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爭氣的徐崢
徐才正走了,很無奈的走了,這是他與徐善德的第一場交鋒較量,但是徐才正最後可悲的發現,哪怕他把徐善德當成一個大人,放到與自己同一高度,自己也爭辯不過徐善德,沒辦法,這種爭辯最後講的還是一個理字,徐才正沒有多少理可講,誰叫徐崢本身自己不爭氣呢,你叫他如何與徐善德爭辯,要是徐崢有天緯之才,你看徐才正能不能把徐善德抽兩個大耳光子。
要說那高莽也真的是足夠實在,一頓戒尺直把徐崢打了小半個時辰方才罷休,不要以為這就算了,高莽把徐崢抽的一瘸一拐之後,仍然逼著徐崢穿衣服起來,身上有傷不便行動,好了,那就從最基本的扎馬步開始,高莽教給徐崢一個姿勢,叫徐崢蹲下,然後高莽便拿著戒尺在徐崢前後左右轉悠,看徐崢的姿勢稍有變形,高莽手中的戒尺便抽打過去,嚇得徐崢當真一動不敢動,也虧的徐崢平日里舞刀弄槍,身子結實,這才支撐到了天明,有僕人敲門吃飯,這才罷休。
若是這一頓打就能把徐崢打服,你便就太小看徐崢了,雖然高莽的戒尺厲害,但是徐崢現在心裡也只是怕,而沒有服,畢竟身份地位擺在這裡,你想叫士大夫家的子弟向一個泥腿子低頭,簡直太過困難,這不是,徐崢趁著吃飯的機會,趁高莽一個不注意,就跑去找徐才正告狀去了。
其實這時候心中心裏面也想通了,這件事不怨徐才正,是怨徐善德,就是因為徐善德那一番話,徐才正才給自己找來了這麼一個教師打自己,現在自己前去告狀,再加上王氏給自己求情,徐才正縱容不把高莽趕出府去,也一定會約束他,哪裡能叫高莽如此放肆。但是徐崢想錯了,徐才正昨天被一個兩歲的娃娃教訓了一頓,哪怕知道這個娃娃不同凡響,心裡也是不舒服的呀。
徐才正回去思前想後,琢磨再三,到底還是被徐善德說服了,人家徐善德無論與自己的徐崢有什麼恩怨,說到底不還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好,要是怪,也只能怪徐崢太不爭氣。想到這裡,徐才正又嘆息一聲,他曾經也想過把徐善德抱回家中會引起爭鬥,但是打死徐才正也沒現到徐善德方才兩歲就能在家裡掀起這一場爭鬥了。
正在徐才正天人交戰的時候,王氏又過來給徐崢求情,說道:「夫君,我看還是把那高莽趕出去吧,如今徐崢已經挨了一頓打,定然已經聽話,老實讀書了,若是再留著高莽在這裡,怕崢兒心中驚恐,無心讀書了。」徐才正心想,這倒也是一個理由,若是這一頓打能夠把徐崢打醒了,倒是也值得了,於是說道:「也好,也好,我妻說的有理,既然如此,我便去高莽哪裡問過崢兒,若是他當真願意讀書了,便給高莽些錢物,叫他走吧。」
徐才正想的不錯,王氏聽了也很欣喜,心想自己自己兒子終於能從苦難中解脫出來了,可是這個時候,徐善德卻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了,問道:「父親且慢,你從哪裡能夠判斷大哥願意讀書了?」說實話,徐才正現在是挺煩徐善德的,有心不搭理他,但是徐才正的文人風雅氣質還是起了作用,徐才正說道:「我兒若是說了他願意讀書,他便是願意讀書了,怎麼還會有有差錯?」徐善德搖頭道:「非也,非也,大哥之前還說願意習武呢,不還是被打的狼狽,他嘴上說願意讀書,三倆天後若是再變,如之奈何?」
王氏聽了大怒,再也忍不住,罵道:「你這個小兔崽子,我徐家是缺了你吃還是短了你穿,你怎麼非要置崢兒於死地,我看你就是個白眼狼,想要謀取我家家產罷了。」王氏的這個罪名,算是扣的大了,沒辦法,誰叫這一家子裡面就徐善德是一個外人呢,之前徐善德在這裡吃喝,沒有什麼問題,可是現在徐善德稍有侵犯徐家的利益,人家一家人自然是聯合起來,攻擊徐善德。
都說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段,徐才正把徐善德抱回家中,養育之恩,徐善德哪裡能夠報答,王氏說出這樣的話來,無論徐善德再說什麼,都不再合適,徐善德猶豫半天,道:「既然大娘這樣認為,那我便不再說什麼了,大哥之事,父親心中自有決斷,若是大娘以為我欲要搶奪家產,我以後出去居住便是,親愛我,孝何難,親憎我,孝方賢,我不敢忘父母養育之恩,日後自當報之。」
這一番話,若是出自十幾歲少年之口,沒有什麼稀奇的,但是從一個兩歲孩子的嘴裡說出來,說的滿屋子的人啞口無言,王氏更是面露羞愧之色,徐善德說完,爬下凳子,轉身就走,嚇得張氏急忙一把抱住,不叫他出去,滿屋子的人一邊看看徐善德,一邊看看徐才正,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其實站在一個局外人看來,這件事很好理解,徐善德的辦法有錯嗎,一點都沒有,想那徐崢平日里混世魔王,哪怕不至於橫行鄉里,也算是田間一霸,正是需要有一個人好好管教,只是徐善德身份比較特殊,這才引起來一場風波。徐才正自然知道這個道理,若不然昨夜裡也不會在徐善德前麵灰溜溜的走了,現在眾人面前,事情已經挑明了,徐才正更要秉公決斷,否則一代國子監司業的臉要往哪裡擱。
一想到這裡,徐才正覺得自己頭疼的更厲害了,想自己以前在開封做官,每日里打交道的都是朝廷大員,皇親貴胄,每天都要小心應對,一個不好,便是萬劫不復之地,但就是這樣,徐才正都有辦法應付,本想棄官不做,躲去糾紛,回家享福,但是徐才正現在才發現,家裡的煩心事一點都不比朝堂里少,而且朝堂之中有事可以一躲了之,但是家中之事卻只能自己做主,尤其左手右手都是肉,偏向哪一邊,另一邊都要翻臉不願意,這個工作,實在是不好做啊。
徐才正沉吟一會兒,沉聲問徐善德道:「按照你說,你以為崢兒之事如何?」王氏聽了,臉色一沉,知道徐才正這是要開始偏向徐善德了,不由得暗中掐了徐才正一把,不過王氏卻不敢做出什麼有違三綱五常的事情來,只能看著徐善德,聽聽他要說些什麼。徐善德也不客氣,當即用他稚嫩的聲音說道:「父親以為,是練武痛還是讀書苦。」徐才正道:「自然是練武更痛。」徐善德道:「這就是了,如今高教師教導大哥練武,父親可不詢問,待到三日之後再去問大哥,若是大哥這三日知道了世事艱辛,轉而讀書,你想他連習武之痛都能忍得,自然不怕寒窗之苦,若是三日之後大哥真心習武,那也無可奈何,因材施教,學那衛青霍去病也未嘗不可,只是怕……」徐才正聽見徐善德沉吟,問道:「只怕什麼?」徐善德道:「只是怕大哥沒有這個毅力,連三日也堅持不了,偷跑出來,到時候讀書習武皆不成事,可就難了。」徐才正也是過來人,自然知道一朝顯赫背後的十年寒窗之苦,若是沒有大精神毅力,實難堅持下來,徐善德說的,的確有理。王氏聞言卻冷笑道:「我那崢兒,別的不敢說,就是不怕疼不怕苦,你看他平時去外面打架回來,身上有傷從來不會喊叫的,區區三日,不在話下,倒是你這個小子,在這裡說的熱鬧,我看你若前去,怕是嚇也要把你嚇哭了。」
事情打臉的就是這麼快,王氏信誓旦旦的話音未落,徐崢就從外面闖了進來,一下子躲到王氏身後,後面正跟著教師高莽。再看徐崢找到親人,放聲大哭,而高莽則不敢放肆,老實站在門口,前進也不是,後退也不是。以徐崢的鬼心思,早就看見了高莽的囧態,心中自以為得計,一邊放聲大哭,一邊掀起衣服,叫王氏看自己身上的傷痕。
說實話,高莽對徐崢下手可是夠狠的,只見徐崢身上青一塊紫一塊,遍布屁股大腿,這樣的場景,若是放在之前的任何時候,王氏管他是誰,早就翻臉上去拚命了,但是如今不同,人家徐善德剛剛說了最怕徐崢連三日都堅持不了,就偷跑出來,王氏哪裡肯信,她可是對自己兒子懷有無比信心,還出言譏諷徐善德,但是話音未落,如今也就半日功夫,徐崢就跑出來了,你叫王氏的面子往哪擱,哪怕看見徐崢身上的傷,王氏也只能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