結束了。
沒有再多停留，我們便離開了這個居住了三天的地方。和前兩天不同，返程似乎是軍方負責，一出大門就有一個身著軍服的軍人迎接，他將我們領到了一個有著軍方標誌的艦艇前，行了一個軍禮后才退到了一旁。
在艦艇上除了駕駛員之外還有幾位軍人，和之前不同，這次他們都攜帶了武器，表情也顯得十分嚴肅，甚至有些緊張。
一路上除了幾句必要的寒暄之外，歐德和歐雅都沒有再出聲，我也並不在意，現在只想著怎樣才能從他們的身邊走掉。
一開始的計劃本來是趁著歐德維護艦艇和收拾行李的時候離開，但他出乎意料地提前完成了出行的準備，這讓我的計劃直接被打亂了。
實在不行就只能硬闖了，這具身體的敏捷性雖然不好，但是全力奔跑起來還是能衝刺一段時間的，之前在趕路的時候曾經嘗試過，大概是一般人類跑步速度的兩倍左右，但代價是極其消耗電量，在滿電的情況下也只能持續衝刺五分鐘左右，也就是說基本上衝刺一分鐘就能消耗掉活動一小時所需要的電，不到萬不得已實在不想用這樣的方式。
飛空艦艇從低空降落，正是我們來到這裡時走過的貴賓通道，領路的軍人先行下了艦艇，和司機說了幾句什麼，就帶著我們來到了通往地面蒂斯博爾的平台上。同樣是用鑰匙打開禁錮，一拉拉杆，平台就開始上升了。
「請您戴好護目鏡，以防被陽光傷害到眼睛。」一名軍人提醒道。
一陣劇烈的顛簸，我差點沒有站穩摔倒在地，平台和最初到來的時候，速度明顯要快了不少，地下蒂斯博爾所在的位置距離地面有近兩千米遠，但這次卻只用了幾十秒的時間就已經覺得地表近在咫尺了，如果不是這處平台有過改造的話，那就是人為控制的。
我把視線轉向了軍人操縱的拉杆上，拉杆在平台不上升的時候是垂直於地面的，下降是向左拉，上升則是向右。我記得很清楚，在第一次下來的時候，拉杆只是略微向右傾斜而已，而這次卻幾乎被拉到了頭。
為什麼要這麼著急。即便我再不在意，但這些反常卻也讓我感到了一絲怪異，彷彿即將要發生什麼事情一樣。
希望是我的錯覺吧，我可不想在這最後關頭因為什麼事情出了差錯。
「嘀嗒」，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一聲輕響在我的肩頭響起，緊接著聲音變得越來越密集起來。
蒂斯博爾居然下雨了？這個從有記載以來便連年乾旱的荒漠，居然迎來了陰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