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百無禁忌

()周坤跟暮沉法師一番暢談，心情大大舒暢。雖然自己的麻煩依然沒有完全解決，但自己卻有了一個比較明確的人生目標。生活有個目標，比什麼都重要。所以古語有云，三軍可以奪帥，匹夫不可奪志也。有了目標，有了志向，做起事來不僅幹勁十足，而且明辨是非。眼下，面對二年級的挑戰，周坤就拿好了主意――為了學校的聲譽，從我做起，絕不動手。至於具體怎麼跟二年級好好談話，不妨再找人商量商量，實在不行，請老師甚至校長出面，也是可行的。校長梁書同肯定不希望學生打架。

看，思路一變，很多衝突完全可以避免。

周坤樂呵呵地拜別暮沉，正要抬腳跨出門檻，卻被迎面走過來的一個光頭少年堵住了去路。

咦？這人好眼熟。

那光頭也朝周坤上下打量。

「啊！是你！」

兩人同時大叫一聲，扔下手裡的東西，一紮馬步，拉開架勢，就要開打。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天夜裡在紅蓮公園把周坤打進湖裡的河西武術冠軍王棟。

「肅靜！」暮沉吹著鬍子叫道。

誰理他啊！那邊兩人噼噼啪啪動起手來了。最近這段時間，周坤天天打人肉沙包，手上功夫進步神速，直逼明勁巔峰，已經能硬接下王棟七八成的拳腳。

暮沉一巴掌拍在地上：「都給我住手！」

讓兩人停手的不是暮沉的嗓門，而是他面前水門汀地面上清晰可見的一個手印。

明勁絕技碎石手嗎？不，碎石手只能打碎地面，絕不能印出如此輪廓清晰的掌印。只有一種可能，暮沉和尚的功夫已經突破了明勁巔峰，進入暗勁境界。筋骨松，皮毛攻，寸勁可斷金石鍾，說的就是暗勁功夫。被暗勁高手接觸到的東西，連水門汀地面都如此變形，何況人的血肉之軀？

「英雄！」周坤和王棟顧不上尋仇，立刻上前圍著暮沉噓寒問暖，扇風的扇風，端茶的端茶，心裡頭困惑：這老頭的脾氣初看起來不錯，怎麼突然發那麼大火？

「都別瞎鬧了。阿棟，你剛才說出門幹什麼去的？」

「啊！大師，瞧我這記性！」王棟恍然大悟，屁顛屁顛地跑到門口，從地下撿起一油漬漬的紙袋子，「我把雞買來了！」

周坤一呆：「大師，你不是出家人嗎？怎麼可以吃葷腥？」

「哎呀，只要誠心向佛，行善積德就行，所謂戒律，不過教條，心中有佛，百無禁忌！破個食戒，佛祖不會怪罪的，唔唔……好吃！」

因為暮沉的關係，周坤和王棟不好再作打鬥，便一塊兒坐下來，陪老和尚吃喝，這當中多少也懷著些私心――暗勁高手啊！全城好幾十萬人口裡，大概也就百來個。說什麼也得從他這裡學點暗勁功夫的法門。

兩人心照不宣，配合默契，連連向和尚示好。

這邊王棟說：「晚輩前來河東修行，人生地不熟，承蒙大師不棄，肯收留晚輩。晚輩感激不盡！」

暮沉嚼著雞腿：「好說好說，你要真感激，把後年的房租也交了？」

那邊周坤說：「經大師點撥，哥們我有如撥雲見日，茅塞頓開，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如果哥們把那幫不長眼的同學給帶上正路了，哥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總之，一個字，佩服！」（華麗地豎起三根手指。）

暮沉唧唧啃著雞中翅：「好說好說，記得帶著香火錢來還願。不還願，當心雷劈死你這鬼。」

老和尚光顧著吃了。兩個少年咂巴著嘴，可憐兮兮地喝點雞湯水，互相攀談起來。原來，那一晚在紅蓮公園的衝突，都是由河西武術協會理事徐彬挑起的。他到武館找到王棟，要他對付狗舍的幾個練家子。除了有旋風快手之稱的周坤之外，還有緋紅血手陳田、黑白雙狼傅雷和庄毅等等近十人。這黑名單當中倒沒有狗王野山超的名字，想必徐彬還不敢動這位河東第一幫會的大公子。不過，黑白雙狼卻是野山超的左膀右臂。當然，王棟不會知道，徐彬的老子正是議事會的資深議員徐桐。

王棟對武術頗為擅長，對是非的判斷卻不怎麼明了。十六七歲的少年，從小在單純的環境里長大，當然沒多少心眼，聽徐彬說了一番敗壞垃圾狗形象的話，心中立刻燃起了正義之火。可以說，當時王棟是抱著替天行道、降妖除魔的偉大理想找周坤pk的。

為了這場正義的決鬥，王棟沒少吃苦頭。先是耐著性子聽徐彬講解黑名單里垃圾狗們的特長和實力，差點沒背過氣去。背書，王棟並不擅長。然後，徐彬選出了他認為實力最弱的周坤作為第一個挑戰的人選，並計劃在周坤從天堂中學返回河東的路上把他截住，當街干翻。不料，半路殺出的羅清瑩把周坤領進了紅蓮公園，害得王棟在未來廣場上喝了足足半個鐘頭西北風。之後，徐彬一面派人盯周坤的梢，一面派車把王棟接到公園裡。黑燈瞎火中，王棟踩了一腿的泥，好不容易把周坤攔住，卻陰溝裡翻船，竟被一招冒牌波動拳打亂了方寸，落得個差點淹死的下場。

「這些天，我就在想，我這些年都在幹什麼呀！說是讀了書，可腦子卻不好使，盡被人當槍使。說是練了武，卻被你這麼個名不見經傳的傢伙給整慘了。我就想，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一定要學點真本事。河東有真功夫，我在河西的武館學不到。所以我來了。」

周坤想了想，覺得不對勁：「你還沒畢業？」

「還念什麼書啊！我不是讀書的料，語數外從沒及格過。我還是做些自己擅長的事！」

原來這也是個文化課白痴！周坤心中大生好感，問道：「那你當初怎麼考上高中的？」

「哪裡需要考！就憑這身功夫，特招了唄！你是不知道，其實對河西的人來說，上高中真的很簡單。只要有門道，想上哪所學校就上哪所學校！考試分數多少根本無所謂。要不是我老爸捨不得塞紅包，說不定我還能上天堂中學呢！」

「考不及格也能上天堂中學？」

「當然！天堂足球隊那伙人立了個規矩，誰文化課及格，誰就請大家吃飯。前不久，他們把這規矩改成了文化課考滿30分就得請客。可就是這些蠢蛋，照樣風光得不得了，一大群女生跟在後頭瞎叫喚。」

說到了女生，王棟神色一變，臉紅了起來，撓著光頭羞羞地問：「那天夜裡跟你在一起的那位……那位女孩，是你朋友？」

「嗯？難道你也想破戒？」

「誰告訴你光頭一定是和尚啊！！！」

光頭的不是和尚，自稱和尚的卻不是光頭。周坤忽然覺得，這個世界百無禁忌起來，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