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貧民窟的慘劇
出了軍事區就是一片荒涼的空地，上面散亂丟棄的一些食物殘渣說明這裡不久前還有人在活動，空地中央的兩處長方形木箱中種植著一些不知名的植物，這可能是這座荒漠之城中唯一的綠色了吧。
再往遠看，一些隨意擺放的破舊帳篷下零零散散的有幾個人在搬運箱子，他們的衣著雖然算不上破舊，但也絕對稱得上是歷經風沙了。在帳篷兩旁，是大片低矮而簡陋的房屋，它們大多都只有一層，緊密而隨意地排列在砂石地上，其中很多屋子已經缺磚少瓦，還有幾棟直接有一半都崩塌了。
這樣的破敗景象，再加上幾乎看不到人的街道，如果說這裡是被炮火洗禮過的廢墟，恐怕都會有人相信吧，地上的蒂斯博爾和地下的蒂斯博爾完全就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隨意地四處走動，因為金屬製成的身體太過沉重，所以踩在砂石地上會發出異常清晰的「咔咔」聲，可能是因為我的腳步聲大，也可能是因為在地上的蒂斯博爾，機器人十分少見，偶爾從我身邊經過的行人都會用奇特的目光看著我。
地上的蒂斯博爾也並非只有純粹的貧窮，在比較靠近中心的位置還是有一段相對繁華的地段的，這些地方居住的大多都是外來的商販，和一些沒有資格進入地下世界的旅人。
但雖說是繁華，也只是相對而言，這一塊是旅店的集中區，還有一個較大的集市。白天的商販和路人都比較稀少，大部分的商鋪都處於關門的狀態。
就這樣，我來到了地上蒂斯博爾比較靠近中央，人相對較多的地方。雖說白天大多數攤販都沒有營業，但也並不影響尋找一下有沒有販賣書籍書本的商鋪，畢竟這裡也算是旅行商人經常光顧的城市，到這裡碰碰運氣，可能能夠找到那本筆記的剩餘部分也說不定。
「不要，求求你，那是我們家最後的救命錢啊！求求你，不要搶走！」
我尋著聲音，轉頭看了過去，在通向市場的一個小巷口，一個骨瘦如柴的男人正跪在另一個身材健壯的男人身邊，拽著他的衣角，苦苦哀求著。而在他的身後，是一個同樣骨瘦如柴的、抱著孩子的女人，躲在一旁瑟瑟發抖。
「滾開！老子不搶你的，老子喝西北風去啊！」那個身材健壯的男人朝著跪在地上的男人腹部猛地一腳踹去，直接將他踢翻在地，捂著肚子半天起不來身。
看到這一幕，不知道是前世的性格使然，還是其他的原因，我下意識的就想要去阻止，但是我還是強迫自己沒有動身。
男人被踢翻，躲在他身後的女人的身形就顯現了出來，不得不說，雖然有點瘦，但她的相貌也算得上不錯了。
「哎呦，你家裡還藏了這麼一個美人啊，嘿嘿。」壯碩的男人淫邪地笑著，把搶來的錢幣收到了衣服中，三兩步走到了女人的身邊，一用力單手把女人整個提了起來。
「小寶貝兒，跟爺去玩玩吧！嘿嘿……」說著，壯碩的男人就伸手向著女人的身體摸了過去。
女人拚命的掙扎著，眼神中流露出難以掩飾的驚恐和絕望，以她那樣瘦弱的身體，掙扎恐怕只是徒勞而已。
「哇哇哇！」可能是受到了驚嚇，女人懷中抱著的女孩大聲哭泣了起來。
「吵死老子了，閉嘴！」健碩的男人不耐煩地把孩子從女人的手上搶了過來，無視女人的哀求，一把扔到了一旁。
女孩被扔了出去，而她的落地點正好有一塊石頭，她只有幾歲大而已，根本經受不住這樣的碰撞，後背砸在了堅硬的石塊上，凄慘地哀嚎了一聲便暈厥了過去，不知死活。
那股讓我衝上去的衝動在我的靈魂中強烈地跳動著，但我拚命地去壓制它，不讓自己的身體有所行動，因為對於我來說，這個世界的所有人也比不上我的雪兒重要。
就在這時候，男人好像緩了過來，抬頭看見這樣一幕，全身都顫抖了起來。
「我跟你拼了！」男人痛苦地掙紮起身，雙眼赤紅地從旁邊的地上撿起來了一塊石頭，拚命衝到了健壯男人的身前，用力朝著他的頭砸了過去。
但可能是之前的受傷令他受到了影響，這一下，並沒有砸中，只是砸到了健壯男子的手臂而已。
感受到疼痛，健壯的男人一拳打飛了瘦削的男子，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被砸破的傷口，憤怒地走到了被擊倒在地的男子的身前。
「看來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健壯的男人陰狠地說道，隨即從旁邊的地上也撿起了一塊大石頭，朝著瘦削男人的臉上用力砸了過去。
不知道砸了多少下，直到血泊淌了滿地，健壯的男人才扔下了手中已經變成血紅色的石頭，單手拎著已經絕望的女子向著小巷裡走去。
沒有人出手阻止，也沒有人出聲，彷彿這樣的事情已經司空見慣一般，所有人都沉默著，做著自己手上的事情，就連健壯男子離開時候，慘死的男人的屍體都沒有人替他收屍，路過的人反而像怕感染瘟疫一般，嫌惡地躲過去。
我卻也沒有動，雖然我的靈魂深處不斷地喊嚷著，讓我去，哪怕是為時已晚也好，起碼去看一看那個小女孩是否還活著。但我卻就是強行讓自己不去想這些，繼續尋找著那本筆記的線索。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我產生如此想法的時候，一聲嘆息像是在耳邊又如同從心底響起，但四下尋覓卻並沒有發現這個聲音的主人。
……
時間轉瞬即逝，尤其是在你想要尋找什麼的時候，那麼時間就會過的更快。隨著夕陽西下，空氣中的熱量被輕風帶走，市集附近的人也就逐漸多了起來，很多攤販都到了開張的時候，同樣的，我也要去和歐德匯合了。
經過一天的尋找，並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這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畢竟一個破爛不堪的筆記本，還只有一半，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找到，甚至還存不存在都不好說。但哪怕只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我也要去找找看。
穿過人群，順著來路我向軍事區走了過去。我走的並不快，或者說除非跑起來不然以現在這樣笨重的本體也不太可能走得快，大約步行了十分鐘左右，我才看到了地上蒂斯博爾的邊緣，隨著我不斷向外走，燈火也就越來越稀少和黯淡了。
出了地上蒂斯博爾，就是大片的空地，幾乎沒有什麼行人，只有偶爾能看到一些人在搬運貨物，因為人少，所以行進也順暢了很多。
又走了沒多久，我就再次來到了軍事區的大門處，兩個守軍看到一個機器人過來，直接抬槍就瞄準了我，看他們的樣子和上午的並非同一批人。
「趕緊停下，不然我們就開槍了！」
我走到燈光下停了下來，從儲物空間中拿出了歐德之前給我的令牌，舉到了他們可以看清的位置。
看到令牌，明白我是機械師的物品后，兩名守軍趕忙放下了槍，伸手打開大門讓我通過。在軍事區有好幾處關卡防禦，之前禁止我通行的是最後的一道，而前面的幾道基本上只要有歐德的身份令牌就可以通過了。
為了方便我就一直把令牌舉在胸口的位置，這具身體也不會感到疲憊，就這樣，我沒費什麼力就到了最後一道關卡前。
「歐德你看，是J7！」歐雅的聲音從前方不遠處傳來，隨即兩道熟悉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我面前，正是歐德和歐雅，從歐德淡淡的笑容上就知道，他今天的工作一定十分順利，而歐雅則是透露出一股興奮來，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看來您的機器人已經回來了，那我就先失陪了。」一位軍官向歐德行了一個軍禮，轉身返回了軍事區中。
「歐德歐德，咱們走吧！」歐雅說道，還不停地拽著歐德的衣服，語氣中的興奮難以掩飾。
「好啦好啦，知道啦，再扥衣服就破了。」歐德笑道，隨即對我道，「J7，跟我們來，歐雅想要逛逛集市。」
說起來白天在尋找筆記的時候，發現好多攤位都有賣飾品和衣服，想必應該是為了這些想要去看看吧。
於是我跟隨著歐德以及蹦蹦跳跳的歐雅，再次向著地上蒂斯博爾的中心走了過去，歐雅眼神中的期待隨著越來越靠近集市而不斷增加著，直到她發現了集市旁小道路口圍著的人群。
「歐德，那邊是在賣什麼東西嗎？咱們去看看吧！」歐雅的大眼睛眨啊眨的，煞是可愛。
本來到這裡來就是為了陪著歐雅逛一逛，歐德當然不會拒絕，摸了摸歐雅的頭便走了過去。
看到那個位置，我已經大概猜到了在那裡的是什麼，想必她看到之後一定會覺得很可怕吧，但即便如此我也不能伸手阻攔，因為那樣就會讓歐德發現這具身體的智慧和它應有的不同，就會幹擾我尋找見到雪兒！
歐雅拉著歐德擠過人群，期待著這裡販賣的物品的歐雅，眼中的興奮在看到眼前的這一幕的一瞬間徹底凝固，在頃刻間就被無邊的恐懼和絕望所充斥，臉色如同褪色般變得慘白，淚水幾乎不受控制地就流了下來，呆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